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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开香料铺子的也有人信!长于妇人之手,拉不开弓、上不得马——”
“你何故对人出言不逊?”姬子沐蓦地一笑,那种带着睿智洞悉一切的笑,轻柔的目光投过来。姬宇昊再不敢满嘴胡诌,在那样淡定的审视中,话音渐弱。姬子沐身后站着的女子朝着姬宇昊努嘴示意,他想起什么,又大着胆子言道:“那南炎太子比父皇小了七、八岁,比孙儿大了八、九岁,自然算作一辈才妥当,唤一声世兄——否则孙儿自谦一辈,没得抬举了他,折了人家的寿,倒显得我东赤无礼数了。”
“这通道理,是哪位太傅教的?”
“孙儿自己私底下揣摸——”
姬子沐笑意更深,回头道:“洛洛,残局该自己收拾才是。宇昊,你且退下。”他沉吟片刻,见她仍旧不愿受教的执拗着望向别处,长叹口气,“你终日只知埋首书卷,可知书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书中的道理非得活人去玩味才有意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人生本如是迷茫!是他人迷茫,或,吾辈皆迷茫?”
她狠绝的抹掉有关他的一切,只是记忆并不单单储存在脑海。
或是一杯茶,一缕花香,甚至夹杂在风中的一声叹息,都能令她屏气凝神,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残局!她得把这些黑白混淆的棋子重新归位,这样,当她的肉身在这个时空消亡的一刹,灵魂才能轻飘飘的无羁绊的离去。
到得行馆,却来得不巧,要寻的人偏生不在。
“主子,且等等?”贺青枫试探着问道。多年前,在南炎的行馆,那个冷冰冰的轩亦璃,曾交过手。那个嘴角始终挂着笑的轩亦琛,也是见过的。好些事,做属下的不能去打听,可有些东西却是明明白白落在眼底。
“师兄不必随着,该去送送瑑儿才是!她无有兄弟姐妹,一直将师兄当作长兄——”贺青枫那脉脉深情一直掩饰得很好,可大喜之下的那点悲苦还是被她识破。
“属下——”
“师兄,瑑儿记得的都是师兄昔日如何看顾我们。此刻去了,我六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然能体会这份师门情谊。”
贺青枫叩谢而去。她知道,他不过是要在沈府墙外独站一宿,算是给心一个交代。而她呢?该同谁去交代?
轻拂车帘,上京城的喧闹隔得如此近,夜色如同轻软的褥子,少年在肆意的欢笑,就连檐下的紫燕都来凑热闹,展翅掠过。她暗自嘲笑那句“斯人独憔悴”,何苦自怨自艾,街市的彩灯原是为着明日的迎娶增添喜气的,缔结姻缘的是她至亲的人,该替他们高兴才是。
用丝巾遮住面庞,她下了车,让随侍远远跟着,也融入漫街灯火中。
她漫无目的,随着人流而行,听着人潮中此起彼伏的笑声,忽闻清扬的鼓声,街市中的人们自动的闪至街道两侧,中间空出条道来。
“是新罗、百济、高丽三郡前来朝贺庄王大婚的舞队!”
击打着两杖鼓,踏着鹤步,舞着软柳般的手臂,翩翩然且歌且舞且行。
她对这些兴致不浓,管辖三郡的镇国公不日前进献了朝鲜族的美女,姬鲲鹏未将不悦写在脸上,只命镇国公将人领回去。谁知这糊涂人又将女子分作两拨,献给庄王与太子。想起宇昊拼命摆手拒绝的样子,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眼带笑意。
乐声转换,表演象帽舞的男舞者退后,肩挎圆鼓的少女旋转着似灯笼一样的舞裙到了队伍前列,一阵接一阵短促的鼓点,脍炙人口的曲目唱了出来——竟是她在天堑关,大着胆子唱起的《阿里郎》。
时光荏苒,那一刻,揣着何样的心思已不记得。冒着被识破身份的危险,她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吟唱一曲《阿里郎》。屋内、屋外,两个男人,顺风不顺耳,入耳未入心。如今,一个阴阳两隔,无情也作有情;另一个,却是南北殊途,有情莫若无情。
新罗、百济、高丽三郡多年前为万安帝姬子沐并入东赤版图,不时有民间艺人来紫都郡卖艺,《阿里郎》的曲调已为东赤人熟知,朗朗上口的歌词也随着韵律感极强的鼓点唱和出来。
她忍不住低声哼唱,却有久违的伤怀哽咽了歌声。这样的街市,和南炎上元夜的街市又有什么差别呢?那一年的上元夜,揭开面具,亦琛守候的笑颜;还有追逐的迷惘中,亦璃——这几年,她从不曾想起的名字,她根本已经忘却的名字。这些,都随着沈洛妍灰飞烟灭了。她于人丛中寻找随侍,可接踵擦肩,踮起脚尖,只被人潮推得离那攒动的几人越来越远。
她适时的闪身避让进小巷,与人擦肩而过,却原来已有主仆二人也退在此处避让。她面对着墙,背对二人。
“殿下,走那头!”
