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庄社全力赞同!”
“”
“既然诸位文社领袖一致赞同张溥陋见,复社成立大会定于明年今日如何?”
“我家相公。”书童又悄悄对她说。
有人带头击起掌来。
“承蒙诸位鼎力支持。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在虎丘召开复社成立大会。请诸位转告社友,届时出席。”
“明年的大会,该给钱虞山发个请柬吧?他乃东林仅存的领袖,在士子中颇有召唤力。”有谁提议。
“当然!”张溥答道。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少人同情这位钱公的屡遭失败,希望他再度出山,辅佐朝廷。
杨爱会神地听着,他们说的那个钱虞山就是钱谦益,因他世居常熟虞山,人们惯常这样敬称他。她听汪汝谦说过,他们是朋友。
她意识到他们的正事已经议完,此刻进去不会打扰他们了。她示意书童去通报。
“爱娘请进!”
书童打起帘子,张溥站在门里,朝她抱了下拳。
“杨爱拜见张大人!”
她向张溥施了一礼。就像那刚刚绽蕾的春花,充溢着青春的魅力。她的脸俊美得令人惊叹,瓜子形,白净细嫩,新月似的娥眉下,一双顾盼流情的眼睛,高雅的前额,小巧含笑的双唇。厅内仿佛突然为之一亮,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们被美镇住了,厅内出现了个突然的宁静,仅仅片刻,随之就热烈雀跃起来。大凡男子都有一种本能,喜欢在标致的女人面前表现自己吧。
张溥击了下掌,说:“爱娘不辞辛劳,远道赶来给诸君助兴,诸位看看如何乐法?”
厅内又热烈争论起来,有如暮鸦噪林。惟有子龙低头不语,不时向杨爱偷瞥一眼。在她进门的一瞬,他只觉得心里突然一阵悸动,不敢正眼去看她,他自己也闹不清,这是为什么。
“卧子兄!”张溥走到陈子龙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出题呀!”
“啊好好。”子龙微微—震,他的脸泛起了微红,以为张溥窥见了他的慌乱,尴尬地笑了笑,“垂虹名胜天下闻,我等有幸欢聚于此,且宜开怀畅饮。依子龙陋见,今朝所言所议,所歌所笑,一应题目,皆与垂虹有因。言之有脱,歌之有舛,罚酒三杯,兄意如何?”
张溥告诉书童,传话酒保,摆席上菜。
酒菜立即上了桌面,书童将七弦古琴安放在琴几上,杨爱轻拨琴弦,低声伴唱着: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乐声有如雪中笙鹤,飘飘仙逸。公子相公们未饮先醉,擎起的酒樽,不觉放了下来。他们在这清婉的旋律和淡淡忧悒中,不觉产生了一种时空倒置的错觉,忘情地弓起食指在餐桌上击着节拍,仿佛座中的歌者就是四百年前吹奏《暗香》《疏影》的小红。
音符消散在梁柱间,空气里,水面上,花丛中
好久好久,他们仿佛才从四百年前那个雪夜醒来,睁开的眼睛,望着阿爱,怎么也难以相信,妙乐仙音是从面前这个娇小女孩子的指尖和声带中震颤而出的!刚才他们惊叹于她的艳,现在又惊服于她的才艺了。
“请!”子龙离开了座位,过来邀她入席。她竟一点不怯场,落落大方地坐到他让给她的座位上。
家童给她筛了满满的一杯酒。她端起酒杯,依次给他们敬着酒。
几杯酒下肚,他们又耐不住寂寞了。有位相公说:“我有一联,求配下联。”
“以何为题?”另一个问道,“有悖章程,可要受罚的哟!”
“不会不会!我以这有来酒馆为题。上联是:‘有酒有酒’,”他得意地捋着八字短须,问,“如何?”随即将目光移向杨爱说,“爱娘,你对好吗?”
