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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留在我身旁,陪我一辈子呢。”
锦段伏在他怀中,心中微微叹息:一辈子,那得有多长啊!
次日,封后大典在神明殿举行。
卯时初,内宫局送来皇后的吉服冠。灵则负责打理坤德宫上下大小事宜,灵波、灵叶二人为锦段**梳洗。头梳牡丹髻,饰花十二树,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冠饰以九龙四凤;外穿深青袆衣,上织素质翟文,五色十二等;内着素纱单衣,黼领,罗縠褾、襈,色皆以朱;下身蔽膝随裳色,以为缘,用翟三章;腰系大带,随衣裳,饰以朱绿之锦,青缘;腰悬革带,配白玉;脚穿青袜、青舄,舄以金饰。梳妆完毕,已过了一个时辰。
之后,锦段乘皇后御辇前往神明殿,百官陪位。锦段面北;成郢面南;大司空贺持松面东;宗正面向西方,立于阶下,宣读封后诏旨。
“皇后之尊,与帝同体,供奉天地,祗承宗庙,母临天下。故有莘兴殷,姜任母周,二代之崇,盖有内德。长秋宫阙,中宫旷位,今太师太保锦础元之女锦段,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威容昭曜,德冠后庭。群僚所咨,人曰宜哉;卜之蓍龟,卦得坤乾;有司奏议,宜称绂组,以母兆人。今使大司空持节奉玺绂,宗正组为副,立锦段为皇后。后其往践尔位,敬遵礼典,肃慎中馈,尽敬妇道,帅导六宫,作范仪于四海。皇天无亲,惟德是依,可不慎欤!”
今日,锦段终于见到了大司空贺持松。
虽然他虚有其职,从不受重用,但却在大司空的位子上一坐便是十余年,并抚养了程臣浅之子程洛山。这样的人物,锦段不敢小看。
待宗正宣读完封后诏旨,贺持松将一直捧在手上的方约四寸九分、厚约一寸二分、金螭虎纽的皇后印玺和用珉玉五十制成的皇后金册一并交到锦段手上。
锦段拜谢龙恩。
同时被册封为正一品惠妃的林安宓向锦段长跪叩拜,锦段俯身还礼,以定尊卑。
这时,内侍鼓吹三通。鸣鼓毕,群臣皆出。锦段回到成郢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百官朝拜时,立在首位的便是太师太保锦础元。锦段看着他面容肃恭,再看中书令林数年亦是一副恭谨有加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当年结拜的四兄弟中,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已然离世,活着的这两个,只怕也不会安生。
不管是宫外的锦、林两家,还是在宫内的她和林安宓,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斗。
锦段正感叹着,眼角一扫,发现一直站在阶下的灵则正悄悄地往后退,不远处有一个内侍面色惨白地候在那里。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等灵则回来。
不一会儿,灵则走到锦段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啻晴天惊雷的话。
“娘娘,方才九华宫内侍来报,太后娘娘……薨了。”
锦段瞬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伺候太后梳洗的宫女今早唤太后起床时,发现人已经……查看后,发现四周有挣扎过的痕迹,而且妆奁里少了一对金耳坠。娘娘,您必须将此事马上告诉皇上啊!”
锦段抿紧了嘴唇,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白。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凑近成郢低声道:“皇上,嘉礼必须立刻结束。”
成郢目光仍旧看着正在铺设毡毯的内侍,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锦段这边的异样,他早已留心。
锦段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您一定不能着急。”
成郢面色微变,沉声吐出一个字,“说。”
“九华宫服侍太后的宫女来报,皇太后……薨了。”
成郢面色大变,锦段立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急道:“皇上,稳住!”
成郢死死地捏着锦段的手,身体微微发抖,咬紧了牙关,过了许久,才喘着粗气说道:“怎么……会?!”
但此刻却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锦段低声道:“皇上,册封嘉礼就到此为止吧!”
她话音一落,成郢立刻往前迈了一步。此时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锦段被他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册封嘉礼到此结束,诸卿退下吧!”
