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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妹还是听不出她的打算,究竟与狐妹有什么关系。
痴娘看着她,说道:“我们从前的谷主,一代代都想创下一个只有女人的世界。但过了许久,她们都知道谷里没有男人,也不大稳便。她们便在女人里找‘男人’。这些‘男人’便是像孤独红那种女人,她们做女人做够了,情愿做‘男人’。你要知道,在谷里找‘男人’,也极不容易。”
狐妹像是在听痴娘剥茧抽丝,一句句听,方才能听得明白。
痴娘说得很认真,狐妹也听得很在意,两人渐渐入了神。
她们是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狐妹是不是听明白了痴娘的心意?
只听得狐妹颤声道:“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好了。”
痴娘笑笑,说道:“凭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说话的意思。”
狐妹说道:“我只是一个残疾之人,能为你流花女人谷做什么?”
那痴娘大乐,对狐妹说道:“天下的人,分为男人与女人,本来就是多事。要是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岂不是大好?我看你一人便兼有男人女人之身,岂不是上天好生,给我流花女人谷一个好机会?你能来做我谷主,带我全谷的女人,再创一个天下第一的女人谷,你愿意不愿意?”
狐妹不知她竟会有这怪念头,她看着痴娘,呆呆怔怔地发起呆来。
在江湖上,人都说他是采花大盗,有人诬他做过采花恶事,他从不声言。后来那苑家老爷子来了,要杀死他。他也是坚不认错。但苑家老爷子何等身手?一交手,便把他打倒。苑老爷子正欲废了他的武功,忽地在他的腕上捉脉,一把,便知道他脉相不对。
苑老爷子大声问他:“你怎么回事?怪事,怪事,你怎么男人女相,女人男脉?”
他哭了,那一回是头一次天下有人知道了他是阴阳人。
苑家老爷子一松开了她,他便强自挺起来,抽剑自刎。
苑家老爷子远远吹一口气,便把他那一柄剑吹歪。
苑家老爷子笑道:“蠢物,蠢物,你不知人生在世,何人何样,都是上天安排,你哪里躲得了上天的美意?”
狐妹总哭,他头一回让人见出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大羞大愧,使他伤心不已。
苑家老爷子问他:“你说,世上的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呢?”
狐妹不知苑家老爷子想说什么,他愣了一愣,不知答什么才好。
苑家老爷子笑道:“世上的男人女人都是极多,只是像你这种人才少。上天造出你来,必是有他的苦心,你何苦违他心意?”
狐妹看着苑家老爷子,哭着说道:“你知道什么,我从来就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是什么人,你说,我是什么人?”
苑家老爷子笑了,笑声朗朗,对狐妹道:“本来我不欲与你交欢,但你是一个痴人,不知道你造化大,生在此时此地,竟是天下一绝。我来与你交欢,让你知道你既是男人,又是女人”
与苑家老爷子的那一场神交,让狐妹更是感伤不已。
他从未有那种体验。
他看到了苑家老爷子对面站立,恍惚间,苑家老爷子升腾了,起飞在空中,那声音也颇有磁力,对他说道:“你是女人,你是女人,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女人?”
他的乳在胀,心也很滋润,看着苑家老爷子,苑家老爷子升腾在空中,三出三入他的身体。他那形体有十二分的巧妙,看来凑得近了,再远远离去,像是蛇与蛇相交,一击一击地冲击着狐妹,使他心一阵阵哆嗦。
他心里一阵子颤抖。
他知道男人与女人相交是怎么回事了。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他可以做女人。
但苑家老爷子再落下来时,对他再用一种功夫,便把他的那种神交的兴奋弄得没了。他说道:“我不能让你不懂得男人的那种快意,你将来既能做男人,还能做女人。你是一个快乐的人,你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狐妹记得苑家老爷子的话,他还记得,苑家老爷子告诉他,如果他不在狐妹的身上用功,狐妹便再也不能与男人交欢了。因为凡是与苑家老爷子交欢过的女人,都有一种极是神奇的体验,她们的身上全有一种阴阳相间的花纹,再不能与男人交欢,一与男人相交,她们便得一死。
狐妹未能一死,因为苑家老爷子最后弄得满头大汗,方才把他的神交痕迹去掉——从狐妹的身上去掉了那种阴阳相间的花纹。
如今他怎么对痴娘说?
