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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人都配备一具伞具?”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
“这可不行,”钟主任一口否定:“演习计划中并没有团长伞降科目,现在部队即将起飞,临时更改怎么行?”
钟涛劝道:“我说团长,跳伞是极其危险的,一个没留神就会发生事故。您是一团之长,又不是作战,怎么能把自己投入那么危险境地中?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这个团由谁带?况且您作为一团之长,要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其他指挥员怎么办?他们只能跟您学习。”钟涛摇摇头:“我不认为团长有跳伞的必要,为了全团指挥员稳定,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作为政治部主任,钟涛有权力在团长头脑发热时,让团长冷静下来,对团长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行为,只要不影响部队具体作战行动,政治部主任也有权力进行干预。
“作为团长,应该给战士们起表率作用,危险算什么,全团八百将士不都毫无惧色面对挑战,一个团长,总不能因为有那么点危险,躲在安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吧?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好了,用不着再劝我。”
“不行!”钟涛断然拒绝:“这只是演习,又不是战斗。如果上战场,团长不肯跳伞,踢我也要把您踢下去,但现在无谓的危险却不用去冒了,这不是英雄行为,只是莽撞。如果团长还是固执己见,我只能把我们俩分歧汇报给上级,在上级没有做出决断之前,部队不能出发。”
徐永晋眯缝着眼看着钟涛,钟涛毫不退让瞪着他。坚持了片刻,看气势上压倒不了钟涛,徐永晋越想越是气愤,他这个团长居然在是否跳伞上面都做不了主,团长的威信何在?钟涛越是固执,徐永晋原本只是说说看,并不是那么坚定的念头,现在反而更加坚定了。
徐永晋紧紧盯着钟涛,一字一顿说道:“钟主任,请注意谁才是101伞兵团团长,你的职责是鼓舞战士们士气,杜绝部队不良习气,而我要指挥这个团作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承担起指挥责任,如果你强要干涉我行使指挥权利,那么很遗憾,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这次演习已经在总部备了案,你要擅自决定停止,我当然不能反对,不过后果如何,我想你该知道。”
钟涛脸越来越红,接着转为苍白,手指不断抖动,过了半晌,钟涛颓然坐了下去,无力地说道:“既然团长这么说,那就随你便吧,不过事后我要把团长擅自将自己投身与险境行为,汇报给上级政治部。”
徐永晋脸上马上挂了笑脸:“那是应该的,上级要是批评就由他们批评好了,一切由我承担。我们俩人分歧,都是为了工作,就个人上面,我对钟主任那是没有任何不满。”
钟涛对团长的“关心”,徐永晋心里明白,却并不在意。战争爆发中,徐永晋不过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战场拼杀了几年,同样的功绩,别人早就当了少尉、中尉,他却在军士长与军士之间来回晃悠,真可以说有些郁郁不得志,如不是很意外地与国父见了面,改变了他的一生,现在的徐永晋说不定还在三十八团当他的军士长,运气好的话,也能进十师军官培训队,出来当个少尉,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上尉了。
没有和国父见面,哪怕还是到了101伞兵团,按照军队惯例,他最多也就是一名军士长,现在正被连长或者副连长毫无道理训得狗血喷头——如柯中尉刚才对行动迟缓的伞兵。怎么可能坐在团部,喝着咖啡,与伞兵团政治部主任斗斗嘴?命运之离奇,无过于此。
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和战士们一起跳伞,徐永晋不想再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转移话题问钟涛:“对了,我们团里有个姓柯的中尉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副连长吧。”
“你是说柯飞?”
“对!就是柯飞。”徐永晋想起唐龙刚才叫那个看起来白净,像个知识分子,可嘴里面却不是那么干净的中尉名字了:“这个柯飞钟主任你了解吗?”
“团长问他干什么?”
