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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我?嗯,你的报复,真像你的方式。士兵,对吗?”
许三多一如平常:“报告连长,我仍在队列之中!”
“一个人的队列?”高城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好了,解散!”
许三多放松了一些,那也就是说他换了个稍息姿势而已。
高城看看这个人,又看了看地上两个短短的影子。他转过神儿来,开始狂躁、愤怒和咆哮:“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许三多问。
高城狠狠地盯着他,目光似乎能把人射穿了。
“哭、笑、撒泼、打滚、骂人或者一拳对我K过来。随便。七连不存在了,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责备你,甚至和你一起。”
他简直有些期待,心里郁压的东西太需要暴烈一点的行为。
可是许三多却捡起地上的半支烟,那是高城夹断后掉地上的,许三多把它放进垃圾桶。
高城瞪着,直到确定许三多没有下步行动。“你这是干什么?”
“报告,七连手册第二十二条,环境卫生从不是自扫门前雪,要靠全体自觉。”
“我靠。全连烟消云散了,这会你想的就是清洁工?你懂七连吗?你知道七连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抱着战友残缺的躯体,看着支离破碎的连旗。千军万马在喊胜利,在喊万岁,七连没声音,打前锋的七连只是埋好战友,包上伤口,跟自己说又活下来了,还得打下去你懂做兵的这份尊严吗?”
“我不懂!”这是许三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七连是个人,就站在这,比这房子高,比那树还高。伤痕累累,可从来就没倒,所以它叫钢,钢铁的意志钢铁汉。现在,倒了,钢熔了,铁化了,今天——五十七年连史的最后一天而你,在想他妈的清洁。”话音落尾是一脚,一脚踢翻了垃圾桶,是挑衅也是郁愤,高城现在就想干点出格的事情。
卫生角常备了种种用具。许三多拿了扫帚,打扫。
这真是让高城抓狂。
“我瞧不上你。你有兵的表,没有兵的里,你做什么事全是为了别人的评价,没有血性的人不会理解七连的荣誉。像你混过的所有地方一样,七连不过是你混过的一个地方!”
许三多仍在打扫,而高城在狂怒中忽然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就是你的报复,蓄谋已久的!——在全连就剩两个人的时候,让我看尽你的死样活气——你就是我的地狱!”
他大恨回身,气冲冲回屋。即使在这都能听见他重重摔上房门的声音。
第19章 新的征程
高城房间黑着灯,只有月光,整间屋子在被声浪轰炸。
高城蜷在窗下,这样颓丧的姿势与许三多最失意时如出一辙。
门被敲着,但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被听见。
然后,磁带卡了,在本该雄壮的时候变成了呜咽和哭泣。
高城:“见你的鬼!!”他挥拳砸了过去,把桌上连带录音机的一切全挥了出去,机器被拽脱了插线,声音戛然而止。
许三多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他听着屋里的怪声不断,然后一下静了下来,屋里改作了一种微弱的声响,像是一个溺死者从喉间挤出来的声音。许三多试探着喊了一声连长,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许三多回头,是很久没有出现在钢七连的叶璇。从那次演习就没有看见她。她的神情有些憔悴和风尘仆仆。演习结束之后,她去广州军区做三个月的交流,知道了七连整编,特地请假从广州飞回来。
屋里砰的一声,像是什么被碰倒了。叶璇示意许三多把门撞开,他退了小半步,对了锁头一拳砸过去。许三多随着开了的房门撞了进去,又在叶璇的示意下离开,他被通知,这个时候他在不合适。
屋里黑乎乎的,把灯拉亮之后,叶璇看到高城的房间里,是一地的烟头,脱下的军装,摔在桌上的帽子,乱得已经不像个军营的宿舍了,她随手带上了门,为高城在他的兵面前留下尊严。
高城趴在床上哭着,他的哭是从枕头里传出来的,他的头死死地挤在枕头里。
叶璇愣了一下,然后静静地看着。高城终于意识到屋里进了一个人,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胡乱抹了把脸:“我就是胃不舒服。”
叶璇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高城强撑起来的面具瞬时崩塌。他和叶璇之间太了解了,这样的借口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高城颓然的抹了把脸,手上紫红的一块,那是刚才发作时在黑暗中弄伤的。
叶璇从他的书桌里翻出医药箱,像是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蹲在床边帮他上药,动作小心翼翼。