痴娘对他悄语道:“从来流花女人谷的女人都不喜欢男人,但她们也喜欢不是男人的‘男人’,才有了孤独红,才有了我。你要是来了,她们会快乐死了,从此你便可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我们把那个谷主杀死,让她随着那个米离一块死,你看好不好?”
“为什么要她随着米离一块死?”
“因为她喜欢米离。”
因为她喜欢米离,不把流花女人谷的女人放在眼里,她便该受这惩罚。
痴娘对着狐妹说了一大番话,看到了狐妹的狐疑,她不愿意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么?她不愿意做流花女人谷里的女皇么?只要她做了流花女人谷里的谷主,便有了一切,再也不用担心谷里的女人欺负她,也不用担心世上的男人女人耻笑她,只要她一句话,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会为她做一切。
她会什么都有了。
痴娘问她:“你愿意不愿?”
狐妹看着痴娘。痴娘本来是胖子,但那神采也不凡,对着狐妹侃侃说上了一大堆话,也让他怦然心动。
狐妹有些羞涩,她慢慢说道:“我这样子,你们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不会烦我?”
痴娘对她笑:“你看我对你,便知道她们如何对你。如果过了这七月七日,我叫你好好快乐。你愿意与谷里的女人在一起的,只要你指得出来,我便叫她来服侍你。”
狐妹不知她因何得了这福份,她又是流泪。
痴娘对着她慢慢跪下,说道:“痴娘愿意伏侍谷主,一生一世做谷主的仆人!”
狐妹扶起了痴娘,在痴娘的眼里看到了欲火。
夜深沉,所有的人都不能安然入睡。所有的男人都在梦里想着,明日会在那天台上,被那些女人任意宰割,梦里也叫唤不已,他们不情愿死在流花女人谷里,但他们恐怕不得不死在流花女人谷里。
钱不多与天婴地婴在一起,他的手变了几次姿势,他在睡梦里把他的小手指对着天婴的“肩井穴”,他未动,但他发现,那地婴的小手指正指向他的胸前死穴“斩命”,他不能动。如果那地婴真是未睡,突然一跃而起,点向他的“斩命”,他未动得了天婴,便会死在地婴的手下。
人家都说,天婴地婴的心意相通,如果地婴知道了他的的心意,天婴也一定知道,天婴在那里睡熟,只是装佯罢了。
钱小小此时正与钱串儿——不,此时她该叫苗云儿了,与苗云儿亲热。他们知道,到了明日,他们再也不会有这许多的好时光了,只要此时他们再有一会儿机会,就愿意再亲热一回。他们贪得太多了,在树丛里渴饮他们的欢杯。
“你那时与我老爹在一起,做什么事儿?”
苗云儿吃吃笑:“他教训我,告诉我不能教你这个,不能教你那个。”
“你没偷空儿亲亲老爹?”
苗云儿吃吃笑:“他不敢,他一看我时,都是一闪就过,眼睛都不敢看我。我看他还是喜欢他的儿媳,只是不是他的女人,他不敢看就是了。”
好一个厉害女人!
秃僧在那里打盹,他在算计,如果钱不多的亲信能冲进谷里来,那固然是好,但也许没大指望,刚才听得有一阵子喧嚷,但过了一会儿,那吵声渐渐弱了。不知道他们的人是不是能冲到了谷里?如果他们到了谷里,还会有一拚的时机。那时秃僧一定冲出去。他不愿意死在谷里,他有许多的事儿要做。
天渐夜深。
天台下,有许多的女人在那里守望,她们愿意头一个看到男人到了这里,看一个个男人垂头丧气,那可是最快乐的事儿。此时她们一个个搂着抱着睡了,睡梦里还在发出呓语,说着胡话,她们在对着男人吵。
她们平生最恨的就是男人。
狐妹身子在抖,他的身子抖成了一片树叶。
痴娘的话像是在说梦:“你不爱抚我,再怎么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
他知道他得做一回男人,如果他做不成男人,他一定不能做流花女人谷的谷主。
那样他会生死未卜。
痴娘坚信他能做。
他知道苑家老爷子说过,他既能做男人,也能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