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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你娘那几个男人是何来历呢?镖师?山大王?还是”
我看到,墨儿笑晏晏的靠近去,不知怎地,虽然她一脸纯真,我仍觉得必有蹊跷
“乾叔叔是西域的王族,云云是闲云山庄的庄主,一个比一个年轻英俊,晴姨,都比你的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要强哦。”
又老又丑?是说父亲?风度翩翩的父亲?
“哇,也不知姐姐是如何教导你的,怎吐语如此粗鄙,这哪像个侯门千金嘛,整个一个野啊——!”
我只看到墨儿的手一扬,而后,晴姨就尖声叫起,带着身后的一股火蹿了出去。
“啊——!救命!救命!”晴姨花容失色,且叫且跳,在院内奔蹿。
“哈哈”墨儿跳上树去,坐在一横出的树枝上拍掌大笑,“世人怎会有这等蠢的人哈哈你都不知打个滚灭火,再下去,你屁股就要烧没了啦哈哈,好玩,真好玩,早知这侯府内有这样好玩的事,本少爷便早些到此一游,哈哈”
父亲自院内的鲤鱼缸内,舀了一盆水泼去,柠晴姨衣上的火扑灭。
“哈哈火烧乌鸡,再一泼,就成了秃头鸡,哈哈,某是好玩,原来.晴姨你不止没有娘生得漂亮,也比娘笨了十万八千里呢,哈哈”
“你这个粗野无知的丫头,定然是受你那个淫荡的娘的唆使,来害本夫人的是不是晤你你你,你我吃了什么啊——!”
所有人都看到,晴姨的嘴在瞬间肿胀,且愈来愈肿,像极了膳桌上那根肥肠
“唔唔唔啊啊啊哦哦哦”晴姨指着树上的墨儿,像是犹要叱骂,可惜,难以出声成语。
“哈哈哈原来有时戏耍蠢货比与聪明人斗还要来得好玩,哈哈蠢货晴姨,你的肥肠嘴真是诱人呐,侯爷老爹,还不上去啃一口?我记得,乾叔叔超爱吃娘的嘴哦”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地活着?难道,母亲当真允许?姐姐呆住,恕儿傻住,我则是,惊住。而,父亲呢?
“混帐!”父亲在吼。“下来给你晴姨解药,一个晚辈怎可如此对待长辈?”
“没有解药,三天后便会自动消除,这三天,就辛苦晴姨了,哈哈”
“你、你你你的娘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下来?”
“侯爷老爹,对我这么凶很不划算嗽,你须知,我很快就走,难不成你想我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心里恨你骂你咒你怒你不成?”
“你莫走了!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内,与你姐姐学习礼仪规矩,茹儿,你好好教她!”
“是,爹。”姐姐娉婷走到树下,“墨儿,与我住可好?”
“哇吼!”树上的雪白人儿,跳下来抱住姐姐,“原来姐姐也是香香的啊,和娘一样哦,不过,姐姐如果你长得全像了娘,会更漂亮,可惜,这眉毛眼晴都像侯爷,糟蹋了姐姐的花容月貌哦”
“出语无状的东西,茹儿,还不把她领下去!”
我和恕儿相觑一眼,背着爹的眼睛,偷偷地跟在了姐姐和她的后面。
我们和墨儿,由疏到熟,并未耗时太长,只因这人儿,太热情,尤其,她竟不顾男女大防,动辄抱我,还对我的脸又掐又扯,唧唧怪笑。我们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意外,她的到来,恍似,使我们望见了母亲的依稀影像。
三日后,这个意外走了。在给我和恕儿各扔下一个绰号,且拿走了父亲、姐姐、恕儿以及姨娘们的一堆身外物后,留书走了。
“本少爷是拿非借,概不归还。身外之物,不必计较。本少爷大驾会再临时,望汝等身外物再丰再美,供本少爷尽兴遴选。冰娃娃,太无趣,室内室外,择来择去,没有一样值得本少爷动动手指,引以为鉴,下不为例。”
这个野性难收的墨儿!我气得心里恨骂。
但是,未过多久,我竟发现,有意无意中,自己当真在收集珍奇,搜罗异宝,还生怕成色不够,样式普通,入不了她眼,我我欠她的不成?
再见墨儿,是两年以后。
她仍如上一次,突发而至。这一回,我受她蹿缀,随她出门,见到了
母亲,娘。
所来路上,我一直忐忑,不知她是什么模样,见了我,是哭?是泣?若她求我原谅,我要不要原谅
“哇哇,你是霁儿!你是霁儿!”
