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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决策时,事实上还不知中国到底有多少铀矿。刘杰说,中央决策之后,决定成立三人小组,由陈云、聂荣臻和薄一波组成,陈云主抓,他爱追根究底,管得特别细。薄一波任国家建设委员会主任兼国务院第三办公室主任,我兼任副主任。为什么让我干?就是因为我在地质部当副部长,找到了铀矿。为了进一步展开工作,陆续调入了佟城、雷荣天、刘伟,以及李毅等人。其中一位是吴际霖,原先是山东铝厂的,他在那里同别人的关系处理得好像不大好。我得知这个人非常有才干,就是脾气暴躁,固执己见,我想不管他有什么毛病,只要他能干事情就行。后来刘少奇也讲了,凡是二机部需要的人、凡是提出来要的人,要无条件地调给二机部。陈毅讲,我们不能议而不决,要谁就应该给谁。薄一波还曾经召集会议,要求有关的部长支援原子能工业事业。我记得黄敬啊,王鹤寿啊,很多负责人都去了。我和一机部部长黄敬比较熟,1937年,我们同在正处于地下状态的北平市委工作,黄敬是书记我是委员,我同时是北京市委农委的书记,抓农村工作。到了晋察冀,他开始是省委书记,我那时候是地委书记,在保定这一带活动。开始我从地质部转头要搞原子能事业时,他还笑着说,哎呀刘杰,你这是时代的象征啊。其实,我那时很茫然,对原子能这个天地究竟有多高多大,都不清楚。
这时候,黄敬调给刘杰三个人,一个是冯麟,后来带队去莫斯科实习,一个是连培生,做原子能所的总工程师,另一个是卢荣光,毕业于西南联大,比李政道和杨振宁还要早。刘杰说,这三个人都是我们要来的,连培生他们都是一机部的尖子啊。
李毅在没调来之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政治部干部部部长。1955年7月,有一天李毅接到总政的电话,说总政首长让他马上来北京一趟,有事面谈。李毅赶到北京,见到总政治部主任谭政和副主任肖华,他们告诉李毅,现在是原子能时代,中国要搞原子能,向部队调人,我们准备让你去。李毅说,我过去虽然上过大学,但不懂得原子能,我在部队已经17年了,对部队很有感情,不愿意离开部队。后来两位主任说这个任务很重要,原子能事业虽然在地方,和部队的关系还是十分密切的,总政已经决定让你去,希望你能够勇于接受这个任务,到那里主要是做思想政治工作,不是让你搞专业,希望你勇于承担。我说既然领导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回去办交接吧。我就回到广州,办了交接,带了家口,8月初就来了。经过国务院三办,调到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负责党的工作兼副所长,钱三强是所长。那时候工资差不多降三分之一,警卫员也没有了,生活习惯不同于部队,带着四个孩子,最大的6岁,最小的半岁,很多事情要自己做。后来慢慢地调整过来,也了解了所里的情况,感觉还挺不错。
第14节:第四章 赫鲁晓夫密电毛泽东(2)
李毅说,我认真学习了中央关于科学院工作的有关文件,认识到科学院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团结科学家,是照顾他们的生活,给他们创造好的工作条件,使他们能够更好地投身于社会主义科学事业和国家的建设事业。我也算个知识分子,“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就参加学生运动,从1940年到日寇投降,在115师政治部兼山东军区政治部工作,那时肖华同志当政治部主任,我做过他的主任秘书。和组织部长梁必业、宣传部长杨克、秘书长苏静等同志共事。政治部特别是宣传部有不少知识分子。鬼子投降,肖华主任调到东北,我们二十来个干部跟他去,到那里成立辽东军区司令部,我当司令部的秘书长,常和苏联人联系,和地方的党政军联系。所以我对知识分子并不陌生,我明白自己的职责是要帮助知识分子、帮助科学家的,是要给他们服务的。所以我一来就抱着一个尊重、服务的态度。为了服务得更好,一开始我就带领其他行政人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学习业务,学习专业知识,你不能光说外行话啊。