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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笑容微凝,稍顿,才含笑称是离去。
锦段规规矩矩地站在郑太后身旁,不敢乱说乱动。
仅一盏茶的工夫,敬妃便随在木皇后的身后,自白玉石桥上施施然走了过来。
沈婉仪见此忍不住“咦”了一声,那声音里满是讶然,但立即反应了过来,飞快地掩住了口,将满心惊讶咽了下去。
锦段用眼角扫向郑太后,却见她声色不动,脸上浅笑不减,仿佛木皇后能被敬妃请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不过,见识过木皇后性格的锦段却如沈婉仪一般,满心惊讶。从木皇后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她从未将郑太后看在眼里,绝非那种只要敬妃去请,她便会来的人。
难道她也是被荷花吸引来的?
“太后娘娘。”木皇后虽端起了端庄淑雅的皇后仪态,却仍旧一脸的淡漠,仅仅是轻轻欠身。
郑太后则是满面笑容,示意素青搬来了锦杌,放在她的身侧后方。待诸妃向木皇后见了礼,才笑着向木皇后道:“皇后身子不好,先坐下吧。我是看这一池荷花开得着实热闹,想着你当喜欢,才叫了你来的。”
木皇后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多谢太后美意。”果然坐了下来,盯着荷花认真地看起来。
身后的沈婉仪与陈德仪一唱一和地逗着趣,惹得郑太后掩口直笑,也没有人再与木皇后多说话。
锦段在木皇后到来之时,就一直试图隐藏自己,尽量不让她留意到自己。并小心观察她,却没有发现她做了什么有违身份之事,只是望着一池荷花,双目中隐隐透着肃杀之气。
肃杀……
这是木皇后决定来看荷花的真正原因吗?
正想着,突然听到内侍高宣:“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四殿下驾到——”
锦段忙随着素青、素红及一众宫女内侍下跪,口呼万岁。心中却是惊疑不定:竟然连皇帝都给引了来,难道这一池荷花真的有这么吸引人?还是……此事另有文章?
直到被郑太后叫出来时,她仍旧没能想通其中关节。
“我那孙子可是说了,若是荷花真的开了,他便将荷花送给你。锦段,这池荷花,便是你的了!”
笑呵呵的一句话,却让锦段瞬间瞪大了双眼。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这句话上?将一池荷花送给她?当着皇帝和木皇后的面?她猛地抬头,看向成郢,却迎上他暖意融融的眸子。
锦段一怔。难道是他当了真?福明宫里的荷花,岂是说赏给一个宫女便能赏的?这岂不是烈火烹油,将她放到了火上烤?
悄悄抬头**建元皇帝成渠,却见他并未留意郑太后的话,只是望着端坐在锦杌上的木皇后。挺拔的身材,配以一身云龙红金条纱织成的绛纱袍,更显气宇轩昂。他肃着脸,眉目间的凛冽之意气势逼人,平日暗藏锐利的如鹰般的眼眸,此刻却出人意料地变得恍惚。
而木皇后,却自始至终,连眼睫都未曾抬一下!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窥视的目光,皇帝神色一沉,双目间的恍惚瞬间消失不见,眼神如利刃般锐利,充满了寒意,直直向她射来。锦段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要跪倒在地。杀伐狠厉的皇帝陛下,仅仅一个眼神,便可要了她的小命。
皇帝此时开口:“可是不满?”是质问的语气。
这样冷峻的语气,她若敢答一个“是”字,可还会有命在?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伏在地上高呼:“奴婢谢皇上赏赐!”
皇帝冷声道:“赏你的是太后!”
锦段已经吓得无法思考,哪里会去想自己又错在了哪里,忙匍匐着转向郑太后,“奴婢谢太后娘娘赏赐!”
郑太后笑呵呵地道:“不要谢我,不要谢我,你该谢太子的恩典才是!”
锦段便又闷头转向成郢,“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
成郢温和地道:“起来吧!”
许是她的狼狈与慌乱取悦了郑太后,先是她掩口轻笑,而后敬妃、丽妃都跟着笑起来,直至四下一片轻笑声。
一池荷花,果然让锦段身陷流言。甚至连郑太后有意选她入东宫为太子良娣之语都传了出来。
小宫女们看着她,越发地带了几分恭敬。
锦段却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是她与成郢无意的一段话,怎么一夜之间就演变成了这样?惊动了太后,惊动了皇帝,甚至还惊动了木皇后!