“也好!”冷淡的语调,熟悉而陌生。
二人缓缓从她身后而过。
或许无数次在梦中曾记起过这个男人,得知他来东赤之后,也设想过会如何遇见。却未料及,会是在这样的街巷,这样没有预兆的撞上。
偏巷中灯火暗淡,护主心切的韩赞领着轩亦璃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她用目光于昏黑中尾随。
男人走出几步,便顿足不前,犹疑着转身,却似乎是为着无法令自己信服,终又转头而去。
她便如此眼睁睁的瞧着,就如同每日晨昏送别日月般平常。待人影消失于尽头,移步要重新融入汹涌的人流,却听见身后清晰的脚步。
“便是这人海中,也能让你我遇上,缘深缘浅,自有定数。你竟狠得下心,装作不识。”
她实在不相信就这样擦身一瞬,他已认出她,只定定的望向前,《阿里郎》的曲调反复,未绝于耳。
“我若是连心心念念盼了四年的人都要认错,情愿将一双眼剜出来!”
她还是那样背对着他,不会言语间恳切的情义所动。
“洛儿!”
他设想过,她该是何样的唾弃他,痛斥他曾带给她的伤悲,为他们逝去的孩子掬一把伤心泪——
“以前都是我错了——洛儿”
他惊喜的见她转过身,面纱遮不住的是她清亮的眼眸。
她轻轻的除掉面纱,妩媚的一笑:“公子,你认错人了!”
她在心底默默说,世间没有什么沈洛妍,也就没有沈洛妍的爱与恨,悲与喜。一切灰飞烟灭了!
蹇滞
《易》蹇——九三:往蹇,来反。
面纱下,无数次迷梦中相逢的容颜,清秀脱俗,未央湖朝霞的暖、冷月的寒,都糅合在她的眉目间。只是那样疏离的笑,乍见陌生人的客套与拒绝,都包含在她的笑意中。一如往昔的美,对他的态度,却不啻天渊。
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她——可是,在这一刹,他才真实的感知,眼前人不再是昔日的洛儿,眼里没有爱,也没有恨,似乎在她眼中,轩亦璃是透明的。
“听公子口音,想来是从南边来的,若是要寻人,可往府衙外贴个告示,许以重金酬谢。紫都郡不过几万人,诚心要寻,个半月光景,总会有眉目的。”
她娓娓道来,语音柔和,若不是那熟悉入骨髓的气息,他当真要以为错认了陌路,当真她是在热心指点迷津。
只是,她不是从前那个她,轩亦璃也做不得那个用强的轩亦璃。或许可以掳她同回南炎,可那样,决计无法挽回她的心。虚度四年,他岂会还仅仅贪念一晌欢娱。
他有片刻的呆滞,默默的舔着伤口,也思量着对策。
她略颔首,转身欲行。
“民间有句话,颇有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他唠叨了一大堆,她似乎为着好奇,并未前行。既然她立了一个新的游戏规矩,他何不见招拆招。如瑑儿所说,他不信洛儿能真正忘却一切。他走过去,对着她后背,略施一礼:“诚如姑娘所言,小生确是由南炎而来。先前小生行事莽撞,气走了拙荆。如今得知她落脚在紫都郡,便诚心前来寻她。今得姑娘指点,小生明日就去贴告示,悬赏百金。小生虽不擅丹青——”
她听出他话中颇有玄机,回首莞尔:“公子大可以将尊夫人玉容画出来,若出得起百两银子,还可求京兆尹许你将画像遍贴于城门。只怕公子大费周章,却终究要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来闺阁中人,见过的能有几人?”
亦璃也是一笑:“姑娘会错意了。小生与拙荆伉俪情深,怎舍得将她画像示于他人。小生只是想,拙荆乃是东赤人,在此处总有些远亲近邻,知道她下落的。小生的岳丈沈公讳上儒下信,字诚之。小生之妻乃是沈诚之千金!”
她果然面带不悦,倏忽间又是不在意的笑着:“沈家乃是东赤望族,公子得好好打听才是!可叹沈家人丁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