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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孝亲王府马车来了,就停在门前”
苏晴翠冷凝半边红肿的花容,拍案:“难道是个宝贝么?那样劣质的货色有什么稀罕?他们接得不烦,我侯爷府都要烦了!”
“夫人,王”
“回那位多事的顾管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侯爷府没揽为他们看着女主子的差使!”
谌荣头上冷汗始冒:“可是,夫人”
“还有,要那顾管家少多事,说不定人家王爷早巴不得那粗野丫头也追了她短命姐姐去了”
冷汗泛滥成灾:“夫人”
“狗奴才,敢打断本夫人的话!你索性跟他们说了,他们的女主子送死去了,他们要接,就去广安寺收那溜孤魂野鬼去”
“谁成了孤魂野鬼?”
“狗奴才啊?”
“嗯?”
“夫人”谌府老管家掩面。
夕阳沉没,岚雾浸林,崎岖山路尽处,广安寺显现。项漠、谌墨才近寺门,即遭围袭。满天火把之下,叛众有人望见坐在马前的白衣少年,惊呼:“这人不是被咱们副舵主给打下崖去了么?怎又从这边冒了出来?”
“看这人生得这般妖孽,说不定真是妖化成的!”
“杀了他,省得咱们大小姐因着这妖人跟副舵主红脸失了和气!”
“杀了他!”
“杀啊——”
打下崖去?冷痛袭上胸臆,“他们杀了霁儿!”
“墨儿!”项漠一手揽她纤腰,一手持剑砍杀扑袭之敌,血溅行经处,尸横马蹄畔。“乌合之众,话不足取信,切莫乱了方寸。”
或许如此。但谌墨心际生生有感,霁儿纵算未死,必然不是全然无虞。“活捉一人,探听霁儿下落!”
项漠应下,以剑柄击中一当空俯冲来的袭者脑后重穴。谌墨扬手一抄,将其拖住,扬声叱马,践着横尸跃入深沉夜幕。
一干叛众欲紧追下去,被叱了回来,有人不甘,“他掳了张兄弟,咱们不追么?”
“此人武功奇高,血不沾衣地杀了恁多兄弟,咱们追上去也未必救得下人,反枉送了性命。”
“可是”
“咱们在此断后,是为护着副舵主安全撤去,岂能为一人误了大事?”
“咱们兄弟流血送命,那蛮邦夷人在何处?依我看,逼舵主是上了那夷人的当了!”
“住嘴,副舵主的考虑岂是你我能窥测的,小心防守,不到天明都不能掉以轻心!”
“是!”
夜幕笼下,石幽林密,行走愈发艰难。等出了林,月娘高悬,视野方开朗起来。
“你看好,可是此处?”项漠以移脉错筋之术要出被俘者口供,寻到谌霁落崖处,沉问。
被俘者早已不堪折磨,急乱颔首。项漠非性残之人,出手解了他穴道,再一掌拍昏,回过头才待言语,藜黑面容却丕然色变,猿臂倏伸,携佳人一飞冲天。“墨儿,你做什么?”直至脚踏实地,收拢双臂仍未松缓,怒叱:“你何时能让人不再为你担心?”
谌墨笑他未免紧张太过:“霁儿自此落崖,我自从攀下,有错么?”
项漠叹息:“墨儿,有我在此。”
“我并未拦你助我。”谌墨嫣然,“只是,你莫忘了,墨儿武功虽差你,轻功却并不逊你。”
项漠眸底明灭一闪,“墨儿,你不怕么?”
“怕什么?”
“悬崖。”
“为何要怕?”
“墨儿,如若那次落崖,我握住的是你的手”
但,你握住的,不是我的手。谌墨淡哂,退后一步,退出一方圈囿。“我方才已试了,这崖上结藤韧密,可助攀爬,霁儿轻功极好,他若当真由此坠下,在此藤藉助下,此时必定伤在崖下待援。我不想耽搁下去。”
空落的臂弯,令项漠心弦收紧,但如今,他已失了重揽她入怀的资格。“你在崖上等我,可好?”
“那是一个和墨儿在娘腹里共挤了十月的人。”谌墨扪住泛疼胸际,雪色容颜在月下,更显皎莹。“在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痛不可当时,无法在此空等”秀眉蓦然颦起,“漠”
项漠亦有所察,旋身喝道:“林内朋友,何妨显身一见?”
