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却因为用力过猛,身子一歪,几乎落到水里,慌忙抱住了一旁的栏杆,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不远处站着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眉如墨染,发绾金冠,浅绿色暗纹的锦服束腰宽袖,黑湛湛的眼珠正带着嘲弄的笑意看着她。
就是他!
第3章:被嘲弄的傻子
她分明问的是去景粹宫的方向,但这个人却给她指路指去了冷宫!锦段四下看看,见没有人,便跳下栏杆,对着他嚷嚷开了:“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骗我?!”
少年继续嘲弄地笑,对她比了个手势,仍旧是两个字,“傻子!”
锦段气极了,冲他叫:“你才是傻子!”
少年扯起两边脸皮,冲她扮着鬼脸,告诉她:“皇宫里的女人都要到那里去,你也要去!你将来一定会到冷宫里去的!我是让你提前见识了那里,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将来哭哭啼啼地吓破了胆子。”
想起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可怕的样子,锦段又急又气,偏偏嘴上不知道该怎么还口,跺了跺脚,只得重复着:“傻子,你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才要进冷宫!”
远远的,有内侍在叫:“程公子!程公子!”
少年最后撇下嘴角,手指虚点着她,吐出两个字:“笨蛋!”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锦段一人留在原地,目瞪口呆,满怀委屈。
磨磨蹭蹭地回到福明宫,郑太后身旁行走的宫人素青满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到了,太后要你进殿侍奉!”
锦段慌乱地点了点头,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含章殿。
一身明黄宫装的郑太后高居主位,木皇后一身素淡的衣着,丹凤眼低垂,韶颜雅容却隐隐透着一层冷意,娴静端庄地坐在下首。锦段大气都不敢出,缩手缩脚地躬身揖礼,“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郑太后笑笑,端起一盏如意云纹青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都进宫一个月了,这孩子还是这样胆小,可真不像是锦家的孩子该有的气度!”
锦段一瑟,低垂着的小脸瞬间惨白。
“锦家的?”木皇后闻言,抬眼看向锦段,虽有疑问,却眉目不动,清清泠泠的眼珠子泛着清涧雪流一般的冷意。
郑太后浅笑,“我喜欢这个孩子,要她进宫里来陪伴我。我若记得没有错,这个孩子当是皇后看着出生的。皇后以为这个孩子如何?”
自那一瞥之后,木皇后便不再看锦段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郑太后一句:“既然是太后看中的,就不会有差。”
锦段弓着身子,不敢抬头,心中却是对这位木皇后极度好奇。
——她入宫近一个半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觐见太后。
早在入宫之前,她便已然听闻建元皇帝成渠对皇后宠爱有加。皇后身虚体弱,皇帝便准许她每月仅初一、十五前往含章殿觐见,之后改为每月一次,而今更是变成了一个半月一次!
建元七年时天朝方才江山一统,朝中上下去兵甲,敦儒学,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建元皇帝事母至孝,以孝治天下,不论朝政如何繁忙,每日总要至含章殿探望太后,陪伴太后闲话家常。上行下效,有建元皇帝这样的表率,如今天朝上下均奉行一个“孝”字。木皇后的做法,却是有违一国之母的体统,而皇帝的有意纵容更是有违一个帝王该有的表率与孝义。
皇后笃信佛教,每日茹素,不喜俗事烦扰。皇帝便下令,绝不可有任何宫中琐事惊扰到皇后,一应宫中事务,均交由敬妃杨氏打理,力求皇后可以安静自在地生活。
整座皇宫内,除郑太后外,从不曾有人敢对木皇后稍有不敬,若有那得了新宠不信邪的,但凡冒犯了木皇后只言片语,次日便会落个迁入永巷永无翻身之日的命运。
这皇宫之中,冒犯谁都可以,独独不可冒犯木皇后!
这一切只能解释为皇帝对皇后无原则的偏宠。
但也只是偏宠,而不是独宠。
木皇后居中宫椒房殿十年,被皇帝临幸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皇帝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宫里的内侍宫女们没人可以解释清楚。
以上,是锦段入宫前锦夫人崔氏告诉她的。宫中的形势,锦家与她分析得极为清楚,更是神色要紧地嘱咐了她一句话:绝不许与木皇后私下过往从密!