许多科学家们也的确很好,像王老王淦昌先生,就特别客气,一听到别人提点什么意见或者稍微带点批评的意见,他便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对不起是口头语。他跟钱三强不同,他始终不离开科研第一线,而三强行政工作和社会活动很多,他充分发挥了组织才能。他这个组织才能和我们党政干部还不一样,他在科学家中间特别能显示组织才能,知人善任,需要什么样的学科,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哪个单位里有这样的人才,他都清楚明白。二机部创业,队伍的组织,人员的调配和大协作,这些方面钱三强的功劳确实是旁人代替不了的,尽管他脾气不好,一说话就磕巴,火气特别旺。
刘杰调来的另一位干将叫白文治,原名叫梁华锠,抗日战争时期他们就一起工作过。解放战争时,刘杰是察哈尔省委书记,白文治是宣化市委副书记,彼此都比较熟悉。
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所的第一任所长是吴有训,研究所成立一年后,他的学生钱三强继任所长。到1952年底,研究所已发展到九十多人,其中有后来从事原子弹、氢弹理论研究的邓稼先、于敏、黄祖洽等一批出色的年轻人。
王方定是学化学的,他来的比较早,1953年就调来了。王方定说,钱三强先生特别热衷于化学方面的事,时常过问,王淦昌先生每天上班特别早,一大早就梆梆梆敲门,然后一干就是一整天。没过多久,我们分到杨承宗先生那里。杨先生让我搞铀矿分析,当时的铀矿石是比利时和刚果的,原来解放前的北平研究院就搞来一些。杨先生把法文文献翻译成英文,让我们阅读,并且要看我们的工作笔记,作批注,还经常站在背后看我们做实验。
白文治说,为了加强国防科技工作,国务院设立了第三办公室。我是1955年8月调过去的,任三办下设的原子能小组组长。小组只有我和韦彬、李杭荪三个人,韦彬是1936年北平师范大学化学系毕业生,李杭荪是1950年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生,我则在1936年至1938年先后在北京大学和重庆大学化学系读过两年。当时国家建委和三办办公的地方,就在现今核工业公司的一个角上,三层四号是薄一波的办公室。
1955年12月,联合国在日内瓦召开了和平利用原子能会议,共有一千五百多位科学家参加,并向大会提交了一千多份材料。其间,苏联公布了核电站的建造情况,法国发表了提取放射性元素钚的方法,美国展示了核电站的发展计划,从而揭开了许多核技术秘密。但中国却被会议拒之门外。与会的苏联代表主动提出派一个代表团到中国来,介绍日内瓦会议的情况,传达科学成果方面的文件,中国政府表示欢迎,并确定由中国科学院和国务院三办接待。经过协商,决定成立一个接待办公室,由科学院秘书长陈康白任办公室主任,白文治任办公室副主任,分管核学术活动的组织工作。10日下午4点钟左右,苏联物理学教授诺维科夫率9人代表团到达北京。除讲学之外,他们还参观了中国的各个相关研究所。白文治说,这些团员我们都按口分到各个部里,比如说农学家就由农业部来接待,冶金学家由冶金部来接待,医学家由卫生部接待,每个科学家都是挺忙的,安排得挺紧。上午他们作报告,下午座谈,晚上还有一些文艺活动。中国方面准备了许多问题,他们都分门别类地做了解答。
在此期间,周恩来批示要请苏联科学家给各部部长们作一次科学讲座,时间安排在12月24日下午。白文治说,那天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我和陈康白陪苏联代表团9个成员到了政协礼堂的后台,在二楼接待室坐下了,准备两点半开讲。这时候,我想赶紧到前台看看会场情况怎么样。匆匆忙忙下楼,正走到楼梯口,碰上了周恩来总理。总理问我到多少人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到多少人了,总理旁边当时有国务院的人,说到了多少多少人。总理又问,各部的部长到了没有?有人讲了讲部长到的人数,紧接着又说某几位部长因工作请假。总理就问,为什么不到齐啊,是谁经办的啊?我告诉他经办的人是谁。总理就责备说,为什么不找齐燕铭同志办啊?齐燕铭是一位副秘书长。我一看,不敢再吭声。紧接着总理就说:立即通知部长们,马上到这儿来,都要到这儿来听报告,把工作都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