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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实权派政治人物,既然大家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从政治谈判或者政治讹诈的角度来看,路辉天说的甚至有些过多,虽然不能说是到了画蛇添足的地步,却也有些自说自话的嫌疑。
袁世凯也不急于给路辉天答案。“路先生的意思我已经知道。这种事情也并非短期内能有结果的。要么就谈到这里吧。”
路辉天点点头,“袁先生,我此次前来,陈主席交代我要带给袁先生的话,我都已经带到。既然袁先生已经知道了,那在下现在就动身回安徽。等袁先生有了决定,派人告知我们就可。”
“呃?路先生现在就要走?”对于路辉天这种选择,袁世凯是绝对没有事前想到的。
路辉天笑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再翻来覆去的说一百遍还是这么多。袁先生公务繁忙,您能百忙之中抽空见我,我已经深感盛情。留在北京继续打搅是极不合适的。袁先生到时候只用派人告诉我们结果,我们就会实现我们的承诺。在此之前,北洋军的兄弟,我们一定会按照我们根据地的俘虏章程好好照顾,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袁先生,我就告辞了。”
让路辉天静悄悄的离开,袁世凯坐回到会客室的椅子上。如果以前袁世凯还不能理解,甚至不能相信老谋深算的王士珍与骁勇善战的段祺瑞居然会在陈克这个年轻人手里吃了如此之大的败仗,现在他有些能够理解。路辉天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和自己谈起政治、政局,竟然完全能谈到一起。虽然太多话过于直白,威胁的方法也有些过于稚嫩了。当然这种稚嫩也只是相对的,该说的话路辉天说明白了。而且路辉天背后是强有力的人民党,人民党的力量足以让这种稚嫩毫无害处,甚至还看着有些诚恳。
作为一名优秀的实力派政治人物,袁世凯很清楚,能如此深刻看明白纷繁政局,并且准确选出合作对象的人民党,实在是个可怕的敌手。袁世凯手下能与路辉天相媲美的,最少都要比路辉天大二十岁。而路辉天追随的陈克,年轻的让袁世凯都有些妒忌。北洋集团在满清朝廷里头都已经算是少壮派,而陈克与路辉天这种更年轻的人才集结在一起,北洋就显得垂垂老矣。且不说满清要多少年才会覆灭。即便是满清七八年后覆灭,北洋集团与人民党双方若真的起了战争,甚至不用等战场上分出胜负。人民党再拖个三五年,北洋这一代的诸多首领自己就凋零了。这种基于极其现实理由的恐慌,让袁世凯感到一阵寒意。
有了这等良才与能力的人民党,绝不可小觑。在路辉天要走的时候,袁世凯并非没有想过把路辉天干掉,至少给监禁起来。而路辉天却态度诚恳温和的谈及了北洋的俘虏。能如此温情脉脉的放出袁世凯无法拒绝的威胁,他绝非一个简单的信使。
强行按捺住派人抓路辉天的想法,袁世凯考虑起自己的打算。不能不说,路辉天提出的全面合作建议非常有吸引力。袁世凯自己最知自家事,他看似位高权重,所缺乏的恰恰是真正的合作者。北洋势力庞大,但是北洋是结在满清这颗树上的果子。袁世凯的矫矫不群,是他在满清体系内能够最大范围向其他人提供机会。如果有别人能够开出比袁世凯更高的价格,那么北洋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袁世凯,投奔到其他势力门下。如果人民党与北洋真正合作的话,袁世凯的任何政敌根本无法应付。
北洋在朝,人民党在野。北洋是兵,人民党是匪。袁世凯在朝廷里头的敌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袁世凯在朝当政也好,带兵外出避祸也好,都会非常自如。当然,人民党得到了袁世凯北洋集团的合作,以他们现在已经表现出来的实力,自然更加能纵横无敌。而这两者哪怕是非常简单的合作,也已经注定了满清的灭亡。
袁世凯知道,自己只要与人民党合作,他就立刻从满清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变成了满清最大的叛逆。绝对没有人能和袁世凯来争夺这个“殊荣”。顺水推舟的看着满清覆灭,袁世凯能够做到,但是让袁世凯亲自充当叛逆的角色,却不是袁世凯能够接受的。
