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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蒙,母亲正站在房门口等着我,她告诉我,葛先生已经在书房里面等候着我了。
在辽人占据城池的那段日子里,是葛先生命令东来楼的势力保护了母亲的周全,直到光复京城的那一天,对于这位救了自己的性合,并且引导了她儿子前途的师长,母亲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靠近书房,我的脚步却开始慢了下来。
我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了一身布衣,悠然坐在桌子旁,摆弄一桌棋局的葛先生。
夜雨轻寒 4
我承认我有过野心和欲望,只要是男人就会有野心和欲望可是我无法忍受需要用伤害他的代价完成这样的野心。
不仅是他,还有她。。。。
我还记得自己在听到神武门上的尖叫惊呼之后,急速奔上城墙,而映入我眼中的,恰巧是她虚弱的身影沿着城墙缓缓倒下的那一幕,那一刻我眼中没有了漫天的灯火烟花,没有了倒在她身边的帝王,唯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到心中,直到此时此刻依然记忆犹新。
就在那一夜,我无视了臣子的礼节,将她抱起,然后匆匆地奔下城楼,惊慌地高声呼唤太医。
我记得她在我怀里,简直单薄轻软的可性,仿佛一阵细风就能够将她带走。
我抱着她返回寝殿,半路上,却被另一个匆匆赶到的人拦住,是跟随在她身边的那位冽总管,他从我的怀里接过她。
最后,她苍白的脸色映入我的眼中,然后就消失在了茫茫深远的宫殿里。
那一夜的短暂拥抱,就是我与她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单薄伶仃的感触还停留在我的怀中,而她已经消失在了我看不到,触不及的地方。
其实在那个轻寒的雨夜,在那个碧绿色身影映入我眼帘的那一瞬间,我的路就早已经被注定。
而且注定只有一条。
我平整自己的心情,问道:“莲妃娘娘。。她如今怎么样了?”
“娘娘身体无碍,只是因为受到打击太大,暂且还是昏迷着。”葛先生颔首说道:“太医已经在仔细诊疗了,相信并无大碍。而且。。。。娘娘又有了身孕。。。”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震,瞬间的沉默之后,我抬头看着他,问道:“先生认为轻涵下一步应该如何做呢?”
。。。。。。。
在第二天的朝堂上,我和廷宣两人事先没有经过任何的接触,却并肩站到了一起,共同拥戴年仅三岁的皇子继位,既然我们两人已经率先表态,地方的各种势力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这让所有地人都惊异不己,难以相信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过任何的私下协商。其实,在那一剑之后,我和他之间就再也没有了私下的见面。
在一个只有孤儿寡母的虚弱政权之中,两位手握重兵的将领却都没有丝毫做权臣的意图,这在历朝历代的历史上只怕也属于罕见吧。
朝臣在这样诡异的统一之下,再也不用费心去思量计较自己所需要投靠地派系,全心全力地准备操办仪式,送别旧日地一切,迎接崭新的朝廷。
之后就是一帆风顺按部就班的成帝葬礼以及新帝登基大典。
在登基的那一天,在崭新的一切开始的那一刻,他上了辞别的奏折。她几乎当机立断地允诺了。快地让那些正在疑神疑鬼的朝臣们禁不住怀疑这其中又要包含什么阴谋。
然后他离开了京城,那样的决绝失落,我想不到一直淡然宁静,煦如和风的他也会有如此决然的一面。
在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别,我只是站在城楼上,遥遥地看着他远去的队伍,一直站了很久很久。。。。也许对于他内心深处隐秘的爱恋与悲伤,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更加清楚。
此后,整整地十五年,除了边关行走的正式公文,我与他之间再也没有联系,再也没有见面。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
为什么?在相隔了漫长的十五年之后,这些深深隐埋在我心底的过往却又被提起了,还是被眼前的这个人提起。
我疑惑地神色分毫不落的映入了葛先生的眼眸中。
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半响,他方轻声说道:“太后。。。。”那神情像是个疲倦的老人在说起自己地孩子。
他接下来的话语让我难以置信,让我可以称得上是久经风霜地理智几乎崩溃。而思绪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凝滞了。
当我终于理解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答应下来的了。
。。
送走了葛先生,紫陌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到了我的脸色,她睁大了闪亮亮的眼睛,问道:“爹爹,你的脸色有些不好,葛大人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失神地看着窗外的寒梅,那深红的色泽映在我的眼中似乎是要燃烧一样的灼热。半响,我问道:“你入宫服侍的这些日子,见到。。。太后她。。。她最近如何呢?”
紫陌在今年的秋天,和数名贵族女子一起奉召入宫,充做女官侍奉宫廷。这一次是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太后下了恩旨,放这些女官回家探亲。
“太后啊。。。”紫陌说道:“太后她很好啊,一直很健康,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侧着头,回忆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言词。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提起,然后听见她继续说道:“不过。。。。太后的心情好像一直不太好的样子,有时候好像会有那种很孤单,很落寞的神情,不过却又一直很和蔼。。。啊,我也说清楚了,爹爹深得太后的信赖,几乎每天都会商谈国事,难道不是更加清楚吗?。。。。”
孤单吗?落寞吗?
我低下头,这样的心情,我怎么能够清楚?我又如何有机会去了解?
她在深远的宫墙之内,而我在重重的宫门之外,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已经是永远都无法逾越的了。
也许,葛先生的提议是对的。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紧紧地拽住。低头一看,是紫陌微微带着嗔怪的目光,“爹爹这次会在家里住几天啊?马上就要过年了,难道也不得闲吗?紫陌过了年就要回宫里去了,到时候要多少天才会见到爹爹啊?”
我笑了起来,也许,我已经忽略她们母女太久了。
“这一趟不用出去了,我一定多陪陪你们母女。”我抚摸着她的头,和蔼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她笑起来,眼中闪烁起欢愉的光彩,不停地摇动着我的胳膊。
我的视线却错过她,投注在书桌的笔墨纸砚上。
记得以前我和他比武,虽然总是我赢得多,但是我却知道,其实我的武功是不如他的,都是他在让着我而已,尤其是在周围围观的侍卫兄弟们比较多的时候,所以在那一场决定了我们命运的比武场上,我使出那种卑劣的手段。
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想不到这一次还是这样,表面上赢的人是我,其实,赢的人。。。是他。
我曾经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站的离她最近的男子,是这个世界上陪伴她最长久的男子,可是现在看来。。。。。
我浅浅的一笑,心中有些微怅然,却也有一线解脱。
夜雨轻寒3
窗外的雪色映照进房里,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寒梅冷香。
他含笑看着我,招呼道:“轻涵,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这一局棋。”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葛先生手中的情报有多么的灵通。那场惊天动地的剧变发生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他必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所有细节,知道了眼前的局势有多么的危险,可是依然在这里悠闲地看着棋局。。。。
我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按照他所说的走近桌旁,端详起那盘棋。
白子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却失了中央,黑子抱成一团,却困守一不隅。
“轻涵可知道此时,这一局棋应该如何解开?”葛先生捻着长须,似乎无限烦恼地问道。
我坦然低声说道:“白子已经占据优势只要能够及时地攻入中央,就不难定下大局。”
葛先生按照我所说的,手中摆弄几下,几步之后,就将黑子一一起下,白子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然后他抬头看着我,拊掌朗声笑道:“轻涵所言善也,如此,乾坤可定矣。”目光凌大逼人,恍如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