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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微微点头,蔡明又晃了晃手里地纸,说:“林芬的电话……”
唐逸伸出手,蔡明忙将纸片递给唐逸。
唐逸默默看了一眼,就道:“给她打个电话。//”
林芬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接到市长秘书地电话,更没想到会见到唐市长的秘书。
开始接到蔡明电话时,林芬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随后就关了手机,直到有人叫门。
林芬现在住在娘家,请了假在娘家避风头,父母都是普通职工。有一套一室一厅地小单元房。
蔡明坐在沙发上,林芬帮他倒了水,然后就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地面。
林芬还不到三十岁,面目姣好,穿着一件时尚的蓝裙子,亭亭玉立,站着站着,就悲戚起来,红着眼圈说:“蔡秘书,我,我就想见恩鸿最后一面,没有,没有去赵家闹。”
蔡明轻轻叹口气,就对林芬道:“追悼会,你是怎么也不能参加的,你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环境。”
林芬有些倔强的扬起了头,“我知道,可是,可是小东怎么办?他才四岁,恩鸿不在了,他怎么办?”
蔡明就愣了一下,迟疑的道:“小东?他是……”他调查过林芬,知道林芬有个收养的儿子。
林芬就点点头。
蔡明就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林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恩鸿市长不在了,也无法求证。
林芬又道:“我就想他们承认小东是恩鸿的亲骨肉,要小东以后有个依靠!本来,我是准备等这件事过去再说的,但既然您来了,就帮我作主。11恩鸿人走了。是不是他的骨肉就要做一辈子野种?”
蔡明头有些大,应付了林芬几句,就告辞出屋。来之前准备的言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将蔡明送走,林芬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她有些茫然地拿起水杯,颤抖着喝了口水,赵恩鸿地辞世,对她的打击怕是最大,以前的种种承诺,美好地生活前景,还有那可爱的儿子。突然都像泡沫一样破灭,甚至成了她的负担,想起幼儿园里的小东,林芬心中一阵悲戚,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泪。
这时候,门又被敲响。林芬忙抹干眼泪,走过去开了门,见到又是蔡明,就愣了一下。
蔡明进屋,顺手带上门,也没往客厅里走。递给林芬一张支票。说:“这是给你的。”
林芬顺手接过,随即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是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看签名。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唐逸”,林芬茫然无措的又看向蔡明。
蔡明点点头,说:“放心吧,是唐市长私人掏腰包,没有什么见不得光地,你收下,省着点用,够培育小东长大成人了,再有事的话……恩……”又拿出两张名片,交给林芬,“这是我和唐市长的私人名片,当然,有事情最好你还是知会我,唐市长很忙,没必要不要去烦他。”
林芬颤声道:“这怎么可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想将钱还给蔡明,但却死死攥住,舍不得放手。
蔡明道:“你就收下吧,唐市长的一点心意,没事我就先走了,唐市长还在楼下车里等着呢。”
林芬眼里闪动着感激的泪光,见蔡明转身想离去,她叫住蔡明,“你,你等等,我有东西交给你。”
楼下奥迪里,唐逸默默吸着烟,不管那个小东到底是不是赵恩鸿的儿子,他只想将事情尽快平息下来,让老赵走地安心,这是活着的人唯一能为他做到的事了。
烟蒂烧到了手,唐逸慢慢将它掐灭在烟灰缸,这时蔡明也快步从这栋破败的居民楼里走出,小武开始打火,准备启动开车。
黄海市殡仪馆灵堂大厅,原市委常委、副市长赵恩鸿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在进行中。
寒风中上百花圈整齐排放在灵堂门前,白色的挽联和黑纱寄托着哀思。赵恩鸿地肖像挂在灵堂正中,灵堂内外人们表情凝重。走进灵堂,墙壁上张贴着市政府治丧委员会发出地讣告。挽联上“德泽长存”几个大字醒目凝重,灵堂内显得肃穆而庄严。
