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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如此吧!”速不台命令道。
号角声起,蒙古军闻听退了回去,双方以金水河为界,隔河对望,都不肯退去。此役贺兰军以少击多,却稍占优势,死伤一千五百人,对方死伤两千余人,贺兰军的弩弓与长刀帮助甚大。此役对何进这五千人马来说,可以说是虽然损失巨大,但是却经受住了考验,这让他信心大增。
副将沈同拖着疲惫地身躯回来,他身上有多处伤口,戎衣被割成条状,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上下,大部分却是敌军的鲜血。何进亲自扶他下马休息,命医官替他疗伤。
丁老大颓丧地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他兄弟们的尸首。老幺半跪在地上,年轻的脸上黑油油的沾着尘土,两道泪水滚滚而下,清晰可见,流到他干裂的嘴唇,既咸又苦,伴随着伤痛。他们两人是全什中剩下的最后两人。
夜晚,速不台在营中焦虑地行走着。帐外仍时不时地有零星地交战声,双方虽都在舔着伤口,仍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可有北方来的消息?”速不台一遍又一遍地问道。左右皆无言以对,惶恐不安。
“再多派信使!”速不台连声命令道。
“大帅,这怕是敌军的扰军之计。”忽都虎托着受伤的胳膊劝道,“不儿罕何时有胆量敢谋反?可汗的一万怯薛军岂是他所能撼动的?”
“是吗?可是眼前这支骑军不过五千人马,依我看也不比忠孝军差。”速不台反问道。
忽都虎无言以对,今天白天他有些托大了,竟差点让自己回不来了,他是心有余悸。
“大帅,不如我们趁夜去偷袭,我们兵多,他们兵少,是经不起我们再强攻几场的。”塔思道。他认为速不台有些多疑了。
速不台心中也很不甘心,立刻起兵前去攻击金水河对岸的何进军。不料,他们却扑了个空,贺兰军大营虽点点,却是空空如也。原来夜晚来临时,他连番派军前去骚扰,制造他还在河对岸的假象,大部却已经悄悄离开。
“可恶!”速不台恨恨地骂道。他又有了跟空气作战的感觉。
正在这时,塔察儿从洛阳派出急使赶到,带来了一个噩耗。原来贵由率少量手下在紫荆关外躲藏了半个月,终于摆脱了王好古部的重重阻拦,又担心赵诚已经率贺兰军南下堵截,只得折入太行山中,一面向河北各地通报消息,一面命人过河召速不台回军。那拖雷北返前派的信使却是早到了一步。
“什么?可汗已经”速不台眦目欲裂,勒紧信使的衣领,将那人勒得透不过气来。
“大帅,千真万确,贵由殿下派人持可汗的金牌过河来。春天时,不儿罕这个贼人趁我大军在中原激战,率兵直奔草原,草原上百姓死伤不计其数,诸位那颜的亲属,恐怕恐怕也然后可汗在官山避暑,又遇到不儿罕的军队南下,可汗不幸不幸”信使泣不成声,满脸惊恐。
“啊”众人惊呼。
在众人惊呼声中,速不台只觉得天晕地眩,双腿发软,摔倒在地,人事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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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中原路㈠
汴梁城下,夜色中透着几分诡异的色彩。
这个夜晚,有数骑从北方急驰而来,行色匆匆,从不同渡口渡过黄河往汴梁奔来。汉军万户史天泽在自己的营帐内躁动不安,身高八尺的他在帐内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心腹侍卫立在他的阴影中愣愣地看着他。他和其他汉军首领要比速不台更早知道北边的一些情况。
“万户大人,二公子来了!”帐外有人进来禀报道。
“快让他过来!”史天泽连忙呼道。
来的是他的次子史樟,满头大汗,风尘仆仆。
“樟儿,北方的情形眼下如何?”史天泽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按到坐位上。
史樟将桌案上的一杯水拿过来,往嘴里灌,他喝得太急,以至于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史天泽连忙为他拍着后背。
“多谢父亲。”史樟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史天泽瞪了他一眼,急问道:“废话,快给我说说。”
“回父亲,河西的贺兰国王已被证实反了。”史樟道,“他在春天时,率兵直捣蒙古大草原,蒙古本部几乎被毁,就连可汗也未能幸免,在居庸关外的野狐岭,可汗连同他的怯薛军几被全歼,只有皇子贵由带着数十人逃脱。”
“野狐岭?”史天泽惊讶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二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那贺兰国王现在在哪?”史天泽又追问道。
“现在仍在燕京,紫荆关以东、易水河外地易州、涿州都已经发现了贺兰军的游骑。”史樟道,“他好像欲率军南下,堂兄史楫问父亲该如何办。”那史楫是史天泽之兄史天倪之子。现为为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兵马都总管,总管军政民事,所属州县30余处。
“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是贺兰国王反的?”史天泽反问道,“难道是皇子贵由通告的?”