锦段虽疑惑她一个小小的宫婢,如何会与皇后“过往从密”,却也听话地谨记此言。如今面对淡漠的木皇后,她心中不免惊疑害怕,绝不敢偷眼多瞧一下,又遑论以后会过往从密?她是万万不敢的。
“我以为皇后见到这个孩子会高兴。怎么,皇后不高兴?”郑太后抚了抚刻着福寿纹的鎏金玛瑙护甲,抬眉笑问木皇后。
第4章:你到底想怎样!
木皇后低眉淡淡一笑,“在宫中待了十年,今能得见故人之女,心中自然高兴。只是不免想起一些过往的烦心事。”她再次抬起眼睫,轻轻淡淡地瞟了一眼锦段,那寒风吹雪一般清冷的目光之中,略带嫌恶,“不如不见。”
锦段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缩在茜色水袖中的双手紧了紧,拇指紧扣在掌心里,弓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全身已经僵硬得甚至能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方才郑太后已然说得分明,锦段是木皇后亲眼看着出生的,为什么又对她嫌恶至此?更何况,当着郑太后的面,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原还想着,既然你们亲近,就将这个孩子送到椒房殿去侍奉陪伴你,既然你不高兴,那就罢了。”
“太后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孩子既是太后喜欢的,还是让她代替锦家,留在太后身旁尽孝吧!”
这么嚣张!
——木皇后,她凭借的究竟是什么?在连皇帝都要赔着小心的郑太后这个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面前,她凭什么敢做此态度?
锦段咬了咬下唇,强自支撑。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殿下到了。”宫人素红躬身进殿通禀。
郑太后面带喜色,“快,快叫他进来!”
一时,细碎轻浅的脚步声传来。锦段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看到小半截赭色锦服,和一双嫩青色织金锦的小朝靴。
“孙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金安。”孩子清亮的声音,有着强装出来的稳重和谨慎。接着,脚尖转了转,向着木皇后的方向,“儿臣给母后请安。”
木皇后却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郑太后笑眯眯地招招手,“哟,我的小成德,快来给祖母看一看!随你父皇去园囿打猎这一个月,可有瘦了?”
成德微有迟疑,先是看了一眼淡然端坐一旁的木皇后,才举步走到了郑太后的座下,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旁,任由老祖母亲昵地揉着他的小脸。
“我们小成德可比那没良心的太子强多了!一回来就知道来看祖母,可是祖母的心肝肉肉哦!”
成德眨了眨眼,轻轻地道:“太子哥哥随父皇在宣光殿处理朝政……太子哥哥最是孝顺皇祖母的,不一会儿便会来向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不要生太子哥哥的气。”
“哎哟哟!”郑太后越发欢喜地将成德揉进怀里疼着,“还是我的小成德懂事。祖母最疼我的小孙孙了!”说着,她看向木皇后,“皇后,你可是给我教出了一个好孙儿呢!”
木皇后低眉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只微微欠身,并不答话。抬眸时,淡淡地扫了一眼安静地站在郑太后身旁的成德。
倒是成德,被她那一眼扫到,笑容一僵,眼眸拘谨中带了些沉郁,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
待木皇后搭着宫人的手,带了四皇子成德施施然离开,锦段才小心翼翼地吁了口气,悄悄抬头。却正好看到郑太后缓缓收了笑容,一双如墨深邃的眼瞳,泛着凛然的锋芒,直直地射向木皇后弱骨纤形、缓步离开的背影!
锦段蓦然心头一慌。
郑太后却瞬间缓了神色,搭着素青的手转向暖阁卧榻,对着锦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头一回见皇后吧?”
木皇后一离开,锦段便放松了心神,碎步向着郑太后走过去。
——她侍奉郑太后月余,早已不若初时的惊慌。
比之郑太后,木皇后更容易让她心生惊惧。
“是的。”自动自发地跪在郑太后脚下铺着的四合如意天华锦纹踏蹬之上,拿美人槌轻轻敲着她的腿。
“你很怕皇后?”
锦段垂首,不敢答。
郑太后斜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你无须害怕,皇后的向佛之心,比我这个老太婆要更加虔诚,她很是心善呢!”
锦段想起方才木皇后看向她的那凌厉的一眼,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