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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莓花开(4)
1959年,徐静学成回国了。
当徐静走出车厢,第一眼便看到早就在站台上等候的丈夫。三年不见,他明显地老了。
“来,叫妈妈!”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怯怯地从丈夫身后挪了出来。
三年了,孩子从懵懂无知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健壮伶俐的孩童。
突然见到记忆中未曾谋面的妈妈,孩子一下子又兴奋,又紧张。
“妈妈,欢迎您回家!”孩子双手高高举起一束野花。徐静的泪水刹那间喷涌而出,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在他红润的脸蛋上吻了又吻
一进家门,儿子马上钻到橱柜里。正当徐静纳闷的时候,孩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小篮子,里面是三个鸡蛋。
孩子快活地说:“妈妈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吃鸡蛋了。这是外婆专门给妈妈留的。” 徐静的泪水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丈夫的每次来信里,总是说家里丰衣足食,国内一片歌舞升平。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国内竟然遇到这么严重的经济困难,家里的日子这么艰难。”
徐静既心酸又无奈,埋怨丈夫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事实真相:“早知道家里连鸡蛋都吃不上了,我随便从苏联带回几盒罐头和黄油,也能给孩子补充些营养呀!”可丈夫回答:“告诉你又能怎样呢?反而会影响你安心学习。”
几十年以后,回忆起这段往事,徐静老人眼里又一次噙满泪水。
在五六十年代的留苏浪潮中,有千百个像陈国藩、徐静这样的家庭,承受了夫妻、子女长期分离的煎熬。
和一般家庭相比,那些独自留守在家中的“另一半”,承担了家庭的全部重担。在民生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承受了双倍的艰辛和付出。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坚守承诺,海外学子才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和研究之中。在学子们的成就与荣耀背后,凝聚着留守伴侣深沉的情感和无私的奉献!
异国情缘
来到苏联的大批中国留学生,如同从东方吹来的清风,轻轻拂过白桦林的树梢。
在苏联姑娘的眼中,中国的小伙子们简直就是完美人格的化身。
他们品质朴实、作风正派、学习刻苦、纪律性强,既不酗酒,也不打架。虽然表面上不那么放得开,可是内心火热。用苏联姑娘的话来讲,“就像暖水瓶一样”。
而苏联姑娘健美的身材、开朗的性格、大方的举止,也同样吸引着中国男孩子们的目光。
东西方两种迥然不同的文明,在彼此吸引和碰撞中迸发了爱情的火花。
沈菊生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莫斯科某学院有一位叫刘一平(化名)的研究生,已经完成了全部学业,正在准备论文答辩。一天,他在地铁站看到一位苏联姑娘,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吃力地走出来。刘一平不假思索走上前去,帮姑娘搬运行李。
在攀谈中他了解到,原来这位苏联姑娘是本校的大学生,刚从索契疗养回来。刘一平把姑娘一直送到宿舍。就这样,两人开始交往起来。他们的感情发展得非常迅速,恋爱一个月后就向组织上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考虑到男方一个月后就要进行论文答辩,组织上决定对他进行劝止,避免因儿女情长而影响学业。但是一对恋人此刻正如胶似漆,无论怎样做工作也无济于事。
最后双方达成妥协,男方答辩后先行回国,女方毕业后随即到中国团聚。
对于跨国恋爱,我国政府在最初是持反对态度的。
时任列宁格勒造船学院团支部书记的陈非告诉我:
“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团支部要做很多思想工作,反复告诫当事人:中国与苏联的文化传统、语言、风俗习惯、生活水平相差太大,通婚后会产生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然而,和年轻人心中炽烈燃烧的爱情火焰相比,苦口婆心的劝阻,甚至于严肃正式的批评,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第十章 红莓花开(5)
列宁格勒的一位中国留学生与苏联女同学坠入爱河。随着交往的加深,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中国留学生党支部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开始做这两个年轻人的思想工作。可是这一举动遭到了女方和女方家属的抗议。苏联姑娘威胁道,如果中国政府不准他们结婚,她将卧轨自尽。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苏联外交部和高教部。
每次提到这件事,李滔总忍不住哈哈大笑:
“苏联高教部问我:你们为什么不同意你们的小伙子和我们的姑娘恋爱?你们宪法中有这个规定吗?你要知道,我们的姑娘太喜欢你们的小伙子了!”