静谧山间,悠闲沉嗓响起:“好耳力,好一个兄妹情深,令人羡慕得紧呢。”随之,一拔魁阔身形,踱出幽林阴影,立自月中。
项漠凝神聚心之下,顿时感应一股庞大强悍气流自来者驻处流蹿开来:此人,非同等闲,若非他无意收敛气息,断不会如此轻易教人察了行迹。“阁下何人?”
赫连铭邃深双瞳,因逼眼来的这张绝美娇靥跃出幽烈火芒。“令弟无事。”
谌墨识出来者,挑眉问:“蒙阁下所救么?”
“依令弟武功,若非让美人分了心,不会遭遇此劫。在下虽有意施以援手,不想又让美人抢了先机。”赫连铭缓缓移足,向宛若山间花精幻成的姿影行来。他早年便曾发誓,此生非绝代佳人不要,此姝虽顽劣,但艳质无双,必非他莫属。
项漠遽身挡在谌墨之前,“阁下止步!”
赫连铭幽瞳戾意闪逝,“阁下以为挡得住我?”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此男子之心,如此昭然若揭,项漠冷厉声中,长剑与身俱同化成一道光影,逼向狂妄来者。赫连铭甩衣相迎,形如孤鸿,势若鸷兽。两厢遭逢,端的是石破天惊。
但与此同时,几道黑影四面突至,取的却是在旁的白衣美貌少年。
?,本少爷岂会乖乖等着你们来拿?谌墨菱红薄唇撇撇,纵身,飞落,竟然直扑崖下!
“墨儿——!”
山间风光(二)
东方天畔曙色已透,峰间阴翳厚重未消。
云伯侯府精骑铁卫,已在山石幽林间寻徙一夜,虽教疲意染上颊来,但仍不敢懈怠轻慢。
“两位王爷,广安寺外贼众已灭,密道三处出口皆设重兵,其内贼众插翅难逃。”有探卫匆匆赶至,向两位主子回禀歼敌进展。
一身光艳服饰、贵气逼人的广仁王傅津颔首,瞥一眼面上浓霾可将山间岚雾比下的兄长,“三哥,天亮了。”
素色云纹长袍的孝亲王傅洌,眉间抑蕴焦狂,目底充燃鸷焰。袍袖内,十指攥握,修长指节泛出苍白。“那又如何?”
“三哥,你陷进去了么?”
“你话很多。”
“她会成为三哥的弱点么?”
“”喉咙里,叹息若有若无。“找人罢。”
目注兄长薄长背影,傅津一对不因一夜无眠而失了流光的美眸内,添上一抹机深。“三哥”
“王爷,前方崖上,发现项将军坐骑,且有打斗行迹,似有人曾自崖顶坠下,”
“王爷,有根藤动了,许是有人攀着上来了!”
“沿此藤将绳投下。”傅津挥袖,对正系绳下崖的属下道,“你们几人莫停!”这世上,凡是三哥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帮他拿到。若谌墨是三哥誓在必得的,那么,她这一生,都只能注定是傅洌的妻。
谌墨以藤为藉,时而飞跃,时至攀爬,此时已身在中途,在从上不时有石子滚过身侧时,断定有人正下崖来。“项大哥,不如你先行一步,到上面助我?”
这个墨儿啊,她怎不想想,他怎可能放她一人留此?“莫多言,留着气力。”
谌墨小嘴噘噘,一个腾身,又近了崖顶一截,陡然间——“墨儿小心!”
她诧异抬眸,正见一块碗口大小的沙石兜头落来,随即腰际一紧,被人拉避了开去。
项漠一臂攫她细腰,另一掌握住自上垂来的粗绳,脚尖点在石上,藉此如白鹤冲天,终脱出了这方困了两人一夜的断崖。
“墨儿,你可受了伤?”双足方一沾地,项漠急询怀内佳人。
谌墨撩唇浅笑,颊侧颌下虽有数处擦痕,但所绽清艳光华仍使山间万物失色,“项大哥,你许是与那些位娇柔女儿家相处惯了,也把我当成她们了是不是?记得以前,你也不曾如此宝贝过我呢?”
项漠一窒:以前,他不曾如此宝贝过她么?“墨儿,缘凤山的崖上”
“阿墨。”素色袍衫,飘然步出,悠慢着音嗓,旋入了二人之间。
“王爷?”黛眉颦惑,“你怎会在此?”
“本王的王妃一夜未归,本王到此,自然是为了迎接她回府。”探来修劲素白的手掌,握住妻子藕臂,以一股柔韧却不容回圜的力量,牵这尊玉人儿进了怀内,“王妃娘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