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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瓷器南北风格,又有器壁内外布满精美花纹为其特色,刀法上又别具一格,连同河东的磁州。成为大秦国两大官办瓷器产地,行销西域。又因秦国垄断了东西方陆上交通,河北定窑的白瓷又是秦国商人乐于转手地大买卖,只是这种买卖却要千万小心,因为瓷器是易碎品。
耀州与京兆府隔泾水相望。两地在泾渭相交地地带修建了许多水渠,其中三条以白渠倒命名的水渠跨越华州、京兆与耀州等地。泰安六年陕西京兆大旱,以致朝廷决定重修三白渠,并设立三白渠规措使和副使统筹安排。
当郑奇和史天泽一行人走马观花般地经过时,五万被征发来的百姓正在给原有的沟渠加宽、加深、加固,又遍植易活的杨柳。道边绿油油的冬小麦正茁壮成长,若是过了横山就是另一番风物,那里麦子只有春小麦,眼下刚刚播种,一年一熟。所以有诗云“凉州白麦枯”。
只是一路行来。史天泽细心观察,见陕西虽民生安定。有兴旺发达的好气象,但仍有许多荒地没有得到开垦,人少地多。那些残损地沟垅表明此前这里是良田,如今却成了牧户放牧的好地方,牲畜正啃食着刚生出嫩叶的青草。
众人并不急着赶路,一路上且走且停,史天泽见陕西多穴居,甚感新奇,郑奇是一个好向导:“史元帅有所不知啊,万里黄河地分两界,中州多平原,河北亦多平原,而我陕西却因河流众多,竞相勾勒,地表被河水冲出万千沟壑来。但这黄土质地竖密,易于筑室而居,俗称窑洞,有冬暖夏凉之利,寻常人家若是平地里筑屋,却要耗费钱财甚多。”
“陕西风物与我河北诸路真是迥异啊。”史天泽笑道,“不过,依史某看这黄河之水之所以混浊,怕也是这陕西径流所泻的泥沙所致。河本有泥沙,无不淤之理,尤其枯水之季,泥沙下沉,渐趋淤高堆积,水行渐壅,故决岸堤之低处。我卫州亦受其害深,自古黄河为中国患两千岁矣。”
“史元帅还懂水利?”郑奇奇道。
“不瞒郑元帅,这治黄每年对于我等下游之人来说却是大事,马虎不得。”史天泽道,“上次史某读《大秦新闻》,上有农学某位大才所著高论,说这黄河泥沙来源量大者有三,一曰晋西北与河套,那里沙地本就多;二曰晋地的汾水,汾水从晋北而来,那里与陕西相似;第三就是这陕西地渭水、泾水与北洛水。(7星阁 手打 qixingge。COM)所以朝廷要诸地遍植杨柳,防沙固堤,又鼓励烧炭,禁私伐山林。还说工学正在研究烧制叫做水泥的物什,可用来筑城建居,不用采伐巨木。”
郑奇感到有些羞愧,报纸他是经常看的,不过看过就是看过,只要与自己无关的从来就不会放在心上。
“与史元帅相比,郑某真是个粗人,只懂杀敌立功,却不懂民生。今日受教了!”郑奇拱了拱手道。
“郑元帅谦虚了。您若是不见外,你我二人不如兄弟相称?”史天泽骑在马上,侧着头提议道。
史天泽刻意地拉近关系,郑奇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遂道:“在下就斗胆。称史元帅为兄弟了!”
