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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世煦话锋一转道,“在下很好奇,以姑娘这般天生丽质,天资聪颖,又怎么会生活在一家三教九流云集的赌庄里?”“三教九流?嘁,高公子,百万庄可并非一般的赌庄啊,所谓天下第一销金窟,你以为是浪得虚名的么,只有财富与权势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先向庄内递上名帖,具明家世身份,以及大致会在庄中滞留几日,得到百万庄的回请之帖后,才能来庄内消遣地,倒是公子你,既非名门富甲,又非百万庄所请,只是冒冒然撞来投宿,还被怜庄主另眼相待,据玉鸣所知,恐怕再无第二人”
“噢?”皇甫世煦心中一动,“怜庄主?不知这位似谦谦君子般地怜庄主,和姑娘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义父”
“义父?这么说姑娘的父母”
“是啊,都去世了”
“那,姑娘还有什么别地亲人吗?”
玉鸣神情顿时黯然,低郁且悲叹道,“本来还有一个兄长,可是他不久之前也离世了”
一时间在场人等都觉得格外惊异,过了良久,皇甫世煦温婉地说道:“对不起,在下触及姑娘的伤心事了,敢问玉姑娘的兄长和姑娘都同样是在百万庄长大的么?”
玉鸣默默地点头,也不知自己为何就这么自然的和高士煦聊起了身世
“玉姑娘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庄出走?”皇甫世煦终于明白了玉鸣忧伤的缘由
玉鸣抬眼看了一下皇甫世煦,“我”
“那么姑娘是打算漫无目地的四处走走,还是准备去哪儿了之后就回庄?”
“呃,大概,办完一点私事之后,就会回去吧”,玉鸣闪烁其辞,她还根本不清楚,自己何时会再回庄,即使回庄,也是为了守着孑晔的坟冢
皇甫世煦在心里暗暗酸涩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玉鸣是搪塞之词,一对无亲无故,在赌庄里长大的兄妹,能有什么私事要跑这么远?
他认定玉鸣完全是由于失去亲人,而在逃避悲伤之地,只是连她自己也没醒悟到罢了
“姑娘愿意听在下说几句么?”皇甫世煦此刻已非常希望能帮到玉鸣,失去亲人,孤苦无依的滋味,他已经饱尝历遍,在这一点上,无论是统霸天下的王者,还是庶民百姓,在相似的痛苦面前,都是一样的
玉鸣睁大眼睛望着皇甫世煦,想起了皇甫世煦也才丧父不久,心中不免,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在下觉得,玉姑娘若是要办的事不是很紧要的话,又或者很快办完所需之事而时间尚早的话,何不在高府多多静住几日?唔,在下没别的意思,唯窃想姑娘需要一个安静之地,慢慢复原心情,姑娘若愿意留住高府,一切尽管像在百万庄里那样随意自由,随心所欲的生活便好,在下无事,是绝不会叨扰姑娘的,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皇甫世煦瞧见郎宣在给他使眼色,却没理郎宣,而是径直说了下去,“在下呢,自从家父去世后,便接管了家父的一些小生意,经常会出门个三五日,奔波个十天半月也是有的,姑娘住下来不仅可以帮在下看管高府,同时又宜于自我调整,不必受外界打扰,可说得上是两全其美的事,姑娘何妨考虑一下?”
郎宣松了口气,他正担心皇上称病不朝,顶多蒙混个两三天,玉鸣要是长久的住下去,非穿帮了不可,不是太后和朝臣那边穿帮,就是玉鸣这里穿帮,总之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皇上巧妙地称自己要出门做生意,就轻轻松松地解除掉后顾之忧啦
“多谢公子好意!”玉鸣顿了顿,凄婉一笑,“可惜,小女怕是无福消受”
“为什么?”皇甫世煦诧异地问道,“姑娘何必拒绝得这么快,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么?”
“小女知道公子一片诚意,可是,小女的私事非常棘手,一时半会儿大概是解决不了的,所以,还请公子见谅了!”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二十三章 君意逐水流
皇甫世煦愣了好一阵,才颓然道,“那么此地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么?”
“这”面对失望中又含着期待的眼睛,玉鸣心里涌出说一股不出的滋味来,她原本无意,见或不见,她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感念,只是,或许同病相怜的缘故,她又不忍心让他失望
“公子那日离开百万庄时,也曾说过他日有缘,定当相见,我们这不这么快就见上了么,呵,怎么今天偏说起泄气的话来了呢?”