赵妻站在离遗体一米处的地方,与前来瞻仰遗容地人们一一握手道谢。她陷入极度悲伤之中,一直止不住地哽咽哭泣。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唐逸以及几乎所有市政府领导出席了遗体告别仪式,包括常务副市长周文凯。11
周文凯穿着黑西装,胸口挂白色小花,看着前面和赵妻握手,低声安慰赵妻地唐逸,他心中感慨万千,虽然几乎是被唐逸逼来的,但来到庄严肃穆的灵堂,瞻望着赵恩鸿安详的遗容,以及看到自己时赵家家属眼里的感激,周文凯心里别有一番感受。
他不由得又看了眼唐逸,在市委那边集体失声的情况下,唐市长默默为老赵的追悼会奔走,甚至流言四起,传闻省纪委要下调查组调查赵恩鸿的情况下,唐逸仍然无动于衷,执意将赵恩鸿的追悼会定为了黄海最高规格。
唐逸私下给那个神秘女子钱在市委市政府大院也不是什么秘闻,因为市局调查过林芬的账户,发现了这笔神秘的款项,而追查来源时市局却发现权限不够,银行不予配合,只知道转账账户的户头为唐逸,张定中向唐逸作了汇报,得到唐逸肯定的答复,钱是他转给林芬的,张定中虽然竭力压下此事,但不可避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这码事。
周文凯是怎么也想不到唐逸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很有人情味,不是领导的做作。是真的和别人很不同。可以说他幼稚,也可以说他高明,这要从哪个角度来看。但最起码,作为唐逸***里的人,是幸福地,也无怪乎他会有千里迢迢跟来地死党,无怪乎孙有望、邓文秩他们对唐逸那么推崇,也就难怪前阵子有传闻,安东新任市长可能是想消除唐逸的影响,开会批评了以前唐逸的一些政策,结果很快就发现工作再难开展下去。//不久就被调回了省城。
或许,唐逸正是通过一件件这样细微地小事来展现他的人格魅力,甚至不会计较暂时的政治得失,得失之间,谁又能真的判定?
回头又望了眼睡姿安详的老赵,周文凯心里叹口气。老赵的最后一次站队,总算没跟错人,想来他在九泉之下,是真的可以安息了。
追悼会结束,当周文凯紧紧跟在唐逸身后走出灵堂的时候,望着唐逸的背影。他突然有些莫名地激动。唐逸的背影谈不上宽阔,甚至有些消瘦。但周文凯突然觉得走在他的背影后,很安心。很舒适,自从走上仕途,可说步步惊心,日日伤神,这种舒坦的感觉是第一次产生,虽然只是一瞬,但那种奇妙的感觉却令周文凯好一阵恍惚,随即苦笑摇头,怎么就好像成了刚刚参加工作的小青年呢?那时候遇到满脸笑容、提拔他、重视他地领导才会有这种感觉,但往往他就会发现,这种感觉并不可靠,怎么也想不到,仕途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后,又会产生这种感觉,是自己老了呢还是唐逸这个人太独特?周文凯默默思索着,不知不觉跟着唐逸的步伐,慢慢走出了灵堂。
记办公会,王丽珍看了眼迟迟才进入会场的唐逸,心里就有些不屑,兔死狐悲?表现的过了吧?
在王丽珍看来,唐逸已经乱了分寸,最近做的事已经踩线了,越界了。//
就在王丽珍准备对唐逸近段时间的做法进行鞭挞之时,唐逸突然将一个装在透明塑封袋里地手机“嘭”一声扔在了会议桌上,看着王丽珍,他一字一句道:“丽珍书记,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做一些小动作!恩鸿市长地死,你有没有反思过?”
看着脸沉似水的唐逸,王丽珍就有些慌,怔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会场里地人也都怔住,倒水的秘书甚至不敢走过来,长期为书记会服务地秘书对领导吵架甚至骂人都见惯不惯,但还从来没见过一向平静的唐书记发这么大火,会议室里一片沉寂,黄向东都慢慢抬起了头,诧异的看着唐逸。
唐逸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讥讽,他用手指在手机旁的桌上用力敲着,一字字道:“这是恩鸿市长的手机,来电显示里,自他死亡的当晚,十点多,你打过三次电话,甚至市局判定他死亡时间的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又有你的两个未接来电,我想问问你,一晚之内,你打这么多电话想做什么?”
秘书长钱有智就忙对四周服务人员摆摆手,秘书和内勤人员都忙不迭退了出去,记录会议精神的文秘也忙停了笔,看崔敬群微微点头,也悄悄走出了会议室,将门拉严。
王丽珍怔了好一会儿,说:“我找他谈工作有什么问题?他是正常死亡,和我有什么关系?唐市长,希望你说话要负得起责任。//”说是这样说,但气势终究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