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刻的约束,又是我所不愿意接受的。因此,我们无法获得谅解。
一九二八年二月下旬,我又与瞿秋白有过一次摊牌性的谈话。瞿秋白向我坚决表示,无
论各地同志牺牲如何重大,中央仍坚持暴动政策,反对所谓盲动的诬蔑。我则答以如果再不
停止这种断送中共命脉的暴动政策,我将另行组织一个工农党,来挽救目前的危机。瞿秋白
听了我的话,就气忿的走了。我这种意图虽因种种因素没有实现,后来,在中共第六次代表
大会中,霍秋白曾声称他虽然犯了错误,但没有另行组织一个工农党的意图;就是指我这段
话而言的。我和瞿秋白之间,除了政策问题各有所见而外,当时我们处境危险,见面的机会
愈来愈少,这就使我们更形隔阂了。
当时,我们共产主义者,稍有不慎,即有被捕的危险;如果被捕,也不一定要经过法律
手续,就可被秘密处决的。杨虎陈群这两个刽子手,在上海就严格执行“对共产党宁可错杀
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恐怖政策。上海一般市民,诚惶诚恐,怕染到一丝一毫红色的嫌疑。
而我们的寓所,发生过许白昊突然不见,王一知哭哭啼啼而来等类事件,而且来往的人形形
色色,都足以引起房东的诧异。
尤其是一九二八年的开头几天,刘少奇太太何葆贞自杀未遂事件,使我们这些同住者陷
于窘境。在刘少奇王一知都没有结婚以前,他们原是好朋友。王一知这次在广州丧失了张太
134/185
… Page 286…
《我的回忆》第二册
雷是悲痛愈恒的;她来到上海恰恰又与刘少奇夫妇朝夕相处,刘少奇在人情上自然要多方劝
慰她,这就引起了何葆贞的妒意。何葆贞的心地不免窄隘,同时我们大家遭受不断的打击,
前途茫茫,这也许增加了她的悲观情绪。她乘刘少奇不在身边的时候、竟闭门服毒自杀,为
女工发现;对少奇冒着极大危险,立即将她送往一个私立医院去救治。不几天,何葆贞安然
出院又回到原住所了。这件事发生后,王一知立即迁走了,刘少奇也就避重就轻的向医院负
责人及房东等承认是并不严重的妒忌事件,疏通他们不要向外宣泄;这样,才避免了警方的
查问。
我早就认为中央对刘少奇这样重要的干部,闲置在招待所里是要不得的,现在何葆贞又
有这样意外的举动,非从速迁居不可;因而我去找中央组织部长李维汉,要求他从速分派刘
少奇夫妇的工作,并为我们布置新的秘密住所。李维汉对我态度一向还算友善,对我们的处
境也甚关切。当我再度去找他具体解决这件事的时候(约在一月二十日左右将近旧历年关),
我又遇着了另一个意外。
这是黄昏的时候,我正在李维汉的寓所和他及任中央会计的龚饮冰同志说说笑笑。何叔
衡突然跑进来,急促的告诉我们,几个钟头以前,他和几个同志在某工人区从事街头活动,
一道被捕,解往捕房。唯有他被捕房认为是误捉的老学究,他也顺水推舟的和审讯他的包打
听说了一些孔夫子的道理,旋即被释放出来,其他的同志,则被拘禁;因而他赶来报告,要
求李维汉设法营救。我们听了他的报告,立即觉得何叔衡这样轻易被释放,显然是捕房故意
放他出来做“吊线的”⑨;同时何叔衡也不能确实知道他的背后没有跟踪的人。于是李龚二
人立即烧毁文件,不到五分钟,我们就分途离开那里。
我走出这条弄堂,跳上一辆人力车,指挥车夫转弯抹角的向前急奔。在街灯照耀之下,
我发觉后面果然有一辆人力车在跟踪。我知道跟踪的线人,没有得到捕房的允许,是不能逮
捕我的。如果我不能脱离他的视线,那就终有被捕被杀的危险。在闹市中,我跳下车子,混
入人群,东钻西闪,企图脱梢。这样,我时而急走,时而乘车,玩了好几个钟头的迷藏戏。
到了夜晚十二时左右,我自信脱离了跟梢,但仍不敢回自己的寓所,以防万一。我乃到
三洋径桥的广泰来旅馆投宿。当我走进一间选定的房间,旅馆账房拿着旅客登记表要我填写
的时候,我发觉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可疑的人,大致我仍是被跟踪着的,我只得泰然的填写登