“郑兄弟客气了!”史天泽道,他发现郑奇衣领上的金星在春日下,显得十分醒目。
史、郑一行人继续前行。见一个村庄边上有条河流流过,转弯急流处附近围着许多百姓,人群中传来阵阵呼叫声。众人驻足观看。
百姓当中有七八位精壮汉子抬着一架巨大的木制器物,走出村庄,那物什大概在太沉重,或者怕弄坏了,以致汉子们一边喊着号子,一边踩着呼喊的节奏往河边最湍急处行去。不用众人猜,那一定是水车了。
当地的保长不过年老体衰。站在高处。指挥着壮汉们小心地安装。他一声令下,壮汉们齐声呐喊着,或推或拉,将那水车竖了起来,史天泽才发现这与他以前的各种水车大致相同,只不过它的齿轮却裹着一层较薄地铸铁外衣,结构看上去精巧许多。好像可以更换部件,所以应该更加坚固耐用。
安装好,急流从台地地后面奔流而出,冲击着板叶,板叶在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克服了整个水轮的重量。水轮通过竖齿轮带动上面地水车运转,哗哗地流水流入台地上的田垅间,低地好似凭空升起了万千甘泉,浇灌着台地上新垦的土地,并利用地势往下浇灌着台地背面没有水渠的田地。台地上还修建着蓄水池,另有用畜地拉动的水车,可将水再升一阶,浇灌着更大片的坡地。
哗哗流水自动地拾阶而上,滋润着土地,农人们欢呼雀跃。从此也就不担心那些河流够不着的坡地灌溉问题。
那保长回头见郑奇一行人正饶有兴趣地观看。他从郑奇那一身紫色的武官常服深知是大官,连忙来叩拜。
“老人家免礼!”郑奇亲自将保长搀扶起来。老保长颤悠悠地站起来。满脸皱纹,眼中却透着喜气
“多谢大人!大人这是去何处?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如去寒舍饮口水?”保长热情地邀道。
“老人家客气了。”郑奇笑了笑,冲着北方中兴府的方向拱了拱手,自豪地说道,“我等正要去京师,却觐见吾王圣颜,不便打扰。”原来大人是要去见国王万岁啊。”保长憨厚地笑道,“大人若是见了国王,一定要替咱们耀州地百姓拜谢国王,要不是他怜悯百姓,我们村可没有这龙骨水车。小老儿代这四邻八乡地乡亲愿吾王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这老保长一片赤诚之心,不掺杂着一丁点虚情假意,没有人能怀疑这一点。
“这水车是朝廷拨下来的吗?”史天泽若有所思,突然问道,“这样的大家伙,怕要不少钱吧?”
“大人说对了,这么大的水车虽稀罕,但小老儿以前也见过比这小些的,只是百姓太穷,买不起,又是兵乱,哪里还有管这事的?上月知州大人派人送来了水车,要不然离河远些地方的,往年遇到天旱就浇不上地,只好坐等天雨,问天要粮。”保长一五一十地说道,“国王真是活菩萨啊!”
这龙骨水车也是农学去年出地新玩意,朝廷这两年有钱了,按照大臣们的意思,当然能省就省,开源节流,“源”要尽可能地开,恨不得将所有挣钱的买卖抓在朝廷的手中,“流”要尽可能地节,恨不得每个铜板都要存放在国库之中不出,最好能像史书中所传说的那样,国库里串钱地绳子都要烂掉最好,否则称不上是盛世。
然而秦王赵诚不会这么想,有了财力他不会让钱成为死钱,他要搞建设,搞公共开支,这是国家性消费,受益的却是百姓,他要用实践来为自己将来的理论铺垫。
“这水车是金贵的玩意,不用时须要妥善保管,来年再接着用,不花自家私财的器物更不要弄坏了才是!”郑奇道。
“大人放心,小老儿身为保长,不敢怠慢,若弄坏了,大人尽管拿我问罪。”老保长点头哈腰道。郑奇长年带兵,军中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讲究令行禁止的,说话自然而然地带着命令与警告的语气,那保长却被吓坏了,无论上官如何亲民,百姓对官府总是心存畏惧。
郑奇忽然想起了自己父亲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少时滇沛游离的悲惨生活。自从他少时丧父背井离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父亲的面相甚至都在他记忆中模糊了起来。追忆往事,郑奇这个一向豪爽甚至有些粗野地汉子,眼角有些湿润了,内心之中最柔软地那一部分被触动了起来。
如果没有兵乱,他如今应该在数千里以外那个叫做赵州的地方安心做一个农家子弟,农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官府不要相逼,那就算得上是好年景了。郑奇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如同眼前这些淳朴地农人,只有自己所效忠的国王才带来这一切,这陕西这片已经数百年没有得到安宁的土地再一次成为乐土。想到了这些,郑奇就感到了十分振奋。
告别了耀州老保长,郑、史一行人继续北上,三日后经环州,过青冈峡,翻越横山,就到了韦州。韦州连同盐、洪、宥、龙、夏、银六州,在泰安四年被整合入新成立的横山路,路一级行政,比行省的地位要低一些,也直属于中书省,这里一向是横山北麓宜农宜耕的地方,还且十年未有大的兵乱,倒成了十分富裕之地,蕃汉杂居相安无事,那些在山中的蕃人突然一句汉话倒令史天泽感到吃惊。
但是横山作为地理分界线,以北就真正称得上是塞外风光,过韦州往北是一段极干涸的沙碛地,只有每隔五十里的驿站才能得到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