想起路辉天的稚嫩,袁世凯突然生出一股怒气。自己是北洋大臣,是军机处大臣。这样的黄口小子居然想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做他们的清秋大梦吧。即便是现在陆军部决定先剿灭安徽周围的乱党,再合围安徽。袁世凯现在下定决心推动剿灭安徽,他自诩还是能改变战略计划的。如果把北洋剩下集镇统合起来,袁世凯亲自带兵进攻安徽,袁世凯并不相信陈克就真的不可战胜。就在准备站起来找张之洞谈及此事的时候,袁世凯却莫名其妙的泄气了。
路辉天说的没错,现在袁世凯真的是四面受敌。当年他投靠慈禧,得到了提拔。这就是他现在最大的致命伤。帝党自然是恨他入骨,即便是袁世凯现在想转换门庭,帝党也绝对不会接纳他。更别说后党也绝对不会放过袁世凯。即便是后党又怎么了,后党里头有大把视袁世凯为“活曹操”的王公官员。
就算是现在袁世凯调动剩余的北洋军,彻底消灭了陈克。那又能如何?古人说“事成则公,不成而烹。”袁世凯却很清楚,自己与人民党决战,那则面临着“不成则烹,事成更烹。”的局面。满清朝廷最忌讳功高震主,更别说现在慈禧天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此时袁世凯再统兵立下大功,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些,袁世凯突然觉得心灰意冷。自己为朝廷效劳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一个结果么?连一群造反的年轻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这些。
想到这里,袁世凯唤进了贴身的家丁。“你去方才那位路先生,两个月内,我们按他们说的那个数给钱。别的事情不用再谈。”
等家丁出去,袁世凯冷笑一声。陈克等人认为打了几次胜仗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么?且不说有人想对付自己能否得手,自己至少还有给满清殉葬一途。只要下了这个决心,袁世凯有的是办法让陈克这些年轻的乱党难受,顶多大家一起鱼死网破。而且陈克这帮兔崽子真的以为袁世凯拿不出一百二十万银元么?
“想欺负到老子头上!你们还太嫩!”袁世凯终于出声骂道。
路辉天被袁世凯的决心给弄懵了,这次他出发之前,大家专门进行了“实战演练”。对怎么说,大概袁世凯会有什么表现。年轻的同志们进行了充分的考虑。亲自与袁世凯交涉,局面倒也没什么不妥。路辉天万万没想到,袁世凯居然这么快就能下定决心。
现在回去找袁世凯自然不行,路辉天按照计划尽快赶回安徽。一路上路辉天反复思索自己的表现,并没有出什么错。该说的说了,该威胁的威胁了,该拍的马屁也一点没少。按照同志们的预计,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为什么最后功亏一篑呢?
路辉天没有到武汉下车,而是在距离阜阳最近的一站下车。自有同志早就在那里等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凤台县,路辉天向党委汇报了情况。
同志们对此虽然也有预案,不过大家原本认为成功的可能很大。得到交涉失败的消息,同志们都看向了陈克。陈克也觉得非常意外,难道袁世凯真的下定决心给满清殉葬?这不可能啊。如果说历史上袁世凯没有思想准备,结果差点被弄死。但是在那之后,袁世凯的表现就完全体现了一个枭雄的特点。路辉天的话是经过党委集体讨论过的,以袁世凯的聪明,他不可能没想法。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章瑜此时已经回到了中央参与湖北计划的讨论,听完了路辉天的汇报,章瑜突然问道:“袁世凯说同意用一百二十万大洋赎人?”
“是的。”路辉天答道。
听路辉天答得干脆,章瑜说道:“那袁世凯绝对不是想给满清殉葬,定然是咱们有些事情没有让袁世凯放心。”
“那袁世凯这老东西到底想怎么才能放心?”华雄茂对袁世凯没有丝毫畏惧或者敬意,“送王士珍和段祺瑞的几根手指头给袁世凯,告诉这老东西他的心腹爱将还活着?”
“华军长,咱们又不是绑票,这么干不合适啊。而且袁世凯表示同意给钱,咱们也不能对肉票下手啊。”章瑜嘴里说着人民党不是土匪,却用上了土匪的行话。陈克听了觉得啼笑皆非。
“这样吧,咱们请严复过来谈谈。”陈克说道。
“制定计划的时候严复先生也听了。他觉得还行。这出了事情再找他,合适么?”路辉天问。
“咱们里头也就他跟袁世凯熟,不找他也不行啊。”陈克无奈的说道。
严复到了总部,听了路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