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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使者均是上国贵使,孤何德何能。怎能劳二位使者亲至呢?”赵诚很谦虚地说道。因为金国名义上还得称他为兄,举杯邀道:“使者满饮。尝尝我中兴府的美酒。”
“多谢国主!”两位使者齐声说道,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除葡萄酒外,我朝产烈酒,酒从五谷中来,耗费粮食巨万。孤本想禁酒,奈何国人向来好酒,一日无久不欢,军中又多豪饮之辈,孤也不例外。诸位也应知道,塞外寒苦,若无酒则难以抵御严寒。”赵诚道,“故中书省此禁酒令尚未出京,就不了了之,难啊。”
两位使者面面相觑,赵诚这叹息之辞让他们二人摸不着头脑,这话是说国事本就复杂难断令人感慨还是另有所指?
“国主若是有需,我大金国愿意输酒于上邦,供国主品尝。”乌古孙仲端抢先说道,表明金国与秦国之间的“兄弟情谊”。
“中兴府之烧刀子烈酒外臣亦有所耳闻,此酒不过是蒸馏而来。”苟梦玉道,“要说造酒,向以我大宋朝闻名天下,禁中有蔷薇露,又有赐大臣之流香酒,其它诸如凤泉、龟峰、蓝桥、思堂春、琼花露、又端、玉醅、蓬莱春、秦怀春等等数不尽数。国主若是有暇,不妨派使臣赴我临安府,我朝必以美酒千斤相送。”苟梦玉不厌其烦地报着酒名,那乌古孙仲端所处地汴梁虽也是富庶之城,却无法与南朝临安府相提并论,单就是这些酒名就让人想大醉一百遍。
“那又如何?”乌古孙仲端不屑地表示道,“金、秦两国约为兄弟,此地主人若是有意兵临临安府,我朝愿携手并肩,共同直捣临安府。”
乌古孙仲端这话很言不由衷,明眼人都知道这话只能是吓唬吓唬宋国。对于自家皇帝和朝中大臣的主张,乌古孙仲端本人并不赞成,但是话说回来,若是能够借秦国的“势”。逼宋人“归还”岁币,他当然十分赞成。
“哼,贵朝不过是一个将亡之国,朝不保夕,何以言兵事?”苟梦玉反问道,“我朝精兵百万,良将无数,正枕戈待旦,只等我朝陛下号令。即日收复三京(东京汴梁、西京洛阳和南京归德)。”
苟梦玉说话底气十足,仿佛不将金国放在眼里,能不能办到是另一回事,但场面上一定不能被比下去。
“你无知匹夫!”乌古孙仲端勃然大怒,正欲反驳,有位从人却跳了出来,指着对面宋人高声嘲讽道。“靖康耻,犹未雪!”
所谓靖康之耻,当然是宋国的两个皇帝被掳走,又丢了半壁江山。金国使团中人故意这么说,当然意在激怒对面的宋人。
“你”苟梦玉等人气得脸色发青。金人地话无疑戳到了他们最不愿让外人提起地伤疤。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宋人骂金人北虏,金人骂宋人南蛮。赵诚很想知道他们如果骂自己,是不是该用“西蕃”?赵诚与自己的几位大臣们相视一笑,自顾自地饮酒,金宋之间的世仇是不可能在这个场合解决的。
等他们吵累了,赵诚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大殿内立刻鸦雀无声,众宾客仿佛这才意识到他们吵得太投入了。忘了主人家地存在。
“当今天下,谁才是敌人?”赵诚高座在御座上,冲着左右问道。
中书令王敬诚道:“回国主,当然是蒙古人了。蒙古人灭国无数,又精于骑射,有亡天下之野心,向来铁骑过处,人畜俱亡。今女真处中原。宋人居江南一叶。而我朝雄居于河西,秦、金、宋三国虽有争执。然一国无以独抗蒙古,况河北又有无数豪强为虎作伥,若是我三国势不两立,互不扶持,则恐为蒙古各个击破。”
“中书令大人所言极是。”耶律楚材长身而起,奏道,“昔日嵬名氏当政时,夏金两国互攻,方为蒙古人所趁,蒙人得以从燕京与河西并进,令金国腹背受敌。而嵬名氏以举国之力助蒙攻金,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因而国力日衰,可战之兵亦损,终遭蒙人吞噬。此前车之鉴也!”
“乌古大人对此事可有异议?”赵诚问道。
“外臣赞成中书令大人与左丞相大人所言。”乌古孙仲端道,“今贵我两朝盟约已订,两朝东西相望,共同进退,此乃天下子民所望,天下大安指日可待也!”
