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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月华宫内,此喝又起。
武业鬓插六簪,身披后服,端庄立在宫厅之央,躬迎圣临。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几次宣你,你都拒而不去,且擅自将皇子私送出宫,你可知自己已触大律!”
承弁帝立足未稳,已起兴师问罪之叱。
“敢问皇上,臣妾所犯何罪?”
“朕以孝治国,而你身为国母,先自不孝,此大罪一;擅送皇子出宫,心存不轨,此大罪二。这两罪中任何一罪,均足以祸你族人!两罪归一,更是罪不容恕!”
“那么皇上,准备如何发落臣妾?”
“你”承弁帝冷凝她无惧容色,“皇后,你如此有恃无恐,以为朕当真惧你四族之力,不敢治你么?你莫忘了,朕乃天子!二十年前,你的族人唯恐人云功高震主,自动交纳兵权,你以为,他们可为你,与天子对上?你若自褪后冠,朕念与你夫妻情义,可从宽处置,给你安稳一生”
“夫妻情义?”武业自嘲失笑,“皇上,您当真还顾念与臣妾的夫妻情义么?臣妾问您,纵算没有送走皇儿,没有拒太后召见,您就不治臣妾了?还是,太后欲带皇儿离宫,方才又几番传召,皆是欲对臣妾行治的前兆?那个慈华宫,可是已备好了臣妾的鹤顶红?或是三尺白绫?”
“放肆!”
“更放肆的还有。”武业凤颜有豁去一切的毅决,“您和太后都如此亟欲除去臣妾,只是因为臣妾的所谓失恭触律?”
拨乱反正卷之八
“你不要叫我婶婶。”谌墨板颜,但看木头娃娃又小脸爬满挫折时,扑哧一笑,“叫我姨姨啦,姨姨听起来,比较漂亮。”
傅俟小小的头脑里,实在不解。那个宫廷内,最多见女子,但人无恁样的人出现,尤其,她可以那样那样无所顾忌地亲那个小娃娃,也任那个小娃娃亲她母后从来就不曾这样,母后要亲俟儿一下下,尚要偷眼观望女言官有无在旁
委实想不明白的小小大皇子,摸摸自己掐得委实有些木了的小脸.“姨姨,你说母后不会有事,是真的?”
“漂亮姨姨说菇,从来就是一言九鼎。,
谌霁正好身到门口,闻言捧场地给个冷嗤,“你带着纲儿和俟儿,从地道出城,良正将军的人马围了府。”
谌墨耸肩:“不必,我家夫君就快到了。”
“但他未到以前,我必须保你不受一丝伤害,快随我来!”谌霁一手抱起傅俟,一手揽了小床上的纲儿,旋身疾步。
“很好,冰娃娃,你抱他们先去,本少爷正好去办些事!”
谌霁暴吼:“你去哪里?”
已身置房顶的谌墨回眸顽黠一笑,“云阳驸马府。”
上一场宫变,明是二皇子主导,实则太子亦在推波助行,使她险失去了她的经儿、纬儿;这一场风波,当成回礼,所谓的忠臣良将,就先替傅六笨蛋收服了罢。
月华宫内,风波正兴。
“皇后,你想说什么?”承弁帝向以和蔼作色的龙颜,已起阴戾。
“皇上最清楚臣妾想说什么。”武业一笑,况味凄凉,“那桩事,在臣妾,是我们夫妻共经的患难,而在皇上,竟是在背的芒刺。这芒刺令您寝食难安,经年累月的猜疑,终使您对臣妾动了杀心,皇上,这夫妻情义,当真如此浅薄易摧?”
“皇后!”承弁帝目沉颜冷,“一切之果,都是自取,莫怪他人!你以小人之心度朕之腹,也只能使朕更悔将这国母之冠交与汝手!”
悔?“皇上,试问这后宫内,除了臣妾,谁还当得起这后冠?”
“你太自以为是了!”承弁帝冷笑,“你该知道,本朝最恨外戚专权,而你所依仗的,也不过娘家的力量。你入主中宫,不效母后以德服人之法,用妒用狠,哪堪一国之母?”
“臣妾的父兄极知分寸,他们何曾专权过?若皇上最钟爱的玉贵妃真成国后,才要担心这外戚专权一事!”
“那便不是需你操心的了,皇后。”最后这两个字,承弁帝念得极具讥讽。
而武业又何尝听闻不出?夫婿薄情,君王寡义,何尝不是她为人妻为国后之哀?