“在他逃入关内之前。拖雷曾派人来过!”史樟道,“那贵由逃来时十分狼狈,他欲征集河北诸路地兵马北上。堂兄不知这贺兰国王何许人也。又不知蒙古如今是否可恃。怕贵由借兵有借无还。若是那贺兰国王将来势大,我等岂不失了退路?如今父亲带大部分兵力南征,要提早做好长远打算。”
史天泽点点头,面露嘉许之色:“你们这么想,我很欣慰。测试文字水印5。这贺兰国王的大名我闻之已久,听说他向有贤名。蒙古两任可汗都对其赞不决口,奈何为父与他向无交集,未能当面判断。近来,中原有一支十分强悍的骑军,让速不台大帅极伤脑筋,昨日大战,蒙古骑军受挫。速不台也昏倒在营中。如今看来。这支骑军怕也是贺兰军的一部。”
“父亲,还有一件事情。儿子需要告诉你。”史樟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到自己父亲面前,道:“两天前夜里有人叩城投书,被军士发现,但那人跑得太快,没有抓到他。这信上署名却是耶律楚材。”
“中书令耶律楚材?”史天泽大吃一惊,连忙折开信封,阅览起书信来。
耶律楚材地这信,并非劝降,只是用浓墨渲染着贺兰国王的种种“英明”,列举着蒙古种种不堪仰仗之处,抬高赵诚的身家实力,贬低蒙古地实力,并说明贺兰军将不日过真定府回河西,不想与真定府为敌云云。
“耶律楚材都降了此人,这水倒是越来越深了,质子营也落到贺兰国王地手中了。”史天泽叹道,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父亲,咱们史家身家性命全在手中的兵力上,若是蒙古人夺了我们的兵,我们将死无葬之地。”史樟道,“这贺兰国王托耶律楚材捎信,自是不愿与我们当面为敌,依儿之见,咱们犯不着与其死碰。”
正说话间,有人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史天泽皱了皱眉头。
“不好了,万户大人。”来人急道,“益都李私自退兵北返了,据留下的信使说是因为宋人欲北征。”
“什么?”史天泽从坐位上跳了起来。
李是李全的养子,却继承了李全叛逆地“血统”。李全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谁给好处就傍谁,去年他攻宋国的扬州,却偷鸡不成反蚀了老本,被淮东宋将赵范赵葵兄弟联手击败,败落中被宋兵乱枪戳死,这李就承了他的位子,辖地称益都行省。当贵由的信使至益都后,辗转他也得知了消息,就毫不犹豫地率军回自己老巢了,其实在贵由之前,益都、真定、济南、东平等都发现通往燕京的驿路断了。至于宋人北征,那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父亲,咱们该如何是好?咱们不如也回军吧,若是那贺兰国王攻我真定府,堂兄手中兵少,怕是守不住。”史樟道。
“无妨,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耶律楚材既然明说只是借道,我就信他一回,想来贺兰国王怕也是对我等也有所忌惮,谅他可不想被群起而攻之。”史天泽断然拒绝道,“蒙古人还未败亡,贺兰国王地态度未明,他若是有能力灭掉蒙古,甚或有能够一统天下地力气,我们才可与蒙古人撇清干系。这事不可急燥,当顺势而为。我史家身受蒙古器重,掌权柄二十年,为一方诸侯,一切要慎重行事才行。”
“难道父亲就在这里等?”史樟道。
“对,就是等!只要我们手中有兵有粮有地盘。什么都不怕。”史天泽笑着道,“如今这汴梁城外,严实、张柔、张荣诸辈怕都是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