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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反驳,反驳不成,要退场以示抗议;等等。”
一些和国防相关的教研室和实验室,一些先进的设备,不再对中国学生开放了; 实习要么安排回国进行,要么和苏联同学分开,被单独安排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草草进行。
酆炳林这样回忆他实习的经历:
“1960年我进入毕业前的实习期。学校公布的实习地点是某种新型武器的靶场,我当时非常兴奋。当我告知使馆时,大家也都为我能有机会接触最新军事技术感到高兴。可是没有多久,我的名字从实习名单中被划掉了。据说是克格勃有指示,重要的军事目标不再允许中国人接近。后来,当苏联同学到靶场实习的时候,我却被安排到一艘老旧的军舰上,实习的内容就是每天把那些老掉牙的鱼雷擦得锃亮。”
第十一章 相煎何急(4)
在这扑面的寒风中,只有来自苏联师生的关爱,还能让中国学子们感受到温暖。
在采访王永志的时候,他向我提起了恩师米申。
米申是苏联航天之父科罗廖夫的第一助手,在当时是苏联航空航天领域数一数二的人物。
1960年,王永志正值大学最后一年。当时中苏两国关系已经濒于破裂。出乎王永志意料的是,米申竟主动要求担任他的毕业设计导师。回忆师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王永志深情地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米申就坦诚地对我说:‘我知道现在两国关系变化了,但这是政治家的事情,而我们之间仍是师生关系。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有问题尽管提。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我本来很担心再回苏联,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有了导师的这一席话,我就比较放心了。”
1961年夏,基辅工学院56届的三十六名中国留学生完成学业,准备返回祖国了。
由于政治气候敏感,站台上送行的人不多。学生们登上了列车,向送别的人群挥手致意。
突然,人群中传来呜咽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 是白发苍苍的无线电系主任阿基耶夫斯基教授。
中国留学生景仰这位老人:这位曾亲手为流放中的列宁组装过地下无线电台的老革命者是基辅工学院最为德高望重的学术领袖;中国学生热爱这位老人:他平时给予了中国学生异乎寻常的关爱。临行前,老人还自掏腰包送给每个学生一本厚厚的列宁画册。
此刻,泪水顺着老人皱纹纵横的面颊流淌,浸湿了花白的胡须。老人缓慢地走上列车,伸开双臂,把身边最近的一个留学生揽入怀抱,一边摸挲着年轻人的后背,一边嗫嚅着:“永别了,我的孩子!永别了!”然后是下一个学生,下一个直到和所有的学生一一拥抱分别。
后来,年轻的毕业生们才明白为什么老人没有使用常说的“再见”这个词,而是说“永别了”。
基于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对政治的敏锐洞察,老人已经预感到在两国间将会发生怎样的风云变幻。
他的痛哭,是为自己有生之年可能再也无法再见到这些优秀青年而惋惜,更是对中苏两国间的美好岁月永远逝去不再的悲哀!
第十三章 百川入海(1)
自己的家园
在北京旧皇城东部的南池子大街南口,坐落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庭院。
与对面富丽堂皇的北京饭店相比,庭院的入口显得内敛而凝重。 这里曾是清初三大喇嘛寺之一——普胜寺的原址,又称石达子庙。
1913年,一批清末留学归来的青年才俊,如顾维钧、梁敦彦、詹天佑、蔡元培、颜惠庆、王正廷、周诒春等人,为了维系海外同窗友谊,交流文化思想,发起成立了欧美同学会。
1915年,欧美同学会集资两千两白银,购买下残破不堪的石达子庙作为永久会所。原来的建筑被拆除,后来又经过数次改建、扩建,逐渐形成了今天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
欧美同学会成立之初,即以“修学、游艺、敦谊、励行”为宗旨,交流中西文化,切磋学术,以情会友,以文会友,承担中西方文化交流的任务。在它的历任会长中,不乏严济慈、茅以升、卢嘉锡、吴阶平等学术巨擘和社会名流。
随着时代的需要,欧美同学会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推动本世纪初的“勤工俭学运动”,探讨救国救民的道路;抗战时期,曾号召海外学子返国抗日,共赴国难;新中国建设时期,为吸引海外专家学者回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做出了有益的贡献;改革开放以来,欧美同学会大力提倡“科教兴国”,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祖国贡献力量。
欧美同学会下属十四个分会,现有会员一万余人。其中留苏分会拥有会员约三千多人,是欧美同学会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影响最大的分会组织。
由于历史的原因,五六十年代学成归国的留苏学子们,在很长时间内没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
随着大家逐渐退出一线工作岗位,这个曾经是规模最大、管理最严密的留学生群体,又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凝聚力。
跨越了半个世纪不曾泯灭的亲情和友情,如同一张无形的巨手,将分布在各行各业、四面八方的学子们又一次集合在一起。
作为欧美同学会留苏分会筹备者之一的酆炳林,引领我回溯了近二十年前那些难以忘怀的日日夜夜。
1989年4月的一天, 李扈生'U38'、酆炳林、胡立生、张通、李瑞等几位留苏学长在欧美同学会聚会。大家谈论的主题是如何建立一个属于留苏学子自己的组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关于同学会的构想逐渐成型了。
酆炳林告诉我,李扈生当时已经查出患有严重的肝病,可他还是主动承揽了外联工作。筹备期间的奔波劳顿进一步吞噬了他的健康。留苏分会成立后不久,他就因病故去了。
听着酆老的讲述,我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身体瘦弱的李扈生穿着一件白衬衣,迎着初春的寒风,骑着一辆自行车穿行在北京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扣响中央领导的房门,往返奔波于中央统战部、民政局、欧美同学会等众多管理机构之间,盖下林林总总的公章。
一切进展非常顺利。4月24日,李扈生、酆炳林、张通等再次聚首。这次会议,是留苏分会成立前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筹备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大家一致同意推举我国第一位留苏技术科学博士高景德'U39'先生作为第一任会长。高景德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1989年5月14日,欧美同学会留苏分会举行了庄重的成立仪式。会上通过了留苏分会的章程和组织机构。除会长高景德外,大会还选举了副会长十人。大会选举李扈生为首任秘书长。
从此,饱经沧桑的留苏学子们,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从1994年开始,几乎每年春节留苏分会都会组织留苏毕业生联欢会,至今已经延续了十几年。
我作为一名青年学子,多次作为义务工作者参加了春节联欢会的接待活动。
联欢会在九点开始,可是八点刚过,学长们便携带着家眷子女,从四面八方赶来了。他们有的腿脚不便,在家人的搀扶下步履艰难地登上礼堂的台阶;有的在门口踯躅张望,等待老同学的到来。大厅里,这些年过花甲的老人远远地高声打着招呼,疾步奔向对方,紧紧地握手、拥抱,关切地询问彼此的近况。从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友情,每每令我感动不已。
第十三章 百川入海(2)
对于这些年事已高、平日深居简出的老人们来说,平日里很难有与同学相聚的机会。看到这么多熟识和挂念的老同学们都还在健康地走动、愉快地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内心莫大的慰藉和鼓舞。每年一度的春节联欢会,成为老留学生们的心理寄托。
联欢会上,既有老中青学长自己排演的节目,也有曾经留学苏联或独联体国家的艺术家的精湛演出。其中一个保留节目,便是欧美同学会合唱团的表演。
欧美同学会合唱团成立于1994年9月。在总数六七十名的成员中,除部分曾留学西欧、留学美国的学长外,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来自于留苏分会。合唱团团员的平均年龄已经有七十岁了,可是这丝毫不能减弱大家的热情。每个星期六的上午,团员们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都会准时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