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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公安将他带到值班室时,枪长这才回过魂来,嘴里不说,心里简直是把眼前个同志骂惨了,钱没了你们才来,平时干什么吃去?公安的态度很好,一边安慰枪长,一边给他煮了碗面条,枪长哪管那么多,三两下就搞定了。咂咂嘴皮子,半饱。公安同志再给他弄了一大碗,将自己穿的几件旧衣服递给枪长,正是初夏的气候,也不用穿太多,等公安将事情问清楚后,也有点无奈了!眼前这农民是出来找离家出走的老婆,好不容易挣点路费,结果被人抢了,枪长的方言脏话,公安也听不明白,反正知道他是非常恼火的。
没办法,只好跟领导汇报。最后决定让他免费乘坐武汉直达重庆的火车,车上可以吃两餐,到了重庆再由那边的人负责。
等到了重庆后,谁还理这贼头贼脑的小农民,枪长也不担心,到了重庆,基本上就能扳直腰杆了,他的意思是总算不用说那绕口的普通话,操作浓重的川音,又去火车站帮人扛货,但这回可不行了,没人找他,里面的装卸工也赶他出来,说是里承包了的。枪长暗骂道:“逑!承包你妈还差不多,当老子没见过世面,不就是怕老子人缘好抢了你狗日的财路。”
这么骂着也不是办法,肚子不争气地乱吼,只好溜到车站外边,挨着小吃店一家家地问,将自己骗公安的话重复了几十次,最后在一个小笼包子店里找了个打扫卫生的活,包吃不包住,每天五块钱。枪长叹息道:堂堂枪长沦落至此呀,不过也好,幸好没人认识。于是白天到店里帮忙,晚上就到地下商场的通道边睡觉,结果一星期不到,那老板就叫开了,枪长身上那股味儿,一进店就抢了包子的戏,只好打发枪长走人,好说歹说,狠不得把眼睛都挤瞎了才挤出几滴泪来,老板给了他五十块钱,千恩万谢走后,枪长想起武汉给他小费的年青人:日你妈,要不是你多给老子钱,怎么会被人抢,现在老子真成了要饭的。哼,等老子回到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脑子里飘出家乡的清炖嫩母鸡,生爆老腊肉,还有酸菜红豆汤,趁机在包子店里边吃边拿了十多个,然后逃也似的跑去车站,搭上长途客车,距离家乡越来越近。在离老家还有五十公里的时候,枪长被司机毫不留情地赶了下去,任枪长如何哀求也没用,首先是他的钱只能坐到这儿,再次是他又脏又臭,完全跟个叫化子没分别,叫化子还成装疯卖傻,可枪长眼睛溜溜儿打转,说话还很调皮,司机就不客气了。
“日你妈!有张破车你就了不起啊,不载老子你马上就翻车,摔死你个狗日的杂种,把你爹扔在半路,老子咒你被崖石打死,铜炮枪轰死,十轮大卡压死,被狗咬死……狗是死,我日你妈!”
枪长冲着各车的方向不息口地大骂,可怎么也骂不出来,只好甩开脚丫子边赶路边幻想:老子再过去一公里就能看到这狗日的翻车了,老子就是救人,等在一边看你们的好戏,最好有几个还没死,那就可好看了,花花绿绿的肠子,奇形怪状的脑壳,还有白白的脑浆,嘿嘿,要是没人发现老子再把这些狗日的身上扒个精光!
好像是上天中邪了,还是枪长咒对了,等他第二天赶到车祸地点时,很多死者还在山谷下的沟水里,从公路下来一半就不断地有零散的行礼和衣物,枪长蹲在公路边混在附近的农人里看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真被老子骂翻了!妈的,幸好啊,幸好这狗日打老子赶下车,但是老子要是没被赶下去,兴许这车就翻不了。管他妈的,这些死人真好看,唉哟,幸好老子没吃东西,看着几个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对着尸体拍照,拍一张就得吐半天,三个人轮换着上,这时候没有恐惧死人了什么的,只有恶心和呕吐,枪长则看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就吹开了:“老子昨天就是坐这辆车的,老子就是被司机赶下来的……”
几个好事的农民马上围了上来,开始向枪长打听详情,枪长可不敢说被赶下来后咒骂的事情,只是不断得意自己逃得大难,必有后福之类的话,还将车的人一一数说出来,这也由不得别人不信,几个公安听到了枪长的话,急忙跑过来向他求证死者身份,这下枪长就炫开了,谁是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等等,简直就是知无不言,毕竟他在车上跟人聊过,也听人聊过,公安一边记录一边让人赶紧去求证,寻找家属。等枪长的话被问得差不多了,已经被人丢在那儿当成了干尸,可是枪长不在乎,他还沉浸在自己没出车祸的兴奋中,只是有些可惜,早知道就走快点,说不定能从死人身上掏个几千块哩。附近的农民肯定是大发了,他妈的,也不跟老子分点红利,拿死人的钱全家都不安宁!