记表,交付房金,并脱下我的帽子和大衣,叫茶房弄水洗脸,表示满不在乎的神情,等到那
个可疑者随着账房下楼去了,我便丢下大衣帽子,装着如厕的样子,循着另一楼梯,急步下
来。我通过旅馆门口柜台前时,那个可疑者正在柜台内面朝着墙打电话(电话机是安装在墙
上的)。我乘着这个机会,溜出大门,穿过好几条小巷,闪坐上人力车,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
急驶,我仔细观察,这次确是摆脱了跟梢了。
我嘘了一口气,暗想:惭愧!暂时总算脱离危险了!我考虑仍以不回自己的寓所为妙,
因为我不知道李维汉他们的遭遇如何,会不会牵涉到我的寓所,不无疑问。所以我决定到同
志们很少知道的林祖涵家里去借宿(那时林本人已赴莫斯科去了)。午夜,我敲开了林家的门,
为了避免林家邻居发生疑窦起见,托辞刚从南京来,因钱被扒手窃去了,特来打扰。那位从
梦中惊醒的林太太,是一位大家闺秀,又饱经革命的磨练,她立即会意,留我在他家住宿,
并忙着弄东西给我吃。
我悄悄的告诉她我今晚的遭遇,并托她那位侄女(少共团员)明夭替我去打听消息。林
太太祝贺我的脱险,并幽默的说:那个家伙,白白辛苦一晚,可以到手的奖金⑩竟落了空!
第二天下午,林小姐将一切情况打听清楚了,李维汉等都安然无恙,我的住所也没有问题,
因而我在黄昏时,又悄悄的回到原住所去了。
我认为中共中央仍令何叔衡等从事街头活动,是十分愚蠢的事。我和李维汉等这次遭受
135/185
… Page 287…
《我的回忆》第二册
到不必要的惊险,就是中央这种愚蠢办法所招致的。李维汉等逃出那所房子后,虽和我一样
没有落入敌人的陷阱;据说也扮演了不少的惊险镜头,不得不将他的那所房子内的一切东西
白白的丢掉,另外安排新的寓所。从此,我因不知他的新住址,无法再行接触了。至于龚饮
冰更是因这次的惊险,脱离了中共中央的工作,据说他在千方百计脱险后,逃到天津,从事
他个人的商业去了。何叔衡也在这个时候,逃离上海。我曾以这个显明的事例为据,要求中
央转而注意指导党员秘密活动,这才是危险性较小而收效更大的办法。
二月上旬,我们住的这个高级招待所,终于解散了。我的太太和我是在我由武汉赴南昌
时分手的,她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她的家乡躲避“分共”的压迫。这时她将我们的孩子交给她
的母亲抚养,只身来到上海,伴着我共渡这地下的惊险生涯,我们准备单独居住,并且已经
物色妥了一个新的住所。刘少奇夫妇已被派往内地工作去了;从此,我也不知道这位共事多
年的密友的行止。一别近十年,直到一九三七年,我们在延安重逢的时候,他已是中共白区
秘密工作的巨星,也是我们老友中寥寥无几的人物之一了。至于他的太太何葆贞,自从那次
分手以后,不久便被国民党杀害。许白昊的太太秦怡君仍和我们夫妇住了一个短时期,也被
派到内地工作去了,后来她因所受刺激过甚中途离开了党。我们同住在那个招待所的同志们,
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我们夫妇搬到北京路附近一个商业区的里弄房子里。这个区域很少政治人物的踪迹,距
离中共的各机构也很远,比较安全。中共中央仅有一个交通员知道我的新住址,他也是我与
中央间的唯一桥梁。项英是我的密友,常到我家里来。我们之间有一种“互助公约”,即是遇
到有被捕危险之时,尽先互相通知互相援救。我们夫妇很喜爱这所新居,准备就在那里安定
住下来,做一名“亭子间的作家”。
不料我们在那个新居住了约三个星期,又因一项意外事件,不能不再度搬移。有一天下
午二时,项英匆匆跑来告诉我,两个钟头以前,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