“皇上,臣妾幼读史书,最钦佩唐时长孙后。也曾以为,臣妾竭尽一生,也要成为如她一样的名后。如今,臣妾方才明白,要想成为明后,先要有明君,若君昏聩,后又奈何?”
“你放肆!”承弁帝哪能任人暗讽昏聩,抬手一掌挥出。
武业未料此,受那一记耳光,娇躯委地,云鬓微乱,左颊当即肿起,唇角隐见血渍。
傅涵目射戾光,居高俯下:“显然,朕太宽容你了!来人,将皇后请进静因宫!”
静因宫?紫华城内最僻一角的冷宫么?
“皇后,在静因宫内,你好好静一下罢。”
武业抹去唇角血渍,缓缓立起,抚鬓缓声道:“皇上,继静因宫后,又是什么呢?一杯酒,一段绫,还是一把刀?您所能给予臣妾的,只有如此了罢?您以为您当真可以神鬼不知的除去臣妾?父皇生前饱受碧妃魂魄惊扰,您是否可以高枕无忧?”
承弁帝上前一步,与皇后这面仅一寸盈隔,一字一句,送进发妻耳内:“皇后,你安心去罢,朕会好好对待你的家人,好好善待皇子,朕绝不会让三兄弟的事在朕身上重演。至于你的魂魄,若来了,朕自会请最高深的道士、和尚为你超度,只怕届时魂飞魄散,皇后永世不得超生呢。”
云阳公主在自家客厅,骤见这个瞪违多年的形影,怔仲莫名,“你”
谌墨也不寒喧,“公主殿下,谌墨此来,是请公主殿下劝走围住四侯府的良正将军人马。”
云阳待初时惊怔稍过,安坐椅上,一笑莞尔,“为什么?你怎么会以为本公主会劝走舅舅?”
“难不成公主欲让良正将军有二皇子的下场?”
“不可能!”云阳高扬骄傲螓首,“休把我舅舅和那等乱臣贼子相提并论!”
谌墨不请自坐,懒道:“在公主心里,傅洌三人也属乱臣贼子罢?”
“难道不是么?”
“那么,公主想必认为,唯有当今的皇上,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只因他是先皇钦定的?”
“事实本是如此。”
“哈哈”谌墨拍桌大噱。
“你此是何意?”这等的嘲谑,公主怎会堪领?尤其,来自谌墨。“难道本公主有说错么?三皇兄等人居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退位,不也正是怕青史骂名?”
“哈哈哈”谌墨直觉这话当博天人共乐,“公主,您好天真。”
“你”云阳公主色变,“谌墨,你此来目的恕本公主无法从命,本公主要送客了。”
“你不必送,我自会走。只是若你家舅舅被肢解分尸时,莫来找我哭骂就好,哈哈哈真是好笑,好笑极了”
谌墨的边行边笑,令公主脸色愈发黑暗,“你站住!将话讲明白再走,谁会害我舅舅,他乃奉皇命行事,谁敢害他?”
“四族中人,由来不惹事,却不怕事,他们岂会任一个弑父弑君的庸君杀剐存留?”
“你信口胡言!”云阳公主花容丕变。
“我有没有胡言,公主你清楚得很。你家驸马所以请守边关,不也因为那位忠正耿落的驸马不愿近侍曾为下大逆之事的昏君之畔?”
驸马?云阳陡然记起百花宴父皇猝崩讯传出,驸马那暗沉的脸色,随后不久,驸马坚辞离京
“傅涵之所以能放项将军远足,概因有你们母子在京为质。”
“不这怎可能?皇兄他”
“谌墨言尽于此,相信与否但凭公主了。如果良正将军仍不撤军侯府,谌墨敢说,他的下场不会比二皇子强去多少。你须知,真正的乱臣贼子,并不介意青史骂名。”
皇兄他,他当真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弑父?弑君?且,将亲妹和外甥视作人质?他会那样狠?他
朕会好好对待你的家人,好好善待皇子,朕绝不会让三兄弟的事在朕身上重演
武业面颜一白:“皇子?你想对俟儿他是你的亲骨肉!”
承弁帝笃自一笑:“那三兄弟不也是父皇的亲骨肉么?而且,朕会有很多亲骨肉。”
“你,畜牲!”
“贱妇你大胆!”承弁帝一掌再起,却被皇后抬手抵住。“你、你敢?人呢?怎还不进来,将皇后拉下去!”
“皇上,您不必唤,不会有人来了。”武业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