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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婿,不错哦。苏远芳细指一挑跟前枯花:“你认得这花么?”
碧笙摇首。
“它叫月牙花,因花开时形如月牙得名。”苏远芳摘下一瓣枯叶,一瓣残花,“但现在,已经残了。你可知为何?”
莫忘初衷
“主子,您会随男主子回京么?要不要奴婢替你打点行装?”碧澜拿一只臂做大肚女主子的拐杖,两人在无笙箫楼后的小院内来回踱步,此乃随诊大夫给谌墨的每日必修功课。
“不会。”
“男主子此时来,不是为接您回京的么?”
“不是。”谌墨摇首,“他最清楚,时下对我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怎可能扯我进那里去?”
“可是,国不能无主,帝不能无后”
“噫?”谌墨明眸一亮,“姐姐?”
“呃?”
“姐姐才是他的元配,封姐姐为后,名正言顺哦。”
“啊?”
谌墨为自己的突发奇想甚是兴奋,又跳又叫,吓得碧澜一并替她托着那个已较同期孕妇大了许多的大肚子。
“可是,您为何不为后呢?你恐后宫佳丽,主子会见异思迁?可是先前,不管以主子的哪个身份,若想,都可以有美女如云,那时没有,以后也可以没有”
“那时没有,没有谏官、御史、言官盯着,自然可以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君王后宫,以恣肆龙脉最终,又怎可能没有?”
“可是”
“我不是不愿意为他做些事,比如收了心住进那个牢笼,陪他伴他。但若真住进去了,对他,对我,必然又是煎熬。臣妾,臣妾,先是臣,后是妾。每一回见了自己的丈夫,要以臣礼叩拜,方能叙夫妻之情;丈夫的宠爱,需在女官不厌其烦的情形下感恩戴德,因那是天下太多女子都想分得一滴的雨露。若后宫唯我一人,必有朝廷大臣三五日的叨醒,求君谏君劝君充盈后宫;后宫进得两三佳丽,若仍唯宠我一人,必有怨气恼气恨气袭到吾家头顶;若他为平衡各方雨露外施,我会”抚抚肚腹,叹了口气,“我会如何,你该能想到的罢?”
是啊,能想到。碧澜望着女主子这张绝色颜容,头痛起来:主子,您还真难啊。
“据那花匠说,他在那山头上看见这花时,只觉得这花与众不同,当下就兴了将它移植到园内的念头。移来了,精心施水用肥,但一月过去,花虽未死,却也并不旺盛。于是问了年长资丰的老花匠,明白这花对花土有格外要求,于是又回到那山头,取了土给它换上。如此再过了些时日,花苞虽有了,仍迟迟不放。花匠再把老花匠的话捋过一遍,找到了症因,这花需得不仅是土。再回山上,将花曾生存土地的周围花草移植了不少来。果然,过不久,花便开了,月牙似的花的确很好看,花匠兴奋中,赫然发现后期移来的一株青草内,竟也开出了花,而且极娇极艳极惹人眼。花匠为着额外收获兴高采烈,对那花呵护备至,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百般努力的初衷,只是为了月牙花的迎风一绽。其后的繁华、奢丽迷了他眼,蚀了他心,于是,在他的冷落中,月牙花枯了,残了。”
碧笙长眸盯那株枝残瓣凋的花株,久未声语。
苏远芳嫣唇再启:“我知你本无意大位,如果不是为了墨儿,你不会沾它一寸。但如今坐上去了,那份戴天而居的尊仪,那份君临天下的浩威,怕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罢?”
“很讨厌!”
“嗯?”
“体验就是很讨厌!”
“呃?”
“若握得一切才能保住墨儿,我当然会去握。”
嗯,然后咧!苏远芳静待许久
吼——这个无趣女婿,敢情已不准备有下文了?考验老娘的耐心呶
“我是不是可以替你解释,若失去一切才能保住墨儿,你亦会失?”
