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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得水泄不通;而且是最后一班车了。他看见火车顶上站立了许多人;就和他一个侄子从人群中拼命挤过去;也爬到火车顶上。火车开动时两手紧紧抓住火车顶棚;行李都扔掉了。有的人一直站在火车顶上;谁知火车还要过桥洞;过桥洞时整个人头竟被削掉到了苏州再想办法找汽车;东转西转;总算到了芜湖;跟“大部队”会合。 当时之所以要租用国民党航空委员会的卡车;是因为战争年代;民用车辆都被征用了;即便是在芜湖能借到民用卡车;说不定走到半路也会被征用了去。所以宁肯花极高的价钱;托人租航空委员会的车;因为李国源的妹夫即李国珍的丈夫刘攻芸;正在邮政储金汇业局任局长;该局是国民党政府的嫡系;他熟人多;托人租到的。果然;一路上看到的民用车辆;十有八九都成了军用车辆;而他们的车牌本身就是军车牌照;所以无人敢拦。
然而往哪里逃难还是个大问题。起先还以为只要往乡下躲几天就躲过去了;行李并未多带;出来后才知情况不然。他们先到了合肥;住在李家祠堂里;过了几天合肥遭空袭;就赶紧往乡下逃;逃到肥西周家新圩。李国济的夫人是淮军名将周盛波的孙女;老宅是周家老圩(现在是肥西中学);新圩是周盛波的儿子家的。
住了一段时间还不行;日本人已逼近合肥;就只好再往西逃;经六安、商城、麻城,到湖北黄陂;再到汉口。一路上车子开开停停;逃难的老百姓扶老携幼;马拉驴驮;李家有辆卡车算是福气了;但白天要躲开日本人的飞机;只要听见有类似飞机的声音就得赶快躲。晚上住在到处都是虱子的小旅馆。在路近潜山的时候还遭遇了土匪。那帮土匪拼命朝车子打枪;专打车子轮胎;一旦哪个轮胎漏了气;全家都完了。好在司机很机灵;调转车头;绕道而逃到了汉口;李国珍的丈夫刘攻芸前来接应;才算喘了口气。 可是不久汉口又告急;于是大家再逃。有不少家族如寿州孙家鼐家族的一部分人和望江何汝持家族的后代继续往西逃;有的到了重庆、昆明;有的到了越南;从越南再乘船到香港。而刘攻芸想办法买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几十口老小就上了火车。谁知车到乐平;突然警报大作;说是日本飞机前来袭击火车;要大家赶快下车;躲到铁路两边的田野里去;结果人们又蜂拥而出;朝野地里狂奔;有的小孩子奔跑不慎就跌到田埂下的沟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火车才又缓缓开出到了广州又遭空袭;天天拉警报。
到了香港人生地不熟;只能住旅馆。又是在“朝”里当官的刘攻芸帮忙;好歹安顿下来。那么多的家口长住旅馆不可能;何况李国济在上海租界里还有工作;租界那时还未被日本人占领;就得想办法回上海去。还好那时还有船走上海;于是李国济一家大小先挤进“智理加拉”号(小孩子们戏称“叽里瓜拉”号)船的统舱;飘飘悠悠地来到上海;投靠那些早些年来上海的亲友;从此再也没回芜湖。李国源、李国沆和李国珍三家仍在香港;在日本人发动太平洋战争之前也来到上海;躲过了香港的最困难的岁月。 李家其他几房逃难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拖儿带女;历尽艰难;惊恐万分;财产损失无算;已找不到豪门的感觉了。那次逃难给他们带来终身难忘的记忆。
第33节 李国松居沪大不易
李经羲有两个儿子:李国松与李国筠。大儿子李国松似乎是继承了老太爷的“忠君”传统;一生不做民国的官;只在家闭门读书、课子、研究古物;把家产全交由管家去料理。他在辛亥革命之前当过合肥商会的会长、襄办安徽学务、任庐州府中学监督;而辛亥革命后什么也不干了;专心干自己的事了。对其父赴京任职民国也大不以为然:你是清朝的封疆大吏;怎么可以站到对立面去?结果;他本人书是读成功了;与叶蒲荪、陈祖壬都成了桐城学派的传人马通伯先生的得意弟子;不仅著述极丰;子孙亦好学有为。
