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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贾诩手中的酒杯蓦地一颤,全身一个激灵,脑际里那微微的醉意倏然一下散了个干干净净:莫非是他来了?他真的竟然亲自微服屈驾莅临我这贾府寒舍了!一念至此,贾诩立刻放下了酒杯,身形一正,缓缓向室门外开口说道:“很好。有请这位曹姓贵客先到客厅稍候,本座更衣之后便即来相见。”
第2卷身在曹营,司马懿暗通孙、刘第12章暗礁突现第076节火浣布衫
贾府的客厅十分简陋,一方旧榻,几张草席,一座屏风,寒酸得简直不像一个散骑常侍家中的摆设。
曹操在客厅里闲等无事,便走近屏风那里,却见那原本光亮的乌漆支架上面竟落满了一层浅浅的灰尘——看来,那些校事和眼线给他汇报的情况没有失误。贾诩蛰居许都这么多年,确是阖门自守、退无私交,否则这客厅里的物事不会这么久居然无人洒扫。
曹操又瞧了瞧屏风上的那一幕薄薄的纱图,上面描绘的是一位中年峨冠文士的肖像。清眉深眸,相貌伟特,衣袂翩然,别有一番凛凛风骨。他凑近前去往左下角细细一看,是黄门侍郎、丹青国手杨俊的落款:建安八年“名相陈平之像”。
“陈平?”曹操瞧着屏风上面的纱图画像,淡淡地笑了。这个贾诩在外韬晦隐忍,而骨子里却志存高远——果然是暗暗以一代名相陈平自许啊!不过,以他的谋略之术,确也当得起“陈平再世”之誉了!真希望这个“当世陈平”能够帮助本相此番南征一战而定、大获全胜啊!
“丞相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客厅的侧门边传来了贾诩那永远不温不火的声音。
曹操侧目一视,只见面色微微酡红的贾诩手里握着一卷诗集,正一步一哈腰地向自己趋步而来。他呵呵一笑:“贾大人好兴致,这个时节还在饮酒吟诗?”
贾诩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躬身引着曹操在那方旧榻之上先行坐下,又招呼随同曹操微服前来的曹仁、许褚等在旧榻右侧的草席之上坐了,最后自己才在曹仁、许褚对面的草席跪坐了下来。
“贾某刚才正就着一点儿小酒欣赏丞相府文学署送来的这一本《南征励军诗集》呐”贾诩将手中那卷诗集翻开举起给曹操看了看,淡笑道,“适逢读到击节称叹之处,丞相大人便屈驾而来,贾某心中更是欢欣无限。”
“哦?这本诗集之中哪一处竟令贾大人您也为之击节称叹哪?”曹操双目精光一闪。
“启禀丞相大人,这本诗集中有两处令贾某击节称叹。一篇便是诗集扉页上荆州流民写来的《欢迎南征喜讯书》,那可是民心所凝,拳拳可感,字里行间溢满了对王师南下那种久旱逢甘霖的真情挚意。”贾诩面含微笑娓娓而谈,“另一篇就是大公子曹丕所作的《述征赋》”
“贾大人,荆州流民所写的《欢迎南征喜讯书》乃是民之真情凝结而成,句句发于至诚,令人击节称叹,这倒不假。”曹操猛地打断贾诩的话语,横了他一眼,“至于子桓的那篇《述征赋》不过是铺陈华丽的应景之作,贾大人怕是有些谬赞了!”
当着一个父亲的面夸赞他的儿子,这个父亲必然是免不了要谦虚几句的。贾诩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绝不会傻到对曹操的谦辞信以为真:“哎呀!丞相大人过谦了!大公子的那篇《述征赋》读起来真的是铿锵有力、振奋人心呐!贾某一向记性不好,虽然只读了两遍,可是却把这篇妙赋记得清清楚楚的,仿佛是大公子用这篇妙赋一下唤起了贾某对南征荆州的所有鲜活生动的想象与激情——‘建安十三年,荆楚傲而弗臣,命元司以简旅,予愿奋武乎南邺。伐灵鼓之硼隐兮,建长旗之飘摇;跃甲卒之皓旰兮,驰万骑之浏浏;扬凯梯之丰惠兮,仰乾威之灵武;伊皇衢之遐通兮,维天网之毕举;经南野之旧都,聊弭节而容与;遵往初之旧迹,顺归风以长迈;镇江汉之遗民,静南畿之假裔。’丞相大人,您听一听,这是何等激昂的豪言壮语啊。”
曹操笑着挥了挥手,道:“便如贾大人所言,这子桓强作而发的豪言壮语再是激昂慷慨,又济得何事?要论用兵征伐、底定江汉,还得要靠贾大人胸中的文韬武略啊!”