心里这么想着,不开心的事儿也抛开了,再怎么说也是大难不死!是啊,老子从省城到西安,再从西安进河南,又从河南到湖北,再从湖北到重庆,哈,老子身上可以说一分没有,就转了个半圈,最后还没有赶上车祸,看来老子要发财了,老天都舍不得让我死!心里乐滋滋地往家里赶。可是回到了地头却有些害怕了,生怕被人家说成是怂包,没用货。于是绕了个弯路跑回了家,幸好家里没人,他也知道家里的老父不会锁门,本来也没有锁,家里没什么可偷的,他就是偷人的祖宗,谁还敢来他家动手脚。有些自得进去拿了自己留在家里唯一的一套假军装,白衬衫,在邻居家的水缸边弄了一把洗衣粉,下在山沟的大水潭开始洗澡。这儿的夏天很热,但现在还没有多少人进沟游泳,枪长差不多是在水里泡大的,水性极好,这个山音的大水潭也是跟向个平时要好的家门兄弟用石头、树枝堵起来戏水或是洗澡用,虽然只是一条不大的溪水,但在两块几千大石的中间将水堵住,也有点游泳池的意思。
先用洗衣粉将头发细细地洗净,虽然头皮传来一阵辣痛,但是看着水中泛起的黑色,枪长也很得意,老子一洗又是个好男儿,骂我是叫化子,嘿嘿,真他妈的有眼无珠,不过这回都死绝了,全车二十七,死了二十三个,还有四个是重伤,肯定没人能认出老子来,唉,当初摆什么家门呀。
赤裸着身子在水池里游了几个来回,用最后的洗衣粉将自己搓干净后,换上衣服,随道将换下的衣物泡在池子中,离家里藏起来的香烟小心地拿出一支点上,坐在石头上说不出的舒适、甜美,心里有些热热地发着情思,回忆起在河南的玉米林里,这一转眼就回到了老家,那玉米林里,老子重振雄风,将人家的老婆杀得哇哇乱叫,他已经不承认朱红是他婆娘了,所以他认为跟朱红干事儿,是占了便宜的,给她男人戴了顶小绿帽,哈哈。优哉游哉地把烟抽完,然后就开始洗衣服,哼着小曲儿就回家了。
一进门他爹就鼓着一对血红眼看他,然后有些惊奇地问:“你怎么回来喽?”
枪长理也不理人,转身就走进自己的房里,碰地一声把门砸来关上,心里其实很是发虚。他爹也没多问,只是冲着门大声说:“回来也好,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你自己想想办法。”
枪长没回声儿,心里骂道:老子又没在家吃饭,你们把老子的一份都吃了还让我想办法!但无论怎么样,还是得想办法,看来又只有重操老本行,反正现在还没人知道枪长回来了,夜里去借点不就得了,这么一想,就拉开房门对他爹叫道:“你别跟人家说我回来了,不然没饭吃!”
他爹也知道他那点肚水心思,点点头,谁让自己身体差,做不了活呢?就让他自己去弄吧,有饭吃就行。
枪长的女儿见到他也不说话,睁着一双可爱的眼睛看着他就像看个陌生人似的,枪长冲女儿笑笑,招招手着:“花花,叫爸爸。”
花花掉着两条鼻涕,奶声奶气地问:“你给我糖吃,我就叫你。”
枪长有些生气,肯定是哪些没良心的杂种用糖骗她叫爸爸。心里没趣,转身进屋开始睡觉。
从此昼伏夜出,凭着对四近的熟悉和敏捷的手脚,时而弄点土豆,时而拔两科白菜,要不就去将刚刚成形的玉米棒子整几个来,偶尔也摸到点腊肉或者母鸡,一家三口的吃饭问题倒是解决了,还养得颇为滋润。
这天夜里枪长从山上的菜地里弄了小麻袋的口粮,窜过水潭子时,听到有水声,心里奇怪,这么晚了还有谁跑到水潭来洗澡?时下已经进入到三伏天,这里气温特别高,到了晚上还热得人发汗,枪长把麻袋藏好,爬到大石后面借着月光往里瞧,只见一条白嫩嫩的身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