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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纷争还不算严重,莫斯科的斗争才真正是毫不留情,因此,经过鲍罗庭的疏解,他和我意
见上的距离,逐渐缩短了。
不用说,米夫的一举一动是以克里姆林宫主人的颜色为转移的。他似乎觉得莫斯科正在
反右倾,中共就不能专反盲动主义,莫斯科在反富农,中共也就不应例外。他不理会象蔡和
森这类严重的事件,却锐意去找中共领袖们的右倾毛病,他根据中共中央向共产国际的报告
中有联络富农的话,同时瞿秋白也有联络富农的主张,认为这就是他做反右倾文章的好材料。
瞿秋白和鲍罗庭不直米夫所为,他们两人的出发点也许不一样,但一致主张在中国不但
不能反对富农,甚至有时还要推行联络富农的政策,瞿秋白以为如果强调反富农,将使中国
苏维埃运动的基础缩小,可能招致失败的危机。
那时困居在莫斯科的鲍罗庭是政治上的失意者,本不愿谈现实政治,但为了中国的富农
问题,却卷入了争论的漩涡中。我是鲍罗庭那间大客厅中经常的座上客,我们在中国所建立
的友谊,使我们的谈话不拘形迹;他谈笑风生,娓娓叙述我国的民间故事,也常陪我下棋,
虽然他的弈技比我高明得多。
鲍罗庭熟悉国际政治情况,对中国问题,仍保有武汉时期的观点。他透露出他对中国建
立苏维埃政权的政策并无信心,认为日本对中国的野心漫无止境,他设想斯大林终有一天会
回头要中共与中国的民族主义者重新结合起来,反对外国的侵略。因此,他觉得此时要中共
强调反富农是不了解中国问题的错误想法。
鲍罗庭表示了他反对米夫的见解之后,向我直率指出我和瞿秋白的合作极为重要。他不
赞成瞿秋白的左倾作风,并曾劝告瞿秋白改正过来,他相信瞿秋白不会再反对我。后来事实
证明瞿秋白确实改弦更张了。我和瞿秋白之间,虽没有完全恢复初期水乳交融的友谊,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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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确不再向我进攻了。
米夫曾召集一次中国问题的会议,请鲍罗庭就中国富农问题发表演说,在我看来,鲍罗
庭那次演说不算精彩。他站在扩大中国革命基础的立场上,主张联络富农。他的措词吞吞吐
吐,似不便露骨表示不赞成中共现行的苏维埃政策,这样一来、就显得难于自圆其说了。
米夫就利用这个机会施展他的手腕,他二面批评鲍罗庭的主张,认为是矛盾多端的落伍
论调;一面偷梁换栋的将中国富农解释为半封建性的阶层,把反富农的范围缩小,认为雇用
一两个佃农的富裕农民只能算作富裕的中农,不应予以反对。并认为富农多半是除了自己雇
用劳力耕作外,还出租土地给人耕种,这样就混淆了地主与富农的界限。
一九二九年六月间,共产国际东方部讨论中国富农问题时,米夫显然居于优势。苏俄正
在加紧对富农进攻,因而共产国际的人们,觉得中共也推行反富农政策,是天经地义的事。
瞿秋白却与米夫对抗,认为富农主要是剥削劳动力,米夫的富农界说,不合原则;而且当时
的中国,也不应强调反富农,他们两人反复辩难,相持不下。
我当时采取不介入的态度,但曾劝告瞿秋白不必坚持。我曾向他指出中共的现行政策,
是平分土地,那就不得不反富农,否则,就要将全盘政策予以检讨,这在目前是做不到的。
关于富农的界说,是次要的问题,也许就由于我的劝告,瞿秋白才勉强同意了米夫提出的决
议书。
富农问题的争端,影响很大,瞿秋白被视为以右倾路线与共产国际的正确主张相抗衡。
米夫一伙更多方攻击他,指他联络鲍罗庭和其他不满共产国际的分子,互为声援,不忠于共
产国际。米夫对子我的不介入态度,也满怀愤恨,他攻击我以前曾不满共产国际,反右倾又
不积极,如今在富农问题上,不仅态度暖昧,而且与瞿秋白暗中妥协,显然也非共产国际所
能信赖的分子。由于这个争论的发展,中大学生的米夫派更加活跃起来,夺取中共领导权的