口里虽是这么说,曹操内心还是为贾诩夸赞曹丕所著的《述征赋》而隐隐有些乐滋滋的。突然,他心头如水波般轻轻一动,一个念头按也按不住地冒了出来:这一次南征,为何植儿不写一两篇励军壮气的诗赋送来呢?他的文笔可是比丕儿精妙得多啊,他若是写了一篇《述征赋》来,只怕更是万人传诵、一片轰动吧?这对本相南征荆州应该会造成多么有利的强大声势啊,可是他为什么竟不写呢?
这边,贾诩仍在自顾自地说道:“丞相大人太看轻大公子这篇《述征赋》了。古人兵诀中有‘先声而后实’之妙论,依贾某看来,大公子这篇文章一经驰传天下,完全可以抵得上十万威武之师。”
曹操虽然知道这些话都是一味逢迎奉承的溢美之词,但是听到它们从贾诩口中说来并不怎么反感——相反,他心底还暗暗有些高兴。贾诩这么用心地盛赞曹丕的《述征赋》,就分明表示他是全力支持自己南征荆州的。
想到这里,曹操觉得自己今天和贾诩的谈话是到了应该切入正题的时候了,他抚了抚胸前的须髯,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听得他这一声咳嗽,一向熟悉曹操各种细节习惯的贾诩立刻非常知趣地停住了继续讲话,微微含笑地恭候着他开口。
果然,曹操的声音沉缓肃重地响起:“散骑常侍贾诩接旨”
听到他这么一开口,贾诩微微怔了一下,急忙离了草席,在曹操面前拜了下来。许褚、曹仁也离席而起,在他身后跪下。
曹操从袍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随手轻轻展了开来,缓缓念道:
朕闻树贤为国、擢才为民:原散骑常侍贾诩,志节高峻,德服于人,特升任为太中大夫之职,钦此。
贾诩拜在地上一听,耳朵里不禁“嗡”的一响,原来自己竟被陛下下诏接任了孔融的太中大夫之职!而且,不知是曹操刻意写的呢,还是天子故意暗讽自己,这份诏书上居然还给自己安了两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评语“志节高峻,德服于人!”这可真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了。
但他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跪在地上叩头谢恩道:“微臣贾诩领旨。”
待贾诩收好诏书坐回了草席之上,曹操含笑向他拱手一礼道:“贾大人不,不,不,现在该改口敬称‘贾大夫’了。先前孔融那个狂徒虽亦曾位居‘太中大夫’,但他虚有其誉、华而不实,不足以堪当此清贵之职;而贾大夫您德才内蕴、实而不华,您当这个‘太中大夫’自然是实至名归了。”
贾诩斜身欠身一礼,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孔融那个“太中大夫”是以忠于汉室而闻名天下的,而今天此诏一发,我这个“太中大夫”将来在天下士民眼中又是以忠于谁人而著名呢?只怕被曹操这么一弄,自己从此可就真真正正成了他的曹府幕僚了。曹操这一步棋,是在彻底阻断自己于汉、曹两家之间的游移周旋啊!不过,以今时今日自己在许都的情形,只怕是除了依附他之外,也确无更好的出路。在汉室诸臣之中,以荀令君之通情达理、中正仁和尚能包容自己之外,自杨彪、伏完、王朗等汉室高卿以下,他们谁不把自己视为眼中钉呢?罢了,罢了,汉室对我本无格外之恩遇,我也犯不着攀上这条破船畏畏缩缩地仰人鼻息。
曹操却似不曾注意到他这一副似喜似愁的异样表情,又冲着他哈哈笑道:“本相除了在此恭贺贾大夫荣升要职之外,却另有区区一道相府手令意欲就此宣读——不知贾大夫肯不肯赏脸接令呢?”
贾诩一听,急忙一整衣冠,又要起身离席跪下。曹操向他一摆手,连声止道:“不必!不必!贾大夫还是坐着听本相宣读这道手令罢。”
贾诩推谢不过,虽是未曾跪下,却仍然起身半躬半伏地听着。曹操坐在榻上又从袍袖中取出一卷赤绢,展开了朗声宣道:“进贤匡时,本相之急务也。素闻太中大夫贾诩谋略惊人,料事如神,运计如鬼,天下畏服——本相特聘其为相府军师,襄助本相南征大业、扫除群逆!”
贾诩闻言,竟是呆了片刻,直到听见对面席上的曹仁重重咳嗽了一声,他才似回过神来一般,慌忙伏地跪答:“多谢丞相大人厚爱——贾某惶恐之极!贾某何德何能敢受此聘?丞相大人手下已有荀攸军师智谋盖世,贾某焉敢以区区微才而贻笑大方乎?还请丞相大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