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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段心头一酸,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蹲下身子将锦素怀抱进了怀里,轻声道:“素怀啊,你是咱们家里的长孙,要有胆量。进宫,你害怕吗?”
锦素怀迟疑了一下,重重地摇头,道:“我娘说,爹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将军,有他守在西北,敌国便不敢犯我天朝!我长大了也要和爹爹一样呢!”说着,他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还和姐姐说过呢,等我长大了,便会像爹爹保护我们一样保护她,可是……可是……”可是姐姐却不在了。
锦段忽然泪湿双颊。她紧紧地抱着锦素怀,哽咽道:“你姐姐记住你的话了,她很高兴呢!可是你不能只保护姐姐一个,你还要保护你的祖母、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孙,将来还会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呢!”
锦素怀抿紧了嘴唇,瞪大双眼,握着小拳头用力地点头,“还要保护姑母!祖母说,姑母一个人在宫里头不好过。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将姑母接出皇宫!”
锦段哭着笑了,颤声应道:“哎!我等着你接我出皇宫!”
这座囚牢一般的皇宫,将会困住她一辈子。在她进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日,她的亲侄子会坚定地告诉她: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将姑母接出皇宫!
不管她将来能不能出皇宫,至少这一刻,答案是肯定的。
她相信,自己总有一日会离开这座黄金的囚牢。
对于锦素怀入宫,成郢只是点了点头。在锦段提出要锦素怀做太子伴读的时候,成郢皱了皱眉,虽然同意了,但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意味。
锦段忽然想起锦素娅入宫的那一日,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但却在锦素娅入宫的第二日封了锦维为益州大都督。这一回也是如此,锦素怀前脚入宫,成郢后脚便命刚回帝都的锦言为右翊中郎将,掌领翊卫之属,以总北军宿卫主事。名头虽响,但却是个虚职。
想到这里,锦段忽然怀疑,素娅之死与成郢有很大的关系。除了他,还有谁会这般与锦家为仇?
“臣妾认为素娅死得蹊跷,所以一直命人在查。”
成郢点头道:“是该好好查一查的,省得那些鬼蜮伎俩在后宫作乱。”
锦段淡淡地道:“是啊,臣妾一直在想,究竟是谁会这般恨我入骨,竟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成郢起身离开,“皇后查归查,可万不能将这后宫当成战场。”
锦段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皇上放心,‘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战场向来只能分出胜负,却分不出好坏,臣妾向来是只管好坏,不管胜负。”
“皇后有此心便好。”成郢的声音几不可闻。
灵则不赞同地看着她,“娘娘何必这般与皇上说话。”
锦段冷笑,“我也不想,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想不怀疑他都难。”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停地抬举文家,而文家又在兵部想尽办法去压制身在西北的锦维;在后宫里,他又不停地抬举文遗爱和她所生之子,用以压制自己。他的目的已经十分明确了。
锦素娅一死,锦家便只能送锦素怀入宫,而锦素怀既是锦家的长孙,又是锦维的独子。若是成郢想要发难,只消动一动在宫里的她和锦素怀,只怕锦家所有人都会心神大乱,到时候,不管是在帝都的锦家,还是在西北的锦维,都会不攻自破!
否则,他又何必千方百计地将锦素怀弄进宫里?
江远静求见锦段,“娘娘,臣已经查出,那三人曾是玉堂殿里的内侍,因做错事被罚出了玉堂殿。他们亦曾在诸安宫里做事。”
锦段挑了挑眉梢,“诸安宫?你确定你没有查错?”
“臣确定没有查错。”
锦段点点头。
江远静忽然有些迟疑地问:“娘娘,还要接着查吗?”
锦段摇头,“不查了。”
再查下去也不外乎是这么几种情况:要么是林安宓与文遗爱合伙而为;要么是林安宓所为,嫁祸文遗爱,反之亦然;要么就是……成郢一手所为。不管到底是谁做的,他们三人都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林安宓……
锦段原以为自己好好地照顾她的儿子,她便会死心了。却不承想,素娅的死竟会与她有关!