可惜家业未能管好;当铺、银行和房地产均被管家们“管理”得七零八落。当李家宣布经济破产、不得不卖掉花园豪宅之时;正是管家的新房子落成之日。 李经羲的二儿子李国筠(即前任中国驻美国大使李道豫的祖父);似乎继承了老太爷的“革命的细胞”;民国后曾南下广州;出任广东巡按使(相当于省长)和广西巡按使;以及参政院参政、大总统府顾问、大总统府秘书等职;在位清廉勤政。别人都视省长为肥缺;当官没几天即可私囊肥厚;而李国筠任职期满返沪时;却两袖清风;拿得出手的只有当地士绅送他的三百盆兰花;上下车时搬运不慎;中途又损失不少;回到上海;还得从大家族的账房上领钱花。李国筠的太太赵氏是赵朴初的亲姑妈;赵朴初小时候亦得以在李家私塾里念书。随从李国筠返沪的还有几十名亲兵;荷枪实弹;威风凛凛。因巡按使平素待他们不错;所以都跟来上海不愿离去;有些老兵直到李国筠1929年去世后才散去。带来的那些武器弹药;后来由李氏后人在抗战中捐给了抗日队伍。
李国松在抗战时曾去天津租界避居;1948年平津战役快要打响时再次率家小来到上海。此时老房子已卖掉;家道中落;全靠出售文物藏品以解窘境。那时从北方南下上海的豪门富户如过江之鲫;大家都在租界里找房子;住房一时成了大问题。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在沪尚有朋友相助;就“顶”下了现在武康路的一处花园洋房的二层。谁知刚安顿下没几天;突然闯进了一队士兵;指着住户们大声喝令;限三天内全都搬走;说这是上将陈继承的房子! 李氏一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兵的要赶他们出门却是听明白了。李国松的二儿子李家炜突然想起他的老同学吴国桢现正当市长;遂拉着小弟李家煐闯进市政府。吴国桢正忙得焦头烂额;为大学里不断的学潮而头痛。他办公桌上摆着一溜电话;红黄蓝白各色都有;听了李家炜讲的情况就抓起一只红色电话要常熟路分局;说:“武康路某院有军人扰民;赶快派人去维护治安!”十分钟后警察就把那幢房子围了起来。
吴国桢放下电话对李家炜说:“派兵是权宜之计。既然是陈继承的房子;何不去登门造访一下;把事情弄清楚?”于是李氏兄弟又来到陈府;呈上名片;说明原委。陈继承身穿长衫从楼上步下;知是部下骚扰了李国松;对此深表歉意;但他同时又提醒李家;该房确属陈氏;抗战前由一白俄租住;战后官司已打了三年半;房子就是拿不到手。原来陈已看出国民党的颓势;准备赶快把房子卖了好逃命。李家无奈;只好再次搬家;迁入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的安乐坊。此时的居住面积;恐怕比当年老房子中佣人的居处也窄了。至于威海路上的老房子;解放后因六十二中学扩建;拆得只剩下临街的一排了。那临街的一排;倒真是老太爷李经羲住过的老房子。据说“文革”中;红卫兵曾从顶楼上抄出一大堆老照片;其下场是十有八九被红卫兵烧掉了。
第34节 张春桥赶走李国光
李国式是李鸿章的哥哥李瀚章的孙子,李经楚的长子。早年在安徽老家当过人家的幕僚;后来去德国柏林大学读法政专业;回国后任职外交部主事、代理外交部佥事;还曾被派往黑龙江处理边境事务。抗战期间他和弟弟李国武;以及亲戚李国光母子俩都住在上海愚园路;闲着没事的时候;常拉小兄弟李国光出去散步;一边散步就一边聊过去的陈年往事。 他说,他早年在一个县衙门里当幕僚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做;也不拿工钱;那时家里不缺钱花;主要是想叫他开开眼界;了解社会。
有一次县官要处决犯人了;叫他前去当监斩;任务是要确保刽子手把犯人的头砍下来;不能让犯人跑了;也不能中途换人;执行完毕后;还要把人头给拎回到衙门里来销案。 李国式心想这还不容易;又不是叫我杀人;在旁边看看而已!可是谁知道那天的刀斧手是个新手;在这之前光杀过猪而从未杀过人;看那犯人瞪着眼;自己先手抖起来了;一刀下去没砍死;犯人大叫;第二刀还没砍下来;鲜血溅了一地;后来还是找来一把锯;硬是把头给锯下来的。李国式眼前刀光血影;差点晕过去。回县衙门的路上;他一只手拎着死人头上的辫子;越拎越重;越拎越重;突然脚下绊了一跤;吓得他扔下人头就跑 李国式1956年在沪病逝;去世前竟还为李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解放初;国家规定私人不可以收藏武器。鉴于国家收缴民间散存武器的规定;李国式将其妻子何氏在德国留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