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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喷到我的衣毯上、手臂上、脸上,我转过头,继续用军刺的刀尖指向金发男孩。
从他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警告他,我会不停的杀下去,除非他放下武器。虽然他现在举着枪也没有什么威胁,但让他放下枪则是臣服的姿态。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缓缓的放下了枪,表情却仍然充满了挑衅。他告诉我,必须把东西留下,不然就得为同伴偿命。
同伴?我差点笑了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同伴。我杀的两个孩子,是他团队中最瘦弱、最没用的角色,为的就是不真正激怒他,我估计他心里正暗暗高兴可以少喂两张嘴呢。
但我最终没有笑,我知道现在谈判已经开始,对方亮出了价格,我就必须还价。
我走到我的那堆东西旁边,把带血的军刺插在地上,军刺就立在最显然的位置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我将发黄的盐块掰了手指头大小的一块,丢给他们。
几个男孩拼命的跑过去,疯抢起来。金发男孩大声呵斥,总算是稳住了场面。他转头告诉我这远远不够。
我又掰了点黄油,他冲我摇摇头,我狠了狠心,又加了一点,给他们凑够了五分之一。
金发男孩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小袋,朝我询问那是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们那是毒品,只是默不作声的扔了几袋子给他们。这次其他男孩没有抢,很秩序的捡了起来,堆放在一起。
金发男孩指着我的打火机,勾了勾手指头。他很精明,知道打火机在生存中的重要性,那个年代,一次性打火机在非洲还没普及,我当然不能让给他,我抓起军刺的手柄,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别痴心妄想。
局势再度变得紧张起来,四周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我松开军刺,从衣毯里抓出一把钞票,将面值最大的两张扔在地上。那些钱,去城镇里再买块食盐和黄油都够了,我的筹码绝对够诱惑。
金发男孩显然犹豫了好一阵子,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斤斤计较的策略。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我把小型毒品工厂烧毁后,就不打算在进入到城镇中了,要钱也没有用。金发男孩自以为占到了便宜,而对于我来说,更像是用一堆废纸换了一次生机。
我收拾起我的东西,他们给我让开了一个出口。
金发男孩似乎对我还有些兴趣,邀请我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我没有理会他,快速的走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我故意在贫民窟中乱走,东爬西窜,甩掉了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尾巴。但我还是不放心,又绕着臭不可闻的臭水沟走了整整三圈才回到藏身所里。
我回来时,刹还在昏迷之中,嘴唇发紫,双眼没有焦点,浑身瑟瑟发抖,这是他自身防御系统在跟炎症抗衡的原因。他很坚强,一直挺到我回来还没有死掉。我急忙用新买的破锅炖了一锅水,加了点盐和黄油,扶起他给他灌下,他牙关紧闭,我不得不用军刺撬开他的嘴巴。
喝完盐水后,刹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下,用澄净的眼白望着我,似乎是想质问我为什么还不杀掉他。我没理会他的表情,又找出肉干,拍掉上面的尘土,用牙齿撕出几条肉丝,放在嘴里使劲的咀嚼,等嚼成了肉渣,我没有咽下,而是吐到手心塞进他的嘴里。
他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吐了出来。肉渣掉到地上,摔成散落的几瓣。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力气之大,连我自己的手掌都隐隐作痛。为了一口吃的,我挨打、挨骂、残杀他人,而刹却将我所有的努力吐了出去——
他嘴角渗出了鲜血,指着扔在地上的军刺,指尖又回到了自己的心脏处。
我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嫌弃我,而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不值得我为他浪费粮食。
我哭了。
一边哭,我一边抓起地上的肉渣,混杂着尘土,重新塞进刹的嘴中。我抓着他的脖子,凶狠的告诉他,他将来总有一死,但绝不是躺在这里活活饿死。
不知道因为我的拳头,还是因为我的眼泪,刹开始吞咽食物。
我将皮带找出来,切掉一部分,然后把这部分切成手指头大小的小块,选出最小的两块,丢进锅里,准备吃我今天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
有盐,有油,热锅热水,并且我还活着。
我好满足。