谁的默许?谁的纵容?又是谁在推波助澜?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想要表达太子天命所归,为太子造势?
如今成郢的太子之位稳如磐石,难道还有谁能够动摇不成?竟然需要如此大张旗鼓地造势?
四皇子成德?
不,年幼的皇子动摇不了即将成年的太子的地位。
那么,又有谁?又是谁?
而这件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成郢、郑太后或皇帝,他们又得到了什么?这些锦段怎么都想不明白。
在一众宫女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锦段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又一天。她甚至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不安,什么是害怕。
直到有一日,郑太后突然着素红去花园里找她,说是锦夫人崔氏在含章殿。
锦段有些忐忑不安,她虽不知道崔氏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崔氏之所以入宫,定然是那一池荷花引起的。她来只有两种可能:帮助她,或警告她。
急匆匆地赶回含章殿,刚进殿门,就正好听到郑太后带笑的一句话:“太子向来喜欢锦段那个孩子,那日他说若一夜荷花都开了,便要将满池的荷花送给锦段。我们也都当作笑话陪他们玩闹。只没想到连那荷花都当了真!如今那池荷花果然就是锦段的了!”稍顿,“要说锦段那个孩子呀,倒不像你是个胆大的,当年杀人的修罗场都敢硬闯!那孩子就是胆子太小了。”
锦段迈过门槛的脚顿了一顿。她倒也想要胆子大一些,只是皇宫不比修罗场,不是胆子大就可以活命的。
崔氏身着黛青色菱锦刻丝锦衣,绾着高髻压扁方,插着一枚云脚珍珠卷须银簪,秀丽的面容中透着端庄,只是一双凤目中却隐着几分凌厉。听了郑太后此言,她仅仅迟疑了一下,便带笑道:“臣妾当年闯修罗场,那才是傻大胆儿,凭着一腔热血便敢豁出了命去!如今我们天朝已是太平盛世,臣妾的傻大胆儿却是再也要不得的了!”须臾,又换了语气,“锦段少不更事,能入宫侍奉皇上、太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个孩子自幼便是个胆子极小的,惹太后娘娘不快,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话虽谦卑,语气却不卑不亢,且从头到尾不提木皇后。
锦段正迟疑着,身后的素红已然越过了她,进去通禀:“太后娘娘,锦段姑娘到了。”
锦段按下迟疑,硬着头皮进了殿。
锦家要她代替真正的锦段入宫做什么,她至今未能弄个清楚明白,甚至连崔氏与锦础元都与她说得含含糊糊。
入宫侍奉太后?之后入东宫侍服太子?做良娣、良媛?但为什么她却隐隐觉得……锦氏夫妻并不希望她在宫中过得好?连木皇后都是一样的,不愿意看到她被郑太后喜欢,甚至不愿意她出现在宫里!
这中间究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进到殿内不敢抬头,她低着头见了礼后,便垂手退到了一旁。
锦段感觉到了崔氏在看她,也感觉到了她目光之中隐含的窥探之意,只是这个时候,在郑太后的面前,她不敢抬头,更不敢与崔氏对视。
素红的通禀声,锦段的见礼声,都没能阻止郑太后脸上的笑随着崔氏的话淡下来。她端起茶碗来,拨了拨杯盖,在轻轻的碰瓷声里,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曾听过一句,叫‘软弱者怕强硬者,强硬者怕横行者,横行者……怕不要命者’。如此看来,还是大胆的好!”
换句话说,人不要命,天下无敌。
那句话说到最后,郑太后的声音已趋尖锐,听得锦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见了锦段进殿,崔氏笑了笑,没有与郑太后分辩的意思,只是顺着她的话,低眉称是:“是,您说得对。”
郑太后放下茶盏,由素青扶着站起了身,淡淡地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也累了。就由锦段陪着你吧,走时不用特地来见我了。”
崔氏忙站起来,“不敢扰了太后,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郑太后进了暖阁后,崔氏看了看锦段,率先出了含章殿。锦段亦步亦趋地跟在崔氏身后,送她离开。
一路上,崔氏都不曾开口说话,只是将脊背挺得笔直,分明是悠然而行,却因步子迈得过大,而走得有些快。锦段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她。就要走出福明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