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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明明都想对对方好的,明明都爱着对方,却会有这样的结果?”米熙问他,不等他回答,又自己回答:“说起来还是怪我,如果我答应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是吗?”2238号笑了。“那也许现在见面你会问我别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我们相爱,又结了婚,我却还是难过?”
米熙看着月老,想了想,点头,然后问他:“为什么?”
“因为幸福之所以珍贵,是它难求。它之所以难求,是它从不单独出现。没有尝过苦味的人,是不会知道甜味的美好。没有孤单、痛苦、嫉妒、心酸等等伴随,幸福是不会出现的。而孤单、痛苦、嫉妒、心酸等等实在太抢镜,很多人只看到它们,却忽略了幸福的存在。”月老2238号顿了顿,对米熙笑了笑:“你看重什么,什么就会变重。”
米熙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清。
“不必自责,米熙。也不必想如果那样做了会怎样。没有如果,过去了就已经过去,你遵从了内心的选择,就好好走下去。”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觉得对不起陈鹰,可我真那样就嫁了,又觉得对不起父母和自己。我是不是很麻烦,又贪心,又矫情,还不讲道理。”
“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孩,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陈鹰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有他那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谈不上对错,只是你们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其实我应该知足的,陈鹰对我很好,爷爷奶奶对我很好,还有这么多的朋友们,都对我很好。”米熙绞着自己的手指,“是我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就不要接受吧。”
“可以吗?”米熙寻求支持。
“你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
米熙不说话,是的,她已经这样做了。“对不起。”似乎她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了。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后是米熙问:“月老先生,我该怎么办呢?”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想什么。”
“会想到的。米熙,你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我跟陈鹰不可能了。”米熙想到这个就难过。月老2238只是笑笑,没说话,没反驳她也没认同她。米熙看看他的表情,暗怪自己又犯毛病,说这些不中听的做什么,难不成她是希望月老说“不对,你们还有机会”?
可月老什么都没说。米熙的心一沉。
“如果,如果我们注定是悲剧的话”米熙想问那三年后她会怎样,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米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月老吗?”
“你们是神仙。”
“当然不是。”2238号笑笑,“我们这些带着编号的月老,从前都是负心人,辜负了爱着我们的人。我们做月老,是来受罚的。罚我们完成100件case,帮助一百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要认识到真情的可贵,学会如何爱人,这样才能结束惩罚,回到爱我们的人身边。有些月老能完成考验,有些却不行。如果月老的工作不合格,那就连受罚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米熙吃惊:“那月老先生完成了几件?”
“嗯,原本也不少了,不过之前一个case我违反了月老的行|事规则,被总管扣掉了一半的分数,所以又得重新努力攒成绩。”
米熙很同情,扣掉一半呢。
“不过我不后悔,我遵从了内心的意愿,就像你一样,米熙。从常理来看,我是一个悲剧人物,辜负了爱人,受罚干活,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样,也不知道那个爱我的人在哪里,我甚至不记得她是谁,我们经历过什么事,我能记得就是我辜负了她,所以我失去了。也许我有幸能回到她身边,也许不能。这算悲剧吧?”
