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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仲见他说的郑重,赶忙摇手将心中所想说与陆听:「哥哥至情至性,对小种相公忠心不二,小弟是极喜欢的。哥哥这样说,可是把小弟当外人了!实不相瞒,小弟随我家将军襄助折家二叔破复叛的宋江,而后赴江南游历。太原战时,赶回欲为国效力而不及。听哥哥方才叙述,已是让小弟后悔莫及。可富平战时,小弟随将军同在杨武显麾下神箭营效力,居然不知哥哥就在身侧,真真是让小弟深憾了!」
陆大安听佟仲言讲,面色数变。先是重重颔首,面有喜色;继而疑惑抿嘴,似微有不屑;待听到神箭营三字时,却像突然想起什么,霍地立起身来,大声道:「兄弟神射,又是在神箭营,更是提及破宋江事,那兄弟家将军莫非是连珠箭射死花荣的折翎折将军?」
营官只是指挥,远称不上将军。佟仲不知在陆大安心中,除了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衔职清楚以外,别的全然不知。文官自是枢密、太师,武将只有相公、将军。见陆大安听自己对指挥称将军便也自然而然称将军,且神色间敬佩异常,不由又多了几分亲近。言语间却自傲道:「正是!那时我家将军方得折家二叔点拨,箭法初成。哥哥也知道我家将军?」
陆大安嘿然抓住佟仲双肩,一把贯将起来道:「有眼不识啊,有眼不识!当年小种相公与我说过,折家诸子,唯遵正公弃子可称佳儿。杨将军杨队将,哪个不对折翎将军赞不绝口?富平阵上,那泼天的箭雨射倒金狗,可真的是例无虚发,不都是折翎调教?」
佟仲双肩被陆大安一双大手抓的酸麻,却被他的言语挠到心中痒处,咧嘴笑道:「正是我家折将军调教。手且松些个吧,小弟禁不起哥哥神力。」
陆大安哈哈一笑,继而叉手喟叹道:「若榆次有折将军,定能射退金狗,怎还会有那场祸事!」
佟仲闻言亦叹,黯然道:「战场之上,各部协力,奋勇杀敌方可,怎会有一营一队扭转战局之事?我神箭营五百弟兄,个个英雄,富平一败还不是十不存一!」
陆大安愕然瞪眼道:「我冲阵时,箭雨犹在。听兄弟说话,莫非神箭营最后竟竟吃了金狗的亏么?」
佟仲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愤愤道:「营盘前面的刀牌手先溃,让金狗杀至我箭营营前。折将军虽亲自断后,护着我们且战且退,但我等最擅弓箭,近身搏杀俱是稀松。金狗人砍马踹,营中死者无算,逃亡路上伤者亦多半死了。待云夫人接应我等退至诸葛砦,连将军在内,只余十三人了。」
陆大安惊道:「什么?神箭营都是如此,那我西军岂不是损失殆尽?」
佟仲摇头讪笑道:「怎会?死的都是你我这等死战的,退走的只是逃散了。待翌日军旗一竖,又是大军一支。昔日剿宋江时,折家二叔劝我家将军从军,我还曾暗暗腹诽将军为何婉拒、不愿立男子功业,如今看来却是将军有先见之明了。」
陆大安半生皆在西军,听闻佟仲讪笑,心中满是不忿,可思及自己所历两次大战中,那些溃散的兵士及其无耻的嘴脸,心中又是一痛。再想到佟仲虽入军伍稍晚,可目下亦是西军,满嘴的咒骂竟是难以出口,只得怏怏坐倒。一阵风吹来,火光飘忽,将他面目照的阴晴不定。佟仲与陆大安顶撞了几句,心中怨气稍解。抬头见陆大安呆坐无言,心中生歉,将酒囊掷过去道:「哥哥再喝几口,你我便就着余火歇一宿吧。明早我继续往西寻一阵,寻不到便回砦复命。哥哥要向哪边去?不知是否同路?」
陆大安接过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抹抹嘴道:「听闻杨队将在凤翔,我要去随他再杀金狗。兄弟是寻人还是寻物?不知我能否帮上忙?」
佟仲呵呵笑道:「哥哥天幸遇上了我,不然便撞进金狗怀中了。」
陆大安一怔,问道:「怎么?」
