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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埋伏,回程!”士兵队长捂着被刺伤的胳膊,冲进船舱内大声命令道。
留在舱内掌舵的船长急忙调转方向,剩下的士兵拼了命地划着桨,原本气派非凡的战舰早已被攻击的满目疮痍,狼狈地逃窜离去。
彭王坐在甲板正中的太师椅上,见远方急速驶来的船只越来越近,倏地站了起来,虚着眼睛仔细辨认。当他见到船舱上插满了箭头,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回了舱内。
一间小小的舱室内,几名小官围聚在一起,仔细研究着一只黑色的铁箭。
“这是玄铁打造的暗器‘甩手箭’,当今世上只有暗器世家唐门才有此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庐门自古以来便是江湖人士的圣地,这时节正是一年一度的‘绿林大会’之期,出现唐门暗器也不足为奇,可江湖人士都不屑与朝廷为伍,不知为何此次他们竟然公开支援诚王?”
连江湖上的奇人异士都站与诚王同一阵营,这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彭王铁青着脸色,将手中的甩手箭奋力掷出,咻的一声,直入门框的木头缝之中,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鸦雀无声。
“嘁,尽找些变戏法的人来滥竽充数,当真以为本王会怕了他不成!我军四万精兵良将岂容这些宵小轻视!传我令下,全力进攻!”
狂风乍起,上百艘军船直逼庐门,每艘舰船的甲板上示威般站着一个方阵的士兵,每人手中举着一只两寸厚的盾牌,悬于头顶,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
“秦襄,看这次你的那些雕虫小技如何耍出来!”彭王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近乎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双方的交锋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驶入了庐门之内,上百艘船只挤入狭窄的道口,河道内顿时拥挤不堪。领头的船只加快了速度,水波朝两边划开,一排排波纹四散开来,壮观无比。只是,有什么情况不太对劲
之前那些嚣张的唐门暗器,竟然一个也没见着。
狭道口内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诚王一摆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行的手势。所有船只迅速停泊在河流中央,只是由于太过狭窄,不时有几只船身擦撞在一起。
这次前进的太过顺利,彭王的心中有了一股隐隐的不安。
“快看,那是何物?”一名视力较好的士兵指向前方不远处的水域,水面上黑乌乌一片,顺着水流朝这边漂来。
“是火油!”
“快撤!撤!”
彭王奔跑到船尾之处,对着后面的船只急吼道,呼啸的大风将他的声音吹得四面飘散,远处的船只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一丝动作。
彭王急得满头大汗,不顾自己那肥硕的肚子,对着标杆蹦了几下,好不容易扯下了牙旗,急忙打着“撤退”的旗语。
尾部的船舰虽然看懂了旗语,只是河道太窄,根本无法调转方向,有两只强行掉头的船只,反而和更多的船碰撞了起来,船队立即乱成一团。
更糟糕的是,顷刻间从船队头顶的山上,泼天火油从天而降,大批船身都被沾染了,彭王军队所在的水域上,早已是黑乎乎的一片。
刹那间,上百只火把犹如漫天烟火,自上而下飞泻而来。顷刻间。庐门变鬼门,一片火海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其形状惨不忍睹。
有那水性好的士兵立即潜入水中,头顶火光冲天,他们硬憋着一口气朝安全的地方游去,只是刚一露头,一只只利箭便准确无误地穿刺进他们的脑袋
熊熊的大火越烧越旺,呛人的烟味从木头中冉冉升起,苏然抽出了一块烧焦的木头,撒了一把干树叶进去,树叶跐溜一下烧成了灰渣。大夏天的在野外生火,简直是活受罪,但如今逃亡在外,这点小苦她还是能坚持的,更何况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流落在外了,做起这些事来熟门熟路的。她把小锅子放在火堆上,倒入了一小袋米粒,加入凉水,小火慢炖着清粥。
周荣发怀抱着一摞树枝走来,将柴火整齐地收拾好后,揭开锅盖看了看今晚的伙食,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明日我去打些野味吧,喝稀粥不顶饱。”
苏然扯断了一枝树枝丢进火堆中,漫不经心地问:“你还会打猎?”