米熙不敢点头。月老笑笑,看着米熙道:“可是,米熙,我帮助了很多人,我看着他们绑上了红线,或是在我帮助下找到了红线另一头的人,最后终成眷属,幸福生活。米熙,就算是悲剧,也该有温暖向上的剧情,这才不枉你我重活一次。”
米熙浑浑沌沌地回到了家里,又坐到了父母弟妹的牌位前发呆。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月老她的红线还有希望吗?不过算了,她跟陈鹰这样了,她对红线也不在意了。如果跟陈鹰的绑不上,她对绑上别人也没什么心思。
米熙忽然跳了起来,拿了程江翌送她的长枪,跑到了院子里。
她静静站了一会,想着爹娘的音容笑貌,然后起势,“呼”的一下把枪刺了出去。
一式接着一式,长枪飞舞,呼呼作响,这套枪法是爹爹亲自教她的,她舞得再熟不过。米熙闭上了眼,感觉身体的力量贯注到枪里,枪带起了风,风在她耳边拂响。她用力舞动长枪,血热了起来。
她想起那一天,官兵们忽地涌进了家里,爹爹不在家,拿着圣旨的公公说爹爹叛国,皇上下旨,要将他们米家满门抄斩。她那个时候做了什么?她记得她惊得马上转头去看娘,而娘的表情,她形容不出,不是惊恐,更似悲痛。后来她想,娘当时听到圣旨的那一刻,想到的应该是爹爹也许已不在人世了吧。
她记得她没有时间积攒更多的惊惧,因为圣旨一念完,官兵们就涌了上来要拿他们。家仆护卫们原是跪了一地不敢动,而母亲二话不说竟然转身就往后院跑。于是所有人动了,大家涌上前来,挡住了官兵,让母亲和她跑掉。米熙记得她什么都没有想,她跟着母亲跑,她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她是去找她的弟妹去了。
一路有官兵追赶呼喝,米熙脑子空空,只顾着护住母亲。到了后院,眼见这里也乱成了一团,丫环小仆们奔走逃命,母亲冲进屋里抱住两个孩子。那是米熙的弟妹,一个九岁,一个十一,眼下闹不清出了什么事,吓得面色惨白。
“活不了啦,熙儿,带你弟妹快逃。”
米熙记得那时候自己脑子嗡嗡响,她知道母亲说的对,活不了啦。她也知道母亲乱了分寸,既是活不了啦,又往哪里逃?
可人总是会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换言之,人总是不肯放弃。可是官兵已经杀到,若遇抵抗,当场格杀。可若不抵抗,也是落得个入狱问斩的下场。米熙看着母亲揽着弟妹往外跑,还一边喊她:“熙儿,快走,带你弟弟妹妹快走。”
那母亲呢?米熙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多问,一杆长枪已经朝着母亲胸前刺来,数人放声尖叫,周围有惨叫声,有血腥味。米熙什么都不想,她出手如风,一把握住了那长枪枪头,翻掌横拍,将那持枪的官兵拍开。一把大刀向米熙砍了过来,她一抖长枪,枪杆向那挥刀之人抽了过去,正抽中他脑袋,那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米熙停也不停,挥动长枪,枪头刺向身后,刺死一名正袭向弟弟的官兵。鲜血喷洒在她的身上,她闻到那血腥味道,她有些作呕,但她不能害怕,不能胆怯,不能停下。
她横枪再扫开两个攻上来的官兵,对身后的母亲大声叫:“娘,你带着弟妹走吧。”活不了啦,快点逃!
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之。
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希望?死!
“熙儿!”她听到母亲的大叫,那叫声中包含了太多感情和犹豫,但她没有回头。她挥舞着长枪,这是她使得最称手的兵器,她挡下一个,再挡下一个。她的手臂被砍了一刀,她不喊痛,她刺死一人,再刺死一人,满眼的红色,满身的血。
“熙儿!”
“快走!”她只能回应母亲这句,虽然她已经看到走不了啦,她们母子四人已经被团团包围。她挡在母亲和弟妹的前面,护着他们往后退,退到了院子一角。
再无后路。
米熙没有上过战场,父亲带她去看过一次,让她见识什么叫打仗,她当时吓哭了。父亲告诉她,她是女儿家,习武终不是正途,要做武将就更不可能。战场不需要一位会哭的武将。
米熙想起了父亲了话,想到父亲此时不知在何处,是否还活着。她抬头挺胸,直|挺|挺的站在这群要灭杀他们米家的官兵面前。她没有上过战场,可是此时就是战场,真正的战场。
鲜血、疼痛、恐惧、死亡!
她没有哭!
她身上有伤,很痛,她身上有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周围有许多尸体,有米家人的,也有官兵的。她没有哭!
米熙挺直了脊梁站着,紧紧握着长枪。官兵将他们四人围了个严实,她数不清有多少个,十多个?
米熙把枪横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