佟仲道:「小弟这次是奉将军将令出山打探消息的,现下刚从凤翔那处来。金狗已经占了凤翔,正四处劫掠,杨队将定是不在城中的。我在路上见一小队金狗带着一车财帛往北去,便跟上去瞧瞧。这队金狗很是机警,为首那人身上似乎带着什么紧要物事。入了夜我用迷药将其放翻,欲将那物事夺来,谁知为首那金狗竟然出恭躲过了迷药。我近身功夫不如他,便一直远远坠着用箭射。那厮手段倒也真的了得,直到今日傍晚才被我一箭射中。我双腿追了他的马儿一日,气力不济,又想着他必死,于是就慢行了几步。谁知等我寻见他尸身时,只见衣襟散乱,分明是有人从他怀中将东西搜拣走了。我往前继续寻了一阵,便到了这村子,见哥哥被妖女迷惑,又听见哥哥说太原、富平,这才放箭救人。不想这妖女比我前几日射死的厉害许多,幸好云夫人丝绦相助,你我总算是逃得一命。」
陆大安听佟仲说至射中金狗时,便已知事情竟真这样巧,但只是咧嘴笑着、未曾开言。待佟仲一面疑惑的看着他一面将事情讲述完毕,这才哈哈大笑,将今日事一说,探手入怀将那黄绢铜印取出,双手托着笑道:「这便是你在找的物事了!为兄手痒,却让兄弟好找。」
佟仲闻言,又惊又喜,见到陆大安手中之物,一怔接过。将黄绢缓缓展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气息渐渐粗重,从头至尾再看一遍,面色苍白。陆大安见他情状,心知有异,忙关切地上前拍肩道:「兄弟,怎么了?」
佟仲被他拍的一抖,铜印从手中滑落,咕噜噜滚到一边。陆大安俯身捡印,只听佟仲颤声道:「这这次祸事泼天了!」
第02章 八门箭阵劫天意 孤胆刀牌承友托
陆大安见佟仲惊惶如斯,知事态不小,沉声道:「兄弟切莫慌乱,无论刀山火海,哥哥舍这条命陪你闯去!」
佟仲抓过酒囊,猛地灌了一口,强抑着颤声道:「哥哥呀哥哥,这铜印是金狗颁下的将军印鉴,这黄绢是金狗元帅代主加签的任命旨意。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折家家主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之地降了金狗!年余来攻打陕州兼筹粮有功特为加封,欲立其为中原伪主!我家将军之母、折家上下,小弟一家俱在府州!将军之母性情刚烈,我父少小便随前任家主征战,恨背德背祖之人入骨,既是金狗占了府州,怕是强项之下必然丢了性命。」
佟仲说到最后,一张青白脸已是面白如纸,擎着黄绢的双手颤抖不已。一旁的陆大安每听一句便呼一声」什么?!」,连呼五声至佟仲言毕,已是长立抽刀、纵声大叫道:「父陷于敌手,虽万死亦当往救!我这便与你前往府州,救你父与折将军之母去!顺手砍了那个降金狗的什么鸟可求的狗头,丢至军前与千万兄弟做蹴鞠耍子!」
佟仲乍知自己心中以为天人的家主竟然降金,心中本就惊惧难过,听陆大安莽撞聒噪,心中由惊极转愤怒,掷酒囊于地道:「那是我折家第十代府州之主!你怎敢对他不敬?只怨我等在砦中消息禁绝,家主老折将那折可求降金已有年余,我父怕早已英魂不存,你拿什么去救?」
陆大安几年连遇溃兵至败,已是愤极,适才忽知心中敬仰的折家居然降了、救了自己性命的佟仲家人又因此陷于不测之地,立时怒火冲天,只想仗手中刀去杀个痛快。待到被佟仲开口抢白这几句,更添了几分羞愤,于是亦怒道:「我管他什么鸟家主,只要降了金狗便是该死,不敬了又如何?生身老父,有一丝念想,也该舍身一探。你这般推脱,即为不孝!」
佟仲瞪着眼前横眉立目的浑人,怒极反笑道:「我家将军是折家弃子,但他一向以折家血脉为傲、自按谱称自己折家廿三郎的。我佟家三代为折家家将,一身荣辱与折家共之;我佟仲自幼和将军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如今家主降金,我等却该如何自处?如若出砦再投吴玠吴经略军前,吴经略对我等降将至亲可还有一丝信任?父亲自小教我,以折家为要,以大势为要,以我家将军为要,不论其他。我听从父亲教诲,保着将军为国杀敌,便是孝道。如你所言,唯一死以殉,何孝之有?」
陆大安虽仍不平,却无言以对,运力一刀砍倒火上烤架,背身道:「我只知道,当年未能回洛阳见我老父最后一面,遗憾至今。」顿了一顿,低头坐倒,又咕哝道:「相公当年也说过,只知厮杀者如我,莽夫耳。可你方才说的那些,我却不懂。」
佟仲听他言中颇有萧索之意,心中略有歉然。思及自己所经所处与父亲音容笑貌,一时悲戚无言。烤架之木,本已燎烤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