企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我们和米夫为了富农问题,已经有了争论,而中大学生斗争的问题更使我们之间的关系
恶化。我和瞿秋白等都愤恨米夫的所作所为,认为他是自私自利之徒,不为中共的前途着想,
只知拿着共产国际的招牌,排斥异己。我们也有点藐视米夫,认为他不过是十月革命后的新
官僚,竟敢拿着鞭子,对我们这些单路槛楼缔造中共的人们,装腔作势,那是我们非反对不
可的。
以上所述在莫斯科的一切,影响到中共内部,酿成不断的纠纷,最显著的是助长了立三
路线的发展。
凡不择手段打击他人的,往往就是搬石头打自己脚的人。这在李立三事件中也表现得很
明显。立三路线就是在反右倾运动中滋生起来的,由于莫斯科默认了蔡和森事件,李立三因
此更为得势,他觉得自己的见解已为莫斯科所正式承认,于是他将一九二八年底斯大林亲自
草拟的那封指示信,视同废文,接着莫斯科还要他加紧反富农,似又进一步坚定了他左倾蛮
干的信心。
李立三舞动着他那把斗争的剑,向四面攻击。继蔡和森之后遭殃的是陈独秀先生。李立
三也许自负是无敌于中国了,他的剑锋又指向共产国际驻中国的代表,起初是指德国籍的两
个代表为右倾调和派,接着他的刀光剑影又落在米夫的头上,他对米夫在政见上虽无显著的
冲突,但对米夫所卵翼的陈绍禹等人,则视为是右倾的敌人,不客气,给予打击。到了最后,
图穷匕见,他竟指共产国际和斯大林也是他所要反对的右倾对象。
一九二九年八月起,陈独秀先生连续向中共中央表示出他的托派态度,他反对中共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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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革命高潮的情况下,以“建立苏维埃政权”为行动口号,主张此时应为“召集国民会
议而奋斗”③十一月中旬,李立三中央开除了陈独秀先生的党籍。十二月十日,陈先生发表
《告全党同志书》,表示拥护托洛斯基的主张,反对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莫斯科立即批准了
这个开除的决议,并嘉奖李立三这种维护共产国际的作法。
陈先生在中共六次代表大会以后,与共产国际的关系更形恶化;他之不满中共李立三的
领导也日甚一日。托派重要分子刘仁静从莫斯科回国,虽与陈先生的政治见解接近,但又觉
得他是著名的右倾机会主义者,不应加入托派。据说当时流亡到了墨西哥的托洛斯基,曾批
评刘仁静这种态度是幼稚的表现,曾径函陈独秀,对他加以推崇,欢迎他合作反斯大林主义。
这样陈先生才正式加入了托派,陈先生当时虽有不少的追随者,但因托派那些左倾空谈家,
并非实际行动的能手,他们之间还分成许多小的派系,即以陈先生的声望,也未能挽回托派
的颓势,所以他们在中国终于没有甚么成就。
李立三顺利的解决了“陈独秀的反党事件”,似乎更为意气风发了。但他与共产国际驻中
国代表之间的交恶,也随着展开。一九二九年夏季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代表是德籍两个著名
的右倾调和派领袖爱维尔特和黑克尔特,他们因反对德共书记泰尔曼的领导,被共产国际判
为右倾调和派,不准再预闻德共的事。
蔡和森事件发生后,共产国际鉴于李立三依然流露出盲动色彩,企图暗中予以纠正,便
选派了两个右倾调和派做驻中国代表,以约束李立三的蛮干作风。此外共产国际这样做,也
许有更多的苦衷,他们两人在德国和国际上都有相当声望,没有犯过甚么严重错误,却已遭
受打击,似不能不予以抚慰。而且在任意斗争和任意惩罚的作风之下,有的已经倒下去了,
共产国际不无才难之叹,于是戴罪立功的办法,乃成为必要了。
但这样做的结果,又种下了另一纠纷的祸根,共产国际派他们两人到中国去的时候,曾
授予全权,设法纠正李立三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