碧笙颔首。
“记住你今日的话。”虽然没说什么话。苏菲转身,边行边道。“若有一日,你的下场如云伯侯时,那必然是你先违了今日之言。”
云伯侯?碧笙微蹙眉心,随即想起这位岳母身边的俊挺夫婿,及那位已逞老态的云伯侯,眸色一变,飞身就向无笙楼去——
无笙楼下花亭内,谌墨正抱琵琶自娱,铮铮琴音,跌宕曲弦,竟是“十面埋伏”。
碧澜在旁只有笑叹无奈的份:这位主子当真是不怕教坏小孩子呢。
“墨儿!”长影凌空飞来,抱住妻子娇躯,又倏忽而去。
“夫君,你又怎么了?”稳身在内室长椅,谌墨方看清这位偏执夫君的眼色竟又是幽幽暗暗。
“墨儿”碧笙抱她挪到膝上,薄唇几次开阖翕张,都未成语。
黛眉一挑:出大事了?他虽少言,却并非不善言,如此欲语还迟?
水眸一眯:“你是想说,你某一夜因思念我过度,将投怀送抱来的宫女当成本少爷,于是成就了好事?”
“”
“我警告你,这事若发生了”
“墨儿!”碧澜摘了脸上面具,取了镜来,“墨儿,你会嫌我老么?”
“”
两颊相贴,并蒂镜中,“我长你许多岁。十年以后,你仍如你母亲一般美丽,我或如云伯侯一般老了,你会不会如你的母亲一般”
“”当真是偏执发作了。他的脑子镇日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也会君临天下,天昱皇朝的人都傻了不成?
“墨儿,墨儿,你会不会嫌弃我?十年后,十五年后,我应比你老上许多,那时若有年轻英俊的男子出现”
谌墨拨了镜,放了琴,在他胸口找个舒适位置,小憩去
“墨儿”
“腰好酸哦”
“喔。”修长大掌探上妻子后腰,徐柔地拿捏“墨儿”
打出完美小呼,睡~~
“墨儿,我不准哦,我不是云伯侯,若有英俊男子干勾引墨儿,我会”
推倒,一起睡
“墨儿”男子托着妻子的大肚,让她舒服依靠,“若那样的人敢出现,我会”撕碎,使之化为齑粉,悔生为人
“墨儿,我怎觉得你的肚子大得有些过份?”
这偏执夫君,总算问了一些该问的哦,好困,睡~~
回头再问老娘,又怎逗他了这夫君,好不禁逗
半个月后,上京城。
依旧是龙气纵横的金銮殿,天子临朝,义亲王宣读圣诏:
谌女茹,朕之元配,四德兼备,温仪恭顺,与朕合婚,相敬如宾,却芳华早殒,哀甚叹甚。特追封德贤皇后,云伯侯并飨国丈月俸,以示朕躬。钦此。
众大臣偷眼相觑:追封了云家长女,下一步就该敕封云家次女了罢?
“皇上”有大臣步出,方要奏禀,被龙椅上座者举掌止住。
“若卿是为立后之事,不必在此朝议,朕已全副委托义亲王办理,已义亲王之才,不日即会给诸卿带来惊喜安排。”
仁亲王傅津不由得万分庆幸:好在自己晚了一步呢,否则哪有机会欣赏小六那张俊脸的苦瓜模样?
兵部尚书出列禀道:“皇上,昨日酉时,兵部收到军情快报,东漠似有兵集边境之异动。”
“义亲王,你与北岩王乃至交,近来他可有信给你。”
“禀陛下。”傅澈胸有成竹道,“近日才通信不久,一切均按计划施行。”
“虽如此,仍不得不防。兵部,令梓州守军随时待命,但有异动,即兵援东漠边境。附近三关守兵须加强戒备,严查出入关人等,不得有一丝疏忽。”
“是。”
“仁亲王,各处叛逆情形如何?”
傅津慵懒笑道:“臣弟已按陛下示意,几具派了得力内应,叛逆若安分不动,也便罢了。但有异动,尽在朝廷掌握,届时不难一网打尽。”
“如此甚好。”傅洌颔颐,“仁亲王,义亲王,智亲王,信亲王。”
“臣弟在。”
“今日散朝,随朕去拜谒太上皇。”
“臣弟遵旨。”
“朕不吃,朕不吃,朕不吃!滚,你们这些奴才,这些不忠没用的奴才,给朕滚!”万寿宫,昔日天熙帝今日太上皇的寝宫,桌椅杯盘碎坏伴咆哮之声透门而来,中间杂有太监宫女的告饶哀求。
傅洌淡道:“将宫门打开。”
两侍卫诺一声,拔身上前,四掌用力,将那道拒人千里的严阖宫门排出一缝
呼——
一道白光携峰由开缝穿出!
严执身挡主子之前,拔剑挥击,一削两半,“当”声落地进而碎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