“随便问问,要是不知道就不用说了。”
“不,我当然知道。”钟涛也不想再在让他“丢人现眼的”团长伞降问题上多说什么,既然团长询问柯飞,他当然很愿意好好讲讲。“这个柯飞是湖北武汉人,武昌大学法律系毕业,毕业后在广州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从未上过军校。战争爆发后,柯飞自愿从军,被分配到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担任军队律师,高将军你知道吗?”
徐永晋点了点头:“解放战争英雄,远征军前司令员高上将?”
“对,就是高上将,有些人揪住上将小辫子不放——那些小辫子根本是莫须有的东西——非要让上将不名誉退出军队,当时就是柯飞在军事法庭上帮上将打赢了官司。”
“居然有这种事情?”徐永晋有些不能置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参加过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的战士们对高上将印象并不是太好,大家都说高上将指挥作战太死板,除了“给我上!”、“把敌人都给我消灭掉!”、“只有孬种才躲在战壕里”、“中国军队就该进攻进攻再进攻,一直到把敌人完全地、彻底地、干净地消灭掉”以外,上将好象不知道还有谋略一说。至少在美索不达米亚指挥上,高上将与战士们记忆中解放战争时期的著名战将是完全不一样的,部队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最后却只能平行推进,击溃敌人不少,全歼敌人的战例屈指可数。对于这样的司令员,除非大家都是机器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当前线谣传高上将因为女婿经济问题,被隔离审查,战士们一个个都想看看这个“英雄”的笑话,没想到没过多少时候,传言中已经回国被双规的上将,又神气活现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想而知,当时战士们的心情如何了。
徐永晋以前还以为那些不过是敌人散布的谣言,现在听钟涛一说,他才知道谣言并非空穴来风,高将军当时真的很狼狈,不然就无法理解柯飞在军事法庭替他辩护了。那些律师嘴皮子功夫都是一等一的,看来这个柯飞也是如此。
徐永晋心里产生一个疑问:“既然他在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当律师,我在总部时候怎么没见过他?连听也没听人提起过这个人。”
钟涛耸了耸肩,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没关系,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我们不登机,他们也走不了。”
“时间差不多了,让大家等我们总归不好。”
徐永晋点头妥协:“那好吧,边走边说如何?带上头盔对了,还有那边救生衣,听说这些运输机安全性能实在不怎样,陆地还好,掉进海里,没有救生衣,大家可要喂鱼了。”
钟涛一边套着救生衣,一边苦笑道:“团长,您能不能说的吉利些?要是这些话对战士们说,很伤士气的。”
徐永晋取过救生衣,检查着救生衣上各个口袋——口袋里有指南针、发光棒、干粮、染色剂,万一落在海里,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里物品是否齐全,嘴里不以为然说道:“鬼并不因为你害怕,不敢说出来就退避三舍,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你再指天划地,那也不会来。自从上了前线,我就不信什么老天,骂老天不知骂了多少次,也没看到天什么时候塌下来了。”
“这个世界信鬼神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徐永晋抬头看了眼钟涛:“你信鬼神吗?”
“我自然不信,但我不会干涉别人宗教信仰。”
“我也不信,我可是无神论者走吧,边走边跟我说说那个柯飞中尉。对了,香烟带上。”
“团长在总部没听过中尉名字很正常,他很早就被遣返回国了。”
“为什么?”
“柯飞人很聪明,不过他太固执,太信仰他的法律了。法律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需要变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也不知道这个柯飞怎么在地方上混的——我很怀疑他参军动机,有可能是地方上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到军队来,军队比地方上毕竟单纯多了。”
“信仰法律不是坏事。作为律师不懂得变通倒是很奇怪的事情。”
“谁说不是!居然有这样人。”钟涛边走边摇了摇头:“帮高上将解决了麻烦,可他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高上将一回国,他也离开远征军,送回了国内,如果不是高将军帮他说了句话,我看他在部队里也是混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进伞兵团前,他是什么军衔?”
“上尉,上尉军事律师,任何军官进入伞兵团,至少要降一级使用。这个是规矩。”
徐永晋脸觉得有些发烧,“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