“苟大人来自大宋国,你对辛卯年蒙古人犯蜀地,有何看法?”赵诚又问苟梦玉道。
“蒙鞑犯我疆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关外五州及蜀地沔州、兴元等地皆生灵涂炭,罪恶滔天。”苟梦玉道,“今贵军屯集关外,国主莫不是欲效仿蒙古人,再入我境内杀掠一番?”
“哪里、哪里!”赵诚连连摆摆手道,“我大秦国与金国约为兄弟之国,共同进退,乃外敌所逼不得以而为之。金主遣信使对孤说,贵朝欠金国积年岁币,屡次催交贵朝仍不肯偿清所欠款项。此事乃贵朝理亏在先,怎能怨得了别人?”
乌古孙仲端连忙附和道:“国主圣明!”
苟梦玉见赵诚有与金国站在一起的意思,正欲反驳,身边的钱佑怒斥道:“国主此言差矣,嘉定年间的和约本就是妄加之约,我朝民脂民膏岂能随便授人。昔日之金人亦不过是今日之蒙鞑,无异于五十步笑一百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我朝”
苟梦玉见这位太学生“仗义执言”,虽勇气与忠心可嘉,但好心却容易办成坏事,连忙扯住钱佑的长衫,将他扯坐到席上。
“昔日蒙鞑南侵,贵国迁都汴梁,占我旧都,我朝彼时因槽渠干涸,运输不便,故暂时无法输币履约。然嘉定年间贵国乘蒙鞑退师之后。以为外敌已不足为患,便肆意南侵我朝以示余勇,此等卑劣之迹,何以让我朝接续旧约?”苟梦玉道。“贵国南侵因我朝将士地奋勇反击,终落败而回,故旧约已自行作废,何来岁币之说?”
苟梦玉这意思是说金国既然奈何不了我,我为何还要给你好处?大宋国上下眼下已经不将金国放在眼里,只是新兴的秦国在一旁虎视眈眈,让宋国不敢轻视,畏首畏尾。
“哼,我朝纵有诸般不是。那也是陈年旧事了。”乌古孙仲端针锋相对道,“但金宋两国盟约白纸黑字,一清二楚,莫不成贵朝士大夫均是忘恩负义之辈?令世人耻笑!”
苟梦玉等宋人听了这话,立刻怒发冲冠,欲与金国人理论。赵诚看这两人又要有争吵的迹象,连忙打圆场。装作十分公正地说道:“要孤看,金宋两国当年虽有生死之仇,然时过境迁,若还是追究当年的旧事,怕是永无宁日。嘉定年间地旧约。虽是因宋国北伐战败而起,但所约定之条款也过于苛刻,不如废去。”
“外臣斗胆相问,秦、金两国去年冬月所签之盟约怕也有些苛刻吗?”乌古孙仲端反问道。
正如宋人将岁币或伯侄称呼视作奇耻大辱一样,如今金国朝廷也将与秦国所签条约视作是奇耻大辱。
“哈哈。”赵诚大笑,似乎对乌古孙仲端这挑衅地话不以为意,“孤若是将兄弟之国,改为伯侄之国那又该如何?”
赵诚脸上的笑意嘎然而止,将从不离身的长刀拔出,手起刀落。“呛”地一声,将御案地一角砍去。满殿惊惧,落针可见。
“外臣不敢触犯上国天威!”乌古孙仲端脸色苍白,伏地哀求道。
“哼,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尔等欲私斗,徒让强敌渔利?今天下大势,合则三利。分则三败。不过远近可期罢了。”赵诚喝道,“金宋两国若是互攻。则如今日之案,孤必亲率大军先灭其全国!”
赵诚长身而起,怒视着左右众宾客,众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赵诚很满意这个结果,放缓语气道:“金宋两国之怨由来已久,互不相让,宋国以为旧约乃奇耻大辱,欲废去。而金国以为宋国不守盟约,失信在先,也极有道理。如今金国国力已衰,又筹不齐付我朝的银子,这也是实情。”
“国主明鉴!”乌古孙仲端与苟梦玉连忙附和道。
“孤想到了一个良策,保管金、宋及我朝皆大欢喜。”赵诚道,“又不伤三国和气。”
“请国主降谕!”乌古孙仲端与苟梦玉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赵诚打着什么主意,齐声问道。
“金宋两国旧约即刻废去,宋国不再以伯父尊称金国,也不必付给金国岁币。”赵诚见乌古孙仲端脸色变了,接着道,“金主答应孤地一百万两银子孤也可以不要,但岁币要加倍。”
两位使者面色一喜,赵诚却又补充道:“宋国先前所欠的岁币,尽可押解至我朝,充作我朝军费。”
“岂有此理!”苟梦玉脸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