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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头一看自己缅刀,近刀尖处,崩了麦粒般一个缺口。
武家交手,兵刃损折,是犯大忌。
少女脸一红,嘴一嘟:
“臭小子,你别想活着离这儿‘卧云岩’……”
就在这缕莺啼似的声中,少女一纵身,宛若彩凤翩空,向姜青扑来。
姜青疾忙扭身,变招易式,招走“玄门八卦剑”……一招“老猿登枝”,再招“灰燕扑蝶”,一招紧一招向少女递来。
双方这一照面对上,眨眼间斗了十数回合。
这少女看来年仅二十左右,这套“凤翎刀”刀法施展出来,却是一点不含糊。
可是姜青却有他顾忌,和困扰的地方……
长离一枭曾经殷殷叮嘱自己,山外有高人,人外出能人,除非不得已情形之下,少在江湖上树立仇家。
眼前这少女容貌娟秀,清丽脱俗,却是骄横非凡,已到了蛮不讲理之地。
但是,不知道她的底细,来历……
龙种虎子,凤种凤女……显然她的尊亲师辈,不会是等闲的人物。
姜青心里有了这样想法,虽然重招迭出。不敢骤使煞手,出手始终留有一个余地。
瞬眼之间,已斗到二十余回合——
两人刀剑,化作一团银光冷电,裹着一青一红两条身形,在树林边山径道上,滴溜闪转。
倏然人影一分,寒光一闪,跟着一声清叱:
“姑娘,撒手!”
“当!”的一响金铁坠地声,一柄缅刀飞出两丈外。
原来,两人斗到激烈之际,少女突然用了一式“铁牛耕地”,刀光闪射,来斩姜青双足。
姜青飞身一跃,使个“倒酒金钱”招式,翻身现剑,直刺对方中盘。
少女措身不迭,正要长身横刀来格……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姜青变招易式,用个“王女排云”——
剑尖一垂,压住刀背,运用肘力腕劲,一按一缓。
少女执刀虎口,立时疼痛欲裂,不得已一松手,缅刀脱手崩飞两丈以外。
姜青虽然得手,但并不趁势进招递上,长剑拉地,站停下来。
少女也不检起坠地的缅刀,嘟起两片红殷殷的嘴唇,两颗星星似的眸子睁得又圆又大,朝他看来……
看了一阵子,见姜青不开腔,忍不住道:
“喂,你是谁啊,来这里‘天目山’‘卧云岩’?”
她口气要比刚才柔软多了。
姜青见少女说出“天目山”三字,才知道自己已来浙皖边境。
他一笑,道:
“姑娘,是你输了,你该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极不愿意的咬了咬嘴唇,才简短地道:
“‘彩莺’于秋秋!”
一瞪眼,问道: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你闯来‘卧云岩’有什么事?”
姜青见她这副瞪眼、翘嘴唇的模样,不但并不掩损了她的美丽,更添增了一份刁黠可爱……一笑道:
“原来是‘彩莺’于秋秋姑娘……在下‘姜青’,山中迷途,才走来这里的。”
“‘姜青’?”“彩莺”于秋秋轻轻念出这名字,朝眼前这个飘逸绝伦,器宇轩朗的年轻人注视了眼,柳眉儿微微一蹙,道:
“你也叫姜青?”
姜青听来出奇……再一想,可能这于姑娘亲友之间,有人名叫“姜青”。
于秋秋像在跟姜青,又像在跟自己,又道:
“听师父说,江湖上有个本领很大的号称‘火云邪者’,他的名字也叫‘姜青’。”
姜青脸上有点红热,也撩起一丝丝的感触……
穷山僻地的一个年轻少女,居然也知道自己“火云邪者”姜青这个名号。
姜青没有说出,自己是不是“火云邪者”,但是,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
刚才跟自己交手的“彩莺”于秋秋,身怀之学,似乎不在“银枝寒梅”金昭,和“玉凤”时娇二人之下,不知师承何人。
姜青心念闪转,含笑问道:
“秋秋姑娘,尊师是哪位前辈高人?”
于秋秋两颗圆滚滚大眼睛一瞪,道:
“咱秋秋跟你非亲非故,并不相识,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姜青给碰上一个钉子……
他还笑道:
“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但不打不成相识,现在我们已给认识了。”
于秋秋朝这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注视了眼,原来不想说的说了出来:
“‘卧云岩’‘梅甸庵’玉真师太……”
蓦地,人影闪晃……那比眼皮眨动一下的时间还短,秋秋身边已站下一个身穿锱衣,出家人尼姑。
这尼姑年纪看来五六十岁,脸孔嫩白红润,宛如少女的肤色。
她向姜青望了眼,向于秋秋问道;
“秋儿,这位是谁?”