无奈之下,使馆只好将情况报告国内。这件事一直上报到国务院,最后还是周恩来总理亲自批准同意他们结婚。这是第一桩中国留学生与苏联姑娘结婚的事例。
在苏方的要求下,我国有关部门调整了留学生的婚恋政策。
李滔回忆道:
“后来我们把握“内紧外松”的原则,即对外继续强调不赞成、不支持跨国恋爱,但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个口子一开,一下子有一百多对小恋人从‘地下状态’浮出水面。考虑到对方一般都是苏联大学生,将来也可以在国内发挥一技之长。我们提出的要求是:允许结婚,但是必须将配偶带回国内。这在当时被戏称为‘派一个赚一个。’”
整个五六十年代,中国留学生与苏联姑娘缔结跨国婚姻的大约有五十对左右,在近一万人的派遣总数中仅占微不足道的比例。绝大部分中国留学生还是严格遵守了国家有关规定。
沈菊生这样描述留学生当时的普遍心态:
“说老实话,很多苏联姑娘在各方面的确很不错。年轻人朝夕相处,难免会摩擦出爱情的火花。但是大多数同学心中还是存有顾忌。一方面,看到了不少跨国恋爱坎坷挫折的事例;另一方面,家里亲属也不支持寻找外国配偶。因此尽管心中有想法萌动,但是真正付诸行动的极少。大家都把这段感情经历当作一段纯真的友情珍藏起来。”
1955年,王光启'U35'被派遣到基辅工学院学习,他在留苏预备部认识的女友陈国敏,则被分配到了列宁格勒。
由于在北京航空学院大学读一年级时已经学过苏联的教材,因此一到基辅,王光启经过考试直接上了二年级。
不久,这个学习优秀、性格活跃的中国小伙子,引起了同班一位叫做斯维塔的乌克兰姑娘的注意。
每天上课的时候,斯维塔总要坐在王光启身边;一下课,姑娘就把王光启的笔记本要去,仔细地填补空缺,修正语法错误。王光启天生一副好嗓子,斯维塔弹得一手好钢琴,两人在学校的各种聚会活动场所联袂表演,倒也珠联璧合。
一来二去,他们的交往就多了起来。斯维塔邀请王光启到她家里作客,姑娘的单身母亲也很喜爱这个聪明质朴的中国小伙子。
一天,在教学楼走廊的一个角落里,一群姑娘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在等着看王光启考试拿到五分后斯维塔跑上前去亲吻的镜头。不一会儿,王光启考完了,笑嘻嘻的走出教室。毕竟是不大好意思,斯维塔没有跑上去亲吻,而是挽着王光启的手臂高傲的仰着头从姑娘们的面前走过,引起了一场哄堂大笑。直到这时王光启还傻呵呵的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其实,刚满二十二岁的斯维塔在心中已经暗暗地萌生了爱意。可是,刚到苏联半年多的王光启却只把这当作中苏青年间的纯洁友谊。他的心时刻在挂念着远在列宁格勒的恋人。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漫步在楼前静谧的树林里,温暖的阳光在林间投下斑驳的阴影,黑油油的小松鼠在地面上跳来跳去。
这时,王光启突然感觉到斯维塔今天的情绪有些异样。她的手臂挽得更紧了,平日里爱说笑的她似乎心事重重。
“我突然意识到姑娘爱上我了。这可怎么办?我热恋中的女友还在那等我。斯维塔是个好姑娘,可我怎么能辜负我女友的忠贞呢?必须马上让斯维塔的感情刹车!不能让她先开口!我赶忙从衣兜里掏出女友的照片,对她说道:‘这是我的中国女友,她正在列宁格勒学习。’我用眼角偷偷瞥了一下斯维塔。她本来红润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白。空气凝滞不动了。”
第十章 红莓花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