此言一出,百官立刻哗然。成郢却已管不得这些,拉着锦段便走。
走过锦础元身边时,锦段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无事。
在前往九华宫的路上,成郢已传了宫女前来问话。她的说法与灵则说的一致,“娘娘昨晚还好好地睡下了,今天一早却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奴婢发现太后娘娘的妆奁里少了一对赤金的耳坠……似乎是吞金而亡。四周有挣扎过的痕迹,娘娘死前似乎极痛苦。”
听她的意思,阳玉人是吞金自杀的。这怎么可能呢?任何人吞金自杀锦段都能相信,但她独独不信阳玉人会自杀殉葬!
这个世上最恨高祖皇帝的人,除了孝献皇后,便是阳玉人了。她那样恨他,又怎么可能做殉葬自杀的事情?她那时分明带着满身戾气地告诉太皇太后,她看上了福明宫,早晚有一日,她要住到福明宫里去。而现在她刚成为皇太后,还没有看到太皇太后宾天,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若不是自杀,她又是怎么死的呢?为人所杀?她是皇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有谁敢杀她?
谁……敢?
不对,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尊贵。
锦段想到阳玉人与太皇太后势成水火,再想到太皇太后开启高祖梓宫,还有兰嬷嬷突然出现在福明宫附近……
这些念头在心里一闪,她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锦段下意识地去看与她同坐在御辇里的成郢,见他紧绷着下颌,虽面无表情,双目却泛着凛冽的杀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成郢自登基以来,一直忙于高祖的葬礼与朝政,尚未来得及展露帝王凌厉的霸气。莫非,他这雷霆一怒,便要用在此处?
今日是她的册封之日,是她成为这天朝国母的第一日。成郢因为阳玉人愤怒到失去了理智,她却不能。因为从今以后,她与成郢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郢若有意外,第一个深受其害的,就会是她。她不允许成郢在帝位尚不稳固时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悲痛,但……大局为重。”
成郢咬紧了牙关,不言不语。
他的悲痛锦段感同身受。那日,她抱着李夜茗的尸身,将成郢与郑太后恨入骨髓,心就像被万箭穿过一般,痛不欲生。今日的成郢,正如那日的她。
锦段这样想着,心中对成郢的恨意似乎稍稍淡化了些许。她的手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低声道:“皇上,您现在刚刚登基,根基尚且不稳,纵是心中有天大的恨,也得忍下来啊。”
成郢听着她的话,过了许久,才渐渐地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双手。他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着。他恸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急着将她迎回来?”
锦段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按在了他的伤口上,低声道:“皇上是一片孝心,这怎能怨皇上呢?”其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此事成郢心中自有定论。
皇太后阳玉人,确实是吞金而亡。她面容扭曲,十指指甲断裂,因为疼痛难忍将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
锦段看着死去的阳玉人,不禁喟然长叹:还要再死多少人呢?
成郢让锦段前往福明宫参拜太皇太后,锦段明白他的意思,自然遵从。
福明宫里,太皇太后头发已然全白,形容枯槁,憔悴异常,目光却依旧犀利阴冷。她无力地靠在床上,“成了皇后了?”
“是,册封之礼已结束了。”
郑氏冷笑道:“怎么这么早?”
锦段低眉道:“本是不该这么早结束的。只是皇太后薨了,皇上悲恸不已,只得提早结束嘉礼了。”
郑氏咧着嘴笑起来,双眼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她兴奋地问:“怎么死的?”
锦段答:“皇太后与先帝故剑情深。先帝既去,皇太后心中悲伤,故而殉葬,随先帝而去。”
郑氏冷笑连连,“她与先帝故剑情深?你可真会胡诌!你去告诉皇帝,我允许阳玉人的牌位供奉在奉先殿,受后世子孙香火祭祀,但必须另起寝陵,将她葬于妃陵,不许她与先帝同葬帝陵!”
将皇太后葬于妃陵?自古也没有这样的做法。她试探着问道:“太皇太后为何如此……不喜皇太后?将太后葬于妃陵,这毕竟……于礼不合。”
郑氏重重地捶床,咬牙切齿地道:“我没将她碎尸万段、剥皮抽筋,已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了!她竟敢杀先帝,敢杀我儿子!我……我……我恨不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