此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离开藏身所。外面兵荒马乱,局势一度非常紧张,时常能听到打枪的声音。我估计军阀很震怒,我们那天杀的军人其中一个肯定是个不小的军官,不然不可能佩戴贵重的沙漠之鹰手枪,再加上我炸掉了他的毒品加工厂,他恨不得把整个地区全都翻个底朝天。
刹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之中,虽然食物紧张,但我还是尽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我知道这样做其实违反了我一贯信奉的生存法则,但我不是一个轻易后悔的人,既然我决定了要救他,我就会拼尽全力。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刹终于挺不住了。我终于下定决心,一手抓住毒品,一手抓住军刺,走到他面前……”
第一百零二章药品
“摆在我面前的问题突然变得很简单了。
我只要离开刹,拿走一切战利品,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度过第一个月。反正刹的伤口感染,早晚会死。我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浪费食物。或许他抢军人的烧鸡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他早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活过三个月了。
我甚至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直接将军刺扎进他的心脏里——这样至少会为他减轻许多不必要的痛苦。
我不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我真的拿起军刺,抵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军刺匕首有种令人踏实的分量,而这与它本身的重量无关,踏实感是一种——如果你曾经无助彷徨过,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刹睁开了眼睛,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他微微一笑,冲我点点头,然后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刀致命是最好的选择。
我困惑于他的安然,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就这样把生命交给我,就像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朋友一样——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有什么朋友的,不互相残杀就已经是万幸了,友谊根本就是扯淡。
可我最终还是放下了军刺,为什么?因为感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因为当一个人把他最珍贵的东西慷慨的奉献出来的时候,就该以慷慨作为回报,但更主要的是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才是正确的,而最后这条原因就足够了。
他以慷慨奉献我,我必以慷慨回报他。
第二天,我撕了些肉干,熬了点野菜汤,混在一起,喂他吃下,然后我把军刺藏在衣毯下,往军阀占据的城镇出发。
我要买锅,因为煮饭的容器实在差的没法形容,我还要买点盐和油,人体必备的矿物元素能让我更快的恢复力气,提高免疫力。更重要的是,我必须买药,青霉素、阿莫西林、替卡西林——无论是那种药,只要能消炎就行。我接受过药品知识的训练,知道怎样分辨药品。
我低头溜进城镇的时候,离正午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出来了,晒得脚下的石砾十分温暖。几天前我的脚还不适应这种满是尖锐沙砾的道路,每走一步都得弯曲膝盖减缓疼痛,但现在我的脚底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皮茧,就像鞋底一样。
我是趁城镇守卫分散的时候溜进来的,我贴着墙壁走,生怕被人发现毯子下的军刺和钞票。几辆汽车满载着士兵在道路上飞驰,看样子是往贫民窟方向开去。我想,他们肯定是发现了那两个士兵的尸体。
尽管我很谨慎,但心底还有一丝微弱的不安,就像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人盯着我的后脑勺,而我转过去张望时,身后只是飞扬的尘土。这种感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我终于无法忍受,像鱼一样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我背靠墙站着,等着,想等一切归于平静,等那种感觉逐渐消失——过了几分钟,我开始觉得自己很傻。没人会想到两名膘肥体壮的士兵会死在我这样的孩子手里的。
我喘了口气,重新走出小巷。买锅和油盐很简单,我一共去了三家店,即使语言不通交流起来也没问题。我带着目的而来,伸手指着我需要的东西,而店主则一脸警惕的朝我伸出几根手指,我丢下钱,抓起东西藏在衣毯里,然后快速的闪出商店。
前几样东西很顺利,最难办的是药品。
战乱时期,药品比黄金还要珍贵,再多的黄金也不能治疗伤口感染。钱币在这时候显得格外无力,我走遍了整座城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