皇甫世煦苦笑,第一次道别之际,除了因行程太匆忙,而稍微的遗憾之外,并无太多的不舍,因此自信,总归会再见,可如今,隔了数月似有似无的思念和淡淡的愁绪,加上重逢所带来的强烈欣喜,都让一颗心不仅患得患失,且有了一丝不再完全无惧的软弱
他不能这样,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还有很多头痛的事在等着他,在这种时刻,他甚至连挽留她的权利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祈祷他们之间真的有所谓的缘分
“高公子?小女是不是说错话了?你”
“没有!”皇甫世煦回过神来,将一丝苦涩咽下肚里,给了玉鸣一个依旧温和的微笑,“玉姑娘别见怪,在下这心里总想能帮上玉姑娘点什么,可,呵,又总是什么都不能做,不过,你说得也对干嘛平白地泄气呢,该遇见的总归回遇见,是吧?”
“该遇见地,总归会遇见?”玉鸣沉吟地重复道,“也许是啊,人总得抱着希望继续活下去,不管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前面等待的,当然是一直等待你或者你一直所等待的那个人啊!”皇甫世煦接口道
玉鸣定定地望着他,似有所悟
“哎哟,二位二位都在说些什么呢,跟绕口令似的,听得我晕晕乎乎的,还不知所云!”郎宣在一旁抓耳挠腮,“二位能不能说些浅显易白的或者说点开心地事多好白白浪费了大好春光在此长吁短叹,唉唉,我都替你们不值!”
玉鸣被郎宣说的忍俊不禁,扑哧一笑,“郎宣,你家公子说得多有道理,你也跟着学两句嘛”
皇甫世煦故意虎着脸,“听见没有?我跟玉姑娘说话你也敢打岔,不想活了你!”
郎宣缩了一下脖子“我可是为公子你着想啊玉姑娘好容易来咱这府上住两天,你也不知道抓紧时机就光顾着自己说绕口令,等玉姑娘一走,你还不又跟只大鹅似的”
“大鹅?”皇甫世煦和玉鸣同时莫名其妙
“鹅,鹅,鹅,曲颈向天哀!”
“郎宣!我看你是要成心早死地!”皇甫世煦跳起来,左右环视,想抄家伙拍扁郎宣,岂知郎宣已一溜小跑躲到墙根那边去了
“公子,我死无所谓,要是让玉小姐错会了你的心才是有所谓呢,玉小姐,我告诉你呀,我家公子其实一直”郎宣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只茶盏“嗖”的一声罩头飞过来,郎宣的脑袋一歪,“砰!”茶盏砸在院墙上,撞得粉碎
“还说?叫你多嘴多舌!”皇甫世煦满脸尴尬,气咻咻地顺手抓过玉鸣的茶盏,还欲再砸出去,胳膊却被一只纤纤玉手给轻轻拽住
皇甫世煦回首,正撞上玉鸣一双清澈地秀目,更加羞赫,难堪地解释道,“都是我平日管教不牢,敢在姑娘面前满口胡言,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
玉鸣不语,只静静的摇头,手也不肯松,郎宣那边趁此机会转身就溜出了院子,将院门顺手掩好时,还朝皇上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你去哪里?”皇甫世煦大喝,但院门还是被郎宣给关上了
“好啦,他都被你吓跑了,你就别气了啊?”玉鸣拉了拉皇甫世煦的衣袖,“就算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也不用拆他的骨头啊”
“玉姑娘,你不知道!”皇甫世煦余怒未消地说,“平时他还不敢这样的,今天是抽风了不成!”“我知道的”,玉鸣放开皇甫世煦,对他示意了下,“坐啊,我上两次见郎宣,他总说交不了差,怕人头不保,我还当他是夸张,都没搭理他,没想到今日见识一回,高公子,气大要伤身的,你且坐坐,我叫在厨房帮忙地顾元,再沏一杯茶过来”
玉鸣起身回头,却见后面厨房顾元伸了一个头出来瞧动静,又一缩就缩不见了影儿,暗叹了一声,看来还得亲自给皇甫世煦换茶盏去
“不用了!”这回,却是皇甫世煦拉住了玉鸣地衣袖,“我是怕玉姑娘见笑,才”
玉鸣耳根一红,知道皇甫世煦所指何意,可她偏偏无法应对,只得有些局促道,“我,呵呵,我可什么也没听见啊,是高公子多虑了吧”
“噢?”皇甫世煦手一松,既有几分轻松感,又有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