杨爱抿嘴笑了笑,似乎是不假思索地随口对道:“来尝来尝。”
“妙哉!妙哉!”公子相公一齐欢呼起来。
漪窗外,是金黄的菜花、柔嫩的柳丝、淡蓝的湖水,垂虹桥像它的名字那样,有如一条彩虹,临架在吴江上。
她仿佛看到了一种冀望!漫漫长夜后的曙光,她混沌的思绪明晰了,她应该到广阔的天地间去求索、闯荡、寻觅,寻觅一个理解她、真正爱她的知己,忧国忧君、思求报效国家的当今志士。
第一部分 姓氏变迁史第5节 姓氏变迁史(4)
回来后,她清点了卖笑积攒的财物和汪汝谦的慷慨馈赠。她估计了一下,除了付清身价,还有些多余。她决定自赎自身。有了自由之身,或许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趁秋娘高兴,提了出来。
秋娘心里一咯噔,阿爱正走红,哪有在桂子飘香季节砍掉桂树的道理?她沉思了会儿回答说:“阿娘是愿意成全你的心愿的,这也是我的愿望嘛!记得你来我家的那天,我就许诺过。”她把自己坐着的椅子往杨爱身边靠了靠,牵起她的手说:“不知你的心上人是哪位?”
杨爱调皮地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她!”
秋娘伸出手指,划了下她的粉腮,笑骂着:“也不害羞,哪有自己嫁给自己的!”
杨爱就势靠到秋娘肩头,撒娇似的说:“阿爱不要嫁给哪个人,只要属于我自己!”
“什么疯话!”秋娘轻轻地推了下依在怀中的杨爱,嗔怪地说:“莫忘了,我答应将来让你出去,是有先决条件的!”说着又搂紧了杨爱。说:“傻囡囡,你想得太天真了,没有一个我秋娘信得过的人来赎你,我怎么也不能放你出去!”她放开杨爱,拍拍胸,“你想,我能放得下这颗心吗?”
不放心?这恐怕是个借口吧?杨爱抿嘴一笑,又大胆地向她直抒胸臆:“阿娘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我也不是不知情理的人。放我走吧!阿娘,只要我能闯出一个好归宿,我会记得来孝敬你的。”
秋娘抚摸着杨爱的双肩,有点儿动情地说:“不是我不放你出去,也不是我贪得无厌,我曾有个打算,等再过几年,给你找个可意的女婿,就关门跟随你们一道去过点清静生活!”她叹了口气又说,“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接你出去,你一个弱女子,怎么生活?你不会误解我吧?我是真的放心不下。等等吧!我们来物色。”
杨爱经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执意坚持了,她回答说:“我再也不愿见那些可恶的人!”
秋娘一见她松了口,便高兴地满口应承下来:“这个依你!”
阿爱赎身的事也就暂时搁了下来。崇祯六年的春天,乍暖还寒。
一位在外省就职回盛泽祭祖的尤总兵,遣人给杨爱送来份请帖,邀她在三月初三陪他去石湖看桃花。杨爱不乐意去,但经不住秋娘劝导和要求,答应了。可是,却在初一这天,发生了一件震惊了归家院的事。尤总兵肆意羞辱她们的手帕姐妹月娘,致使月娘投湖自尽了。
这件事,激怒了归家院的姊妹们,她们相约发誓,宁愿一死,也不去侍候这个姓尤的畜生。杨爱愤怒地撕毁了那张请帖,她们虽身陷平康,但也是人哪!她再次乞求秋娘:“你就成全我的心愿吧!不瞒你说,我已积攒了一点私蓄,按你过去的许诺,以原身价赎身。放我走吧!阿娘!”说着向秋娘跪下了。
杨爱的要求,秋娘也曾有过,她们有共同的命运,可现在秋娘已熬到老鸨的地位了,金钱的诱惑,使她总有点舍不得放掉杨爱这棵摇钱树。
她伸手去扶她,杨爱任凭她怎么拉,也不起来,而是重复着自己的要求:“阿娘,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秋娘说:“你起来说话,这不是一件小事,要好好商量一下。”
杨爱刚刚站起来,阿娟就从门外捧进一个礼盒递给秋娘说:“那个该死的总兵,派人送来了定金呢!”她蔑视地撇了撇嘴,望着杨爱,“爱娘!可别去呀!”
这定金虽说是预料之中的事,她们仍然非常恐慌。杨爱早就铁了心,有誓言在先,宁死不屈!可不去的后果呢?秋娘急得不知所措。她们谁也没有做声,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阿娟见她们都不答理她,便说:“送礼的人问是他们来轿接,还是自己坐轿过去?”
杨爱的话回得硬邦邦:“你去对来人讲,我不去!”
“慢!”秋娘连忙向已转身出去的阿娟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