姜青发现这尼姑,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又口称于秋“秋儿”,已可以揣测对方是谁——
“彩莺”于秋秋尚未开口,姜青施过一礼,道:
“晚辈‘姜青’,见过玉真前辈……”
“‘姜青’?”玉真师太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现出一副意外而诧异的神情。
姜青又道:
“晚辈山中迷途,巧遇秋秋姑娘……”
玉真师太带着试探似的口气,问道:
“你叫‘姜青’,‘火云邪者’是你?”
姜青弯腰一礼,道:
“不敢,正是晚辈名号。”
旁边于秋秋指了指,道:
“你……你就是‘火云邪者’姜青?”
姜青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玉真师太脸色神情接连数变……这是一件知道姜青名号的武林中人,谁都知道的事,但是她把这话问了出来:
“姜青,邪神厉勿邪道友,是你义父?”
姜青听到玉真师太说出“道友”两字,称呼自己义父,显然有种不愿意接受的感觉……
“道友”两字,武林中都是用在双方平辈的称呼上,眼前这位玉真师太,看她年岁,最多也不过五六十岁而已,自己义父年寿已在一百二十以上。
姜青见对方脸上,并无敌意仇视之色,他也不介意到这上面,躬身一礼,道:
“他老人家正是晚辈义父。”
玉真师太微微一笑,直唤对方名字,问道:
“姜青,你义父厉道友,在你跟前是否曾提到过老身‘玉真’此号?”
姜青见玉真师太这话问得出奇、古怪,心里不禁起了一阵嘀咕……
义父高寿已在二甲子以上,他老人家在白云岭阴阳崖“绝缘洞”面壁潜修时,恐怕你玉真师太尚未来到这世界呢!
他怎么会认识你?
又如何会提到你“玉真”的法号?
姜青反应敏锐,措辞适宜,就在他心念闪转之下,躬身回答道:
“义父他老人家,平时在晚辈面前,少有提到外间武林中事。”
他这话回答得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怀疑,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玉真师太听到这话,有所感触似的轻轻吁吐了一口气。
旁边于秋秋两颗圆滚滚明珠似的眸子,看了看师父,又朝“火云邪者”姜青这边看来……
这些话听进于秋秋耳朵里,听来很清楚,却又无法完全理会过来。
玉真师太缓缓颔首,道:
“姜青,你随老身去‘梅甸庵’坐坐。”
玉真连名带姓叫出这声“姜青”,姜青听来不但不以为忤,还有一丝暖暖的感受——那是像邪神厉勿邪叫他“青儿”一样。
姜青一弯腰,道:
“好的,玉真前辈。”
彩莺于秋秋,从地上捡起刚才给姜青崩飞脱手的缅刀,随同师父回“梅甸庵”。
“梅甸庵”幽致清静,不啻一块世外桃源,里面也只是她们师徒两人而已。
姜青偏殿坐下后,秋秋里面端了一杯茶出来,放到姜青座椅边茶几上,站在师父后面。
玉真师太带着一份关注的口气,问道:
“姜青,你本来准备去往何处?怎么会迷途走失在此天目山‘卧云岩’的?”
姜青发现她们师徒两人,不但不像是仇家,且有一份关怀的神情,是以照实说了出来:
“晚辈往浙皖交境‘弥陀集’,赴长离一枭之约……原是想攀登峰岭抄捷径,不想山中迷途!”
“‘长离一枭’?”玉真轻轻念出这四字:
“姜青,你是指‘长离岛’的卫西?”
姜青点点头,道:
“是的,玉真前辈,正是此人!”
玉真师太原来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似乎笼上一层薄薄的烟云,轻轻问道:
“姜青,你义父现在何处?……”
她没有等姜青回答,接着又道:
“还是逗留在白云岭,阴阳崖‘绝缘洞’中?”
姜青听到下面那句话,心头不禁一惊、一奇……
这位“梅甸庵”庵主玉真师太,对义父的行止,怎么会这等清楚?
显然,邪神厉勿邪留住“绝缘洞”,那却是在五年以前的事了。
姜青不敢向玉真师太问个清楚,欠身一礼,道:
“义父目前逗留在东海‘长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