文遗爱……
锦段一直以来都对她心有芥蒂,但因她长了一张与李夜茗相似的脸,而无法狠下心肠待她。如今,她已被封为贵妃,没想到权令智昏,她竟敢对自己的侄女下手!
成郢……
锦段不想提他,但有些事情,他早晚都要给她一个交代!
八月,万寿节前夕。
太子在太子太傅的指点下,写了一个稍微像样的“寿”字。他兴冲冲地拿给锦段看。锦段笑着点头赞许,“太子的字越发进益了,看来这些日子跟着太傅学得不错。”
太子眨着大大的眼睛,红着脸一迭连声地问:“真的好吗?母后,儿臣写得真的好吗?”
锦段重重地点头,告诉他:“写得真好。母后五岁的时候,还不会写字呢!可是你看看我们太子,竟已能写得这般好了。”
太子听锦段说她五岁时还不会写字,忙道:“母后不怕,待儿臣写字写得好了,便教母后写字!”
锦段笑起来,“那母后便等着我们太子教母后写字!”
次日,锦段一早着朱衣大服携太子与程玉姝赶往宣德殿,之后与成郢同往神明殿接受百官朝贺。神明殿大宴时,太子领诸皇子、公主向成郢拜寿。待成郢笑着免了他们的参拜,太子才拘谨地上前两步,将手中裱好的“寿”字双手呈上,并朗声道:“儿臣写了一个‘寿’字,特地献给父皇,恭祝父皇福寿绵长,国祚永延。”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小小的人儿内着皂领白纱中衣,外罩皇太子绛纱袍,头戴紫金冠,稚嫩的后背挺得笔直。
成郢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让谷大有去接太子手中的卷轴。太子起先还能忍住,但到底年纪小,在成郢幽深的目光的注视下,他逐渐撑不住,不由得担心地悄悄看向锦段。
锦段看到他涨红了小脸,眼睛里噙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来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害怕。许是因为锦段的安慰起了效果,太子又再次站稳身子,低垂着眼睫,一动不动。
直到大殿中的朝臣都坐不住,开始嗡嗡私语的时候,成郢才露出一抹微笑,示意谷大有接了卷轴,亲自打开看了看,笑着向太子说了一句:“太子有心了,去坐着吧。”
太子躬身称是,转身回到太子席上。刚一坐定,他又忍不住看了锦段一眼,眼神里满是委屈。锦段示意一旁的灵则,等下趁人不注意时去好生安慰太子一番。灵则点头,悄悄走到太子身后,亲自服侍他。
这时,成郢忽然问:“三皇子呢?”
文遗爱便抱了三皇子离座,走到御座下面,稍稍将三皇子举高,浅笑着道:“三皇子给皇上祝寿啦!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成郢大笑起来,道:“难得他有这个心!”
文遗爱道:“皇上可别当成玩笑,咱们三皇子心里可清楚着呢!”
成郢便笑道:“好好好,朕不笑他。你好生照料他吧。”
文遗爱笑靥如花,低眉称是。
坐在成郢身旁的锦段却止不住心寒。成郢这是要做什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如此不给太子颜面,又如此抬举文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太子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还是他真的因宠爱三皇子,而生出了废太子之心?!
不!太子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成郢要废太子,她决不同意!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凛。成郢这般对待太子,自然明白她与太子现在是何等心境,可他为何还如此做?他要废太子,她自然不会同意。恐怕他的目的不止是废太子这么简单……
成郢……难道他是在做着废后的打算不成?否则,他何必当着百官的面如此抬举文氏**!
自锦础元死后,锦家之势一日不如一日,唯一得势的便只有远在西北的锦维。她和锦素怀,还有锦家的老老少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有他们在,成郢便不必担心锦维不会束手就擒。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昭示着,成郢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要对锦家动手了!神明殿内,君臣其乐融融,而坐在成郢身旁的锦段却感觉如坠冰窟。
她的丈夫不想再容忍她,已经准备对她动手了。
一直笑着饮酒的成郢突然转过头来,端着酒盅看着她,浅笑晏晏,温柔依旧,“皇后不陪朕喝一杯?”
锦段不动声色地咽下咬出来的满口鲜血,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他,端起酒杯,弯起唇角,一字一句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