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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中有清辉流转,不同于少年时的清明,蕴藉着一种让人无法明了的清幽沉寂。
果然,战场上的生死考验,最能改变一个人。
离开时,他的脚步不快,但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坚定。锦段看着他清瘦却坚毅的背影,神使鬼差一般,开口唤了一声:“程洛山。”
程洛山回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洛山浅浅一笑,道:“我必不辜负你的信任。”
锦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走到拐角,身影在昏暗的灯影下拉长,再拉长,直至消失不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多年,两人的情谊也不过是大多时候的争吵或互相视若不见而已,但此时她却无比信任他。这样的信任,就连对成郢也从来不曾产生过。
程洛山,这个在数年前便以嘲笑她为乐的男子,如今却成为了唯一能让她信任的人了。
此时的孤树堂中,坐在案前读书的成郢扭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神色恹恹的李夜茗,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怎么,今日不为你姐姐求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夜茗才低头答道:“姐姐追随太子殿下多年,为人如何,太子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太子若是选择相信姐姐,那自然不用奴婢求情。”
她话中的怨怼之情成郢自然听得出来,放下书本,指了对面的一个杌子让她坐下,道:“究竟**如何,我已在查,但这件事关系到了皇孙,引得皇祖母与父皇大怒……夜茗,你该知道的,已故的郑氏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李夜茗道:“可是既然郑良媛身怀有孕,为何不见太子在明月阁加派宫婢服侍?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成郢摇头,“郑氏怀孕一事,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言下之意便是连郑氏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之事,那旁的人又怎会知道?
李夜茗立刻接口道:“是啊,连太子都说郑良媛怀孕之事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我姐姐又何来那样大的本事知道的?所谓‘祸乱后宫,谋害皇孙’这样莫须有的罪名,难道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成郢沉下声音:“李夜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口不择言,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已是其罪可诛了!”他肃然地看着李夜茗,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心急锦段被抓,但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否则别说救不成你姐姐,连你也要身陷囹圄。”
李夜茗紧抿着嘴唇,忍了几回,却终是没能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成郢看她哭了,起身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微叹:“她终究跟了我几年,我总会查个明白,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夜茗抬起泪眼,带着哭腔反问:“太子真的有查吗?若是真的查了,那为何至今宫中一点动静也无?”
不光是宫里,就连前朝也无动静,锦家更是安静得可怕。这件事,就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小石子,除了“咚”的一声之外,连一圈涟漪都未能引起。
一切都安静得如此诡异。
成郢眼里的温柔随着她的这句话渐渐转淡,眉目间带了些许与平日的温和不同的疏淡清贵之气,淡淡地道:“你这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在皇宫中生存。”
李夜茗咬唇不语。
成郢叹息一声,道:“我只是太子,你应该知道,许多事情,并非我能够做得了主的。”
李夜茗忙问:“那谁可以做主?我该去求谁?皇后娘娘吗?她掌着后宫凤印,我该去求她的对不对?”
“若你去求皇后,你认为她可会帮你?”成郢反问。
李夜茗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曾在椒房殿侍候,皇后待你如何?”
“皇后娘娘从不轻易理会我。”
“亦从未对你有过旁的举动?”
李夜茗突然想起数月前的那天,她被木皇后强逼着脱了衣服,露后背给她看的事情,眨了眨眼睛,反问成郢:“太子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异样举动成郢已尽数看在了眼中,微微笑了笑,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柔,道:“你若真的想要救你姐姐,便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能否得到锦家的帮助,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李夜茗眼神闪了闪,“太子要问什么便只管问吧。”
成郢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你姐姐,她究竟比你大了几岁?你们家中除了早亡的父母外,可还有旁的亲人?”
他的话刚问出口,李夜茗便霍地站起来,脸色大变,口中急声道:“太子说什么,我不明白。”
成郢不动声色地坐回到书案前,饮了口茶,笑了笑,道:“我说了,你若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能找机会救出锦段……”他想了想,改口说:“不,应该说是李夜如。”
李夜茗紧紧地攥着手边的裙裾,抿了抿嘴角,强撑着道:“奴婢不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
成郢点点头,微笑道:“那么,你便先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服侍了。”温和的目光流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李夜茗看着他温柔的、言笑晏晏的清雅模样,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已然十分明白地告诉过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今日走出了孤树堂的殿门,那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李夜茗看着成郢身后透过纱窗斜斜照进来的一脉清幽月光,敛下眉目轻声道:“奴婢想问太子一句,您是如何知道的?”
成郢淡淡一笑,“当真是傻,你以为这样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事情能瞒得了谁呢?不拆穿不过是顾着锦家的脸面罢了。毕竟真正的锦段暴毙,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太子从一开始便是知道的了?”
他的眼眸醇亮,“可以这样说。”
李夜茗咬了咬嘴唇,“那……太子既然都知道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有些事情,总要你们亲口承认才行。”
“要我们承认什么事情呢?若我们承认了,太子便要杀了我们吗?”
成郢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笑容清秀干净又温柔清蔼,“真是个傻姑娘,要杀早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李夜茗看着成郢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心里想着尚在牢狱的姐姐,思之量之,权衡再三,终于选择相信成郢。
“姐姐只比我大一岁,自幼却是长姐如母一般地细心照料我。我六岁那年爹娘接连过世,之后便一直都是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每日劳作,只为让我不饿肚子。”
成郢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问:“那你家中可还有旁的亲人?”
“还有一个白衣姑姑,不过她不常在家,总是数月或一年也不见她一面。”
成郢眉峰微动,不动声色地问:“白衣姑姑是……”
“是我和姐姐唯一的姑姑。”
“‘白衣’这个名字倒是好听。你们为何要称呼她为‘白衣姑姑’?是她名为‘白衣’,还是她总喜欢穿白衣之故?”
李夜茗皱眉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但却也没有见过她穿白衣,不过是随着姐姐一起唤她‘白衣姑姑’罢了。她脾气不好,我们都怕她。”
成郢垂眉低笑,“既然脾气不好,你们又惧怕她,想来她的面目也是极为肃然的吧?”
李夜茗摇头,“若说起来,姑姑的五官极是精致,只是可惜了面上有几道极重的疤痕,也不知怎么会伤得这样重,生生毁了那么精致的容颜。且她又是不喜言笑的,所以才愈显严肃罢了。”
成郢眉梢微挑,表现出了几分兴味盎然,笑问:“不喜言笑?莫非也如母后一般生性淡漠?”
李夜茗想了想,突然面色一凝。
成郢将她的脸色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问:“怎么?莫非真的被我说中了,你的那位白衣姑姑真如母后一般?”
李夜茗咬了咬下唇,疑惑之色渐生,看了看成郢,皱眉,喃喃自语:“我竟然从未留意过,原来白衣姑姑的眉眼跟皇后竟是这么像的,也不知姐姐有没有留意过……”
她的声音虽低,但却一字不落地尽数被成郢听了去。他软下神色,温和地笑道:“这天下间相像的人多了去了。许是你想念你的白衣姑姑了,所以将母后想成了与她相似的模样。”稍顿,“我已命人将侧殿的耳房收拾了出来,你权且睡在那里吧。你放心,你姐姐很快就会回来陪你了。”
李夜茗双眼蓦然发出明亮的光,惊喜地问:“可是真的?”
成郢的笑容如同明月,墨色的深眸温柔无匹,“自然是真的,我何必骗你。”
“太子真的能查出**?”
“我说过我在查,你要相信我,夜茗。”
李夜茗清澈的眼眸望着她,逐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