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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朝有刻骨铭心大仇,岂能摒弃前嫌共修盟好?况且我朝若是能从中分一杯羹。将边关北移。可获得兵事缓冲之地。”苟梦玉耐心地解释道,“除非尔等能让秦主放下刀枪。将金国置之不理?”
“大人们说话总是很有道理,咱们只好卖些辛苦的力气。”陈时臣张了张口,瞪着车外,好半天才道。他这话不知在批评朝中大臣,还是在说苟梦玉,苟梦玉从没认为自己是大官,他将这几位年轻人地牢骚视作是骂朝中重臣。
“依在下之成见,秦主素有大志,又极有智谋,岂能如我朝心愿?”钱佑道,“须小心探其虚实心意,方才是此番出使之目的。”
“尽人事吧!”苟梦玉觉得多说无益,遂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目养神。马车中又恢复了宁静,只听到外面的商贩叫卖地喧闹声。
而三位副使,各捧着一份刚买的《中条见闻》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这诗真不错,犹如杜工部复生也。只是不知这元好问是何等人物?这人地名号看着有些耳熟。”钱佑突然道。那元好问虽在北方鼎鼎大名,但是宋国文人却知之甚少,正巧这期报纸上有元好问的一篇大作,满纸忧郁地气味。
“陈某倒是记得此人,此人当年不是在贺兰中教书吗?”陈时臣笑道,“元某人是金国之臣,被秦王请到了中兴府奉为上宾,然而其人却屡诏不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上次出使秦国,他们几人在中兴府游历,也都听说过元好问的大名,但毕竟是“外国人”,印象并不深刻,这次再使秦国,方才想起这号身份特殊的人物。“瞧这模样,此人已得自由之身,他一向自诩为金国人,身为金国文坛领袖为何不逃回汴梁?自家皇帝仍在,却在敌国发着故国不堪回首的牢骚,看来,此人也不过是怯懦好名之辈。”钱佑自顾自地评价道,“秦王倒很有气量,不与其计较。”
“管他作甚?”李舫道,扬了扬手中报纸,赞道,“要说这报纸才是秦国最令李某最心仪之物。上至朝纲大事,下至贩夫走卒,皆有议论,分析简明扼要,评说精彩恰当。事理越辩越明,我朝若是也有这样的报纸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我等胸有万千怨言却无处发泄,更不致于谣言四起。”
“要不,我等此番出使回临安,上表请设报纸?”钱佑问道。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对着正假装闭目养神的苟梦玉行注目礼,苟梦玉嘴中好半天才蹦出四个字:“乐观其成!”
苟梦玉可没他们这么有干劲,他摆明是不支持不反对,只要别给他引火上身就成。他心里想的却是见到赵诚该如何如何办,想到地是种种可能地情境,正事要紧!
“这办报朝颓否愿出钱?”陈时臣道,“人家这报纸多半靠地是收商贾出的广告钱,什么时候士大夫地文章跟商贾地买卖并列了?”
“秦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这重商求利之风虽令我等不齿,但人家秦国安之若素,我等何必过问呢?”钱佑笑着道,“不过,这木活字可比我们临安府的印书铺里的强得多了。想当年秦王还向我朝求书,如今秦国的书籍价钱却是极廉,寒士亦可易得。如此一来,这弘扬文字教化百姓,事半功倍也。”
宋使一行人过平阳府,顺着汾水北上,然后东折平定,过太行娘子关,进入真定府的地界。
与此同时,赵诚的另一位熟人,金国大臣乌古孙仲端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时。当年十一月,金帝完颜守绪亲自探视他,并向其问国家大计。
乌古孙仲端提出要尽力与宋国交好,采使节出使秦国,恢复岁币。他这一立场在金国朝廷并不占多数,给秦国的岁币是不可能的,因为秦国武力征服金国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给秦国岁币不就是羊入虎口吗?至于与宋国交好则是大多数人赞成的。当年十二月,金使完颜阿虎带出使宋国,口称:
“朕自即位以来,屡告诫边关莫要南下侵宋。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朕若亡于秦国之手,则宋国必有大祸。”
然而宋国君臣当场斥责金使,下了逐客令。乌古孙仲端听到快驿传来的消息,哀叹一声,与世长辞。完颜守绪感念乌古孙仲端昔日地功劳,下令厚葬,至于出使秦国地事情,就让乌古孙仲端之子乌古孙爱实出使秦国。
泰安九年的正旦节,因为秦王赵诚驻骅在此,真定府车水马龙,比以往更加喧闹繁华。高丽、畏兀儿、于阗,以及打着各种旗号前来地辽东、蒙古部族,还有西域商人前来觐见秦王。
当然宋、金两国使者最受重视,但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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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运筹帷幄㈢
史家的宅第,秦王赵诚驻骅处,在正旦节这一天张灯结彩,通明。(7星阁 手打 qixingge)
少傅、中书右丞吴礼赶赴真定府,代王后及中书、台谏二院及三司,向赵诚庆贺佳节。
“克己请起,你我之间不用多礼。”赵诚见到吴礼十分开心。吴礼吴克己是赵诚任命并倚重的第一位原河西官员,凡能让赵诚以表字称呼的都是他信任的臣子。
“君臣有别,臣不敢废礼!”吴礼恭敬地回答道,“况臣不令身负王后娘娘与王子殿下旨意,又身负朝中诸大人的嘱咐而来,向吾王敬贺正旦佳节,愿国家昌盛,百姓咸安。”
“嗯,孤离开京师已经半年之久,克己在真定稍等数日,陪孤一道返回京师可好?”赵诚道。
“遵旨。”吴礼道。
厅堂内济济一堂,河北二张、严、王,及史家,真定府官员皆在座,又有伴驾的何进、陈不弃、古哥、叶三郎、曹纲、刘郁、李桢等人,赵诚特旨让地主史家子弟皆可在这厅堂中有一个座位。
“德玄今日能来,孤十分高兴。”赵诚又对另一位风尘仆仆而来的臣子说道。
跪在赵诚面前的这个人物却是个极有来头的家伙,此人名刘敏,字德玄。这个人的身世在这个世界上极为典型,当年蒙古兴起并南下攻金,刘敏一家避难德兴禅房山(今涿鹿),不料蒙古军来攻,混乱之中,正如赵诚一直十分欣赏的完颜陈和尚一样。12岁的刘敏被蒙古人掳去,成了某位蒙古那颜的家奴,然后被蒙古人尤其是铁木真地赏识。王敬诚、刘翼、何进、陈同这些人物也都是如此,不同的是,他们不肯屈服罢了。
赵诚第一次见了铁木真后便认识了刘敏,那时刘敏是铁木真的侍卫,比赵诚大五岁。相互之间却没有深交。后来,刘敏为蒙古人西征立下不小的功劳,又曾同耶律楚材一起治理燕京,赵诚才重视到这个人物的存在。那时候,赵诚本人已经不是令刘敏之辈可以轻视的人物。
赵诚起事时,刘敏正在大漠为窝阔台建筑宫阙,不料先锋叶三郎追着铁木儿痛击。混乱之中,刘敏意识到这是赵诚的军队,他自己手中无兵,只好趁赵诚主力未到之前,混在蒙古人当中往北逃跑。赵诚后来才想起这个人,却未找到任何踪迹。及至萧不离奉命出镇蒙古,此人见赵诚真成了大事,便找到萧不离自报家门。
刘敏是蒙古人养地臣子,赵诚起初并不信任他,只让他帮助萧不离处理蒙古诸部族的事务。刘敏办事很用心,大概是为了向赵诚表明心迹,杀起那些不肯臣服的部族来也从不手软。
泰安八年的正旦节。赵诚点名要刘敏来觐见,这是要大用的。耶律楚材他都重用,其他人更是如此,如果没有这种胸襟,赵诚也没有今日地权势。
“听闻国主相召。臣日夜兼程,不敢耽误。”刘敏道,“并代安北军大都督萧将军向吾王祝贺正旦。(七#星#阁^首&;发 qixinGge)”
刘敏有一付好皮囊,既有武人的气势,又有文人的气质,这两种形象在他身上得到集中体现,令人过目难忘。
但此时的刘敏,看向背北面南而坐的赵诚,只有敬服。想起往事,他不禁感慨万端。心道这世上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当年的他可没有想到在成吉思汗面前十分乖巧的赵诚竟是成吉思汗家族地最大死敌。
“听说德玄最近爱上绘画,不知可有成就?”赵诚笑着问道。
“恰逢佳节。臣拜见国主,特献上一幅拙作以为贺礼。”刘敏有备而来,呈上自己的大作。赵诚当地命刘郁当众展示,画的是一幅墨竹。
翰林学士承旨刘郁当众评论说这画技虽有些笨拙,念及刘敏这是刚入门道,还算是很不错的画,值得嘉许。众臣纷纷点头附和,人云亦云。赵诚起身观瞻,却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