我只觉眼前彩霓闪过,下一刻,脸已被扯住,有些痛的扯住。
“哈,果然是个小冰娃,小冰娃娃呢,这张小脸,怎么看都像一块小冰?好玩,好玩,霁儿当真好玩!”
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这个霓衣如仙,貌美如仙的女人,她,当真是——娘?
“小冰娃,霁儿,霁儿,小冰娃,恩,都还顺口,怎样叫,就看老娘我的心情罢,霁儿,来,看看为娘给你做的小袍子,墨儿最喜雪色,你穿月色如何,最配你这清清冰冰的小模样。”
我被她摆弄着,穿上袍子,她又将我搂去,在我额头印下一吻,“恩,不愧是我生的,怎么看都是极品呢。”
额头的那记温软,让我如受雷殛,我尚不知发生何事时,已听墨儿在旁怪笑:“喔,喔,冰娃娃哭了呢,娘,你好厉害,把冰娃娃亲哭了,冰娃娃融成水娃娃了,哈哈”
“小坏蛋,到别处去,为娘我这时有冰娃娃玩,不要你了!”
“喔,我找云云玩,让云云带我到花楼喝花酒,找花娘!”
“小坏蛋!”
“啊啊,谋杀亲女,谋杀亲女啦,救命啦——”
我看着娘把墨儿拎起,对准那小屁股落上三下,又在那张小嘴上亲了三记。
原来,娘是这样的,一个吻就可以将一切过往弥平。我喜欢娘,也喜欢墨儿,但这些,绝不能让这对母女晓得,免得她们无法无天,蹬鼻上脸恩,虽然她们如今已然如此了。
谌霁(二)
有时想来,也许并不公平。明明我与姐姐、恕儿共居府内,彼此相扶。为何对她们的喜爱之情不及墨儿?
及至后来,我方才明白,那是因为墨儿的到来,使我识得另一样人生,另一样除了谌府小侯爷除了卖身为人臣外的人生。
所以,我才会在不自觉中,对她极尽纵容,哪怕我的名声在上京城已变成侯门恶霸,哪怕为她需应付麻烦不断。
实则,父亲的儿女,并非仅有我们姐弟几人,晴姨有一子一女,其他妾室也有生育,但非正室所生,不能与正出子弟共承教养,男满十五,便送一栋别苑别立门户:女待及笄,即寻亲事嫁人为妇,且因妾生,注定不能攀王结侯,这无疑令晴姨极是不悦不甘,我们几个,也便成了她抒发情绪的最佳施处。她虽不能与我们常见,但凡见上,但凡父亲未在,便不忘讥讽嘲弄,话题无非是母亲弃家弃子不淑不德之类。后见我和恕儿反应太过平淡无闻,遂将主要精力,对上温柔娴静的长姐。
便是如斯泼辣的睛姨,对墨儿却又恨又怕。墨儿每一来府,她远避十几尺外不止。
此情此景,使我茅塞顿开:侯府教习所授的那些忠孝恭仁,并非适用于任何时,君子有君子的过招方式,小人自也需小人的打理手段。
于是,在有一次她又对姐姐施以言语嘲击时,我掉头离府,到了西山垃圾场,捉了几只肥硕的大鼠回来,放进了她的床和柜。是夜,我躺在霁居榻上,聆听见了晴姨贯彻全府的尖叫之声。以小侯爷的涵量,自然不会像墨儿一般怪笑得无形无状,但当夜,我睡得极好。
兹此始,当我所喜欢的每人受到伤害时,我都不再忍视。
姐姐嫁进王府,从未有一日开怀。她爱上了傅洌,傅洌却不爱她,这本已是无奈,而传闻中傅洌真正所爱之人碧月橙,对其时有桃衅,更使姐姐闺愁无限。
我深知,在一纸圣旨指定的婚姻里,有几对幸福夫妻呢?情感上,婚姻上,我助不得姐姐,唯一能为她做的,是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广怡王妃。
我见过傅洌数次,也见他对碧月橙的情形。那时我想,这人怕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罢。他的温雅是面具,冷漠才是性情,他望碧月橙时的眼神,与望姐姐并无不同。尤其,在我差府内女侍卫对碧月橙施以重手时,他有一回已见了我的行踪,却视而不见,不闻不问。我更确定,这人,是天生的冷心无情。
我对姐姐道,一个人薄情至少曾有情,一个人无情便注定不能爱上任何人,收回你的情,放自己快乐可好?
姐姐却只泪不语。
姐姐,她怎没有娘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