“豺狼虎豹对付不了,抓只山鸡总没问题,”周荣发把一块空地打扫干净,连细小的石子儿都被他扫开了,之后他在上面铺了一件宽大的裘衣,跪在其上用手压了压,确定松软舒适了,才转身对苏然说道,“苏姑娘,你的床褥铺好了。”
“谢谢你周大哥,这件小事都要麻烦你。”苏然转过头对他笑笑,没想到周荣发却像被冒犯了似的转过头,并没有搭理她。苏然感到一阵没趣,耸耸肩继续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再有两日就到马兰村了,接了我爹娘和弟弟们之后,咱们就继续往东走,那边地广人稀,还算太平。”
苏然听后点了点头,抱着膝盖发起了呆,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尤为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78
夏雨倾盆,一骑马儿呼啸而过,马上之人手举镶红边明黄军旗,一路奔来,各城大门齐开,畅通无阻,原来正是百里加急军报。
距离凌州城不足一百里的一座小城内,乌压压驻扎着数十万士兵,营帐紧紧挨着,雨水顺着高高的帐篷顶流下,连成了一幕幕雨帘。
快马踏散了稀泥,黑乎乎的泥水被溅起,急速飞奔的身影直接闯入军营重地,守营的士兵眼见高举的军旗,纷纷退散让路。
王帐内一头戴冕旒的男子高坐上首,阴鸷的眼神扫向座下一人,阴恻恻地说:“居然不费一兵一卒二战连胜!何二,放虎归山是你做的好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妙计?”
何友纹并未因为他的冷嘲热讽而受到影响,径自走到沙盘前,拿起三面小旗,分别插入三块不同的地方,回首答道:“依臣之见,若论兵力,奎狼营还不及我军一半,是以我军可以兵分三路进攻俞凌堰,待分散了奎狼营的兵力,便可一举拿下三州!”
“乌塔和孤皇叔都栽在了他的手上,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前太子秦寅额前的宝石串微微颤动,如今已经登基为皇的他比以往更加跋扈。不过在他看来,处处掣肘的何家,比诚王秦襄更碍眼。
“此二人兵败并非由于兵弱将少的缘故,而是他们太过轻敌,中了激将法,葬送了全军命脉。是以我们只要绕过鬼沙海,抢占庐门高地,再配合堰州大军进攻,定能万无一失。”
“好,既然你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孤要你即刻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大破敌军,便提头来见!”
何有纹眼神一跳,他望了一眼几十尺外冷若冰霜的男子,双膝跪地怆然说道:“臣,领旨。”
署月最末,何家十万大军齐压境,一时间旌旗招摇,狂风乍起,黑云遮天蔽目滚滚而来。诚王迎风站在城门头上,远眺前方如蚁巢般攒动的人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何有纹不比平常人,他自幼聪慧异常,生性谨慎,任何奇招怪计于他来说都如水投石,无甚效果。
所以这一战,只有硬拼!
战鼓低沉,烽烟袅袅,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数万兵马如潮水一般涌出,排成壮观的一排,士兵们身穿铁甲,手执长矛,严阵以待,视死如归。
诚王伤势刚愈,元气还未恢复,他惨白着脸色,在风中咳嗽了两声,猛然拔剑出鞘,剑身发出一声急促的龙吟。下一瞬间,他用力一挥打马鞭,带头冲锋杀出,几万大军倾巢而出,呐喊声响彻云霄,马蹄声阵阵轰鸣,所有士兵都红着眼睛,浴血奋战,刀光和剑影交织,杀戮与血光并存
一阵细雨带走了夏日里最后一缕燥热,凉风拂过,带来了一丝寒意,苏然抱了抱胳膊,看向远方的滚滚黑云,心跳没由来的骤然加速。
她和周荣发等人穿梭在小溪边的丛林里,翠绿的树叶间不时滴下水珠,苏然按着鼓噪的胸口,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就在歇息的空挡,她听见幽深的树林中传来一些异样的杂音。
“周大哥,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苏然压低了嗓门,悄悄喊道。
周荣发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仰起头侧耳倾听,须臾,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同行的几人都止住了脚步。
他的舅舅霍东云拄着一根树枝,搂着周家的两个小弟,站在几步外看着他。
周荣发将手里的包袱丢给他的母亲英大娘,弯下腰悄声说:“我去前方探探,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出声。”
说罢他压低了身子,尽量不触碰到拦路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