“你怎么回来了?你的交流不是还有半个月才结束吗?”高城的声音因为哭过,有些涩涩的低沉。
“是还有半个月,我明天还要回去。”叶璇已经把他的手处理好了,把医药箱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自己则是坐在高城身边,定定的看着他。她的意思高城明白,她在等他自己说。
“小璇”高城张了张口,却只叫出了一个名字,他的声音中没有了平日的骄傲,只剩下失落和软弱,让叶璇心里一酸。
她把高城的头拉下来按在自己肩膀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肩头:“哭吧,没有人能看见,明天,你还是那个将门虎子。”
高城僵了一下,可是马上就环住叶璇的腰,把她死死的按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紧接着叶璇就感觉到肩膀处一热,一片男儿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熄灯号的响起才打断了高城的发泄,叶璇轻轻推开高城,起身去把灯关好,高城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等到叶璇坐回他身边的时候,他第一次像小孩子一样把头枕在叶璇腿上,双手环住叶璇纤细的腰肢。
高城呼出的热气喷在叶璇的小腹处,叶璇无奈的摇摇头,向后倚靠在墙上,让高城躺得更舒服一点,才幽幽的开口:“我在来的飞机上接到了高叔叔的电话,他转弯抹角的问我在哪里,听到我说正在飞机上的时候才放了心。”
高城沉默着。他抗拒他家老头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抗拒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肩膀上的将星。
“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高叔叔是你爸爸,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别人也装作不知道。”
高城终于有了点反映,呼吸有些急促:“这么说我像只猴子?对着朝阳活蹦乱跳地觉得自己天天向上,其实别人看我不过是发人来疯,跟自个飙劲?”
“可不就是这样。”叶璇眼疾手快的按住要不管不顾起来的高城,接着柔和了语调:“但是你以为这军营是什么地方?如果你真是靠着高叔叔的荫庇,岂能容的你师里虎营里横,十六个连长你老大?你真的很棒。城哥,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是,正因为是将门虎子,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会被人瞧不起,身份背景反倒应该是你的压力,而不是所谓的跟自己飙劲。”
高城沉默。
叶璇知道他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城哥,七连改编不是你的错,而是军队作为一个整体的需要。七连也不是没了,只要七连人在的地方就会有七连成长,你难道还不相信你的兵?有他们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七连‘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
“我知道,可是”高城的声音闷闷的,道理他都懂,可是心里的不舍和难过却是没办法那么容易就消除的。
“傻瓜,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不可能和他们在一起一辈子啊。高叔叔和我爸爸,哪一个不是送走了一批人,又迎来了新的一批人?他们所留下的真正财富不是在一起,而是回忆,是那些共同努力和拼搏的回忆。城哥,你要学会习惯,这就是一个军人的使命。”
“小璇”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你是我哥哥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清晨,高城目送着叶璇坐上吉普车扬长而去,长长的舒了口气。日子还要继续,他,还是那个将门虎子。
连队食堂里,歌声和口令声此起彼伏地一路响过来,过六连时却一下断了,由不得大家目光不往这边扫。这当然是七连的位子。高城和许三多一官一兵孤零零在旁边立正,那叫蹭饭也得蹭出个志气,可这也集中了各连近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六连长瞧得难受,轻声劝道:“七连长,要不你俩先进去?”
高城梗着脖子:“没那事。七连番号没撤,那就得排在六连后边。”
他不由得看了许三多一眼,不想,许三多以为是唱歌的暗示,一挥手竟唱起来:“我有一个连队我有一杆枪,预备唱!”
然后就自己唱开了。在众多的合唱中一个独声显得孤单而独特,高城想阻止早就来不及了,只好张着嘴干跟着。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