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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太年轻了,他的气质似是十月革命后的纨绔子弟,态度有类于沙皇的钦差大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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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太轻视中共的知识分子,我们这些人并非完全经不起革命的考验,更不能被看作是沙皇治下
的农奴。
我抑制住我的愤怒,向他说:这样说来,机会主义的错误应由整个中央政治局负责,我
们这些委员都应引咎辞职,或者推出辕门斩首,另行物色一批新的人物,来组织一个新的中
央。我们的谈话陷于僵局。瞿秋白在那里说些调解性的话,似乎是希望我们不各走极端。
于是我撇开这个问题,另提出一个须要紧急处理的事件,请立即讨论。我向他们报告,
据刚才从九江来的人密报,周恩来同志等认为我和他所拟议的在南昌举行暴动的计划可以实
现。参加暴动的,预计为叶挺部贺龙部和第三军中的朱德的教导团等。他们要求我们立即指
示暴动的方针,如领导暴动机构的名义、政纲、组织和应采取的策略;并要求中央动员各地
工农力量,响应南昌的行动。他们要知道苏俄是否会予南昌暴动以实际的支持,他们急需苏
俄军事顾问们的协助,和一笔大数目的款项,以及到达东江后希望获得苏俄方面军火和物质
的支援。
罗明那滋那个青年(据说那时是二十办岁)对这个实际问题却显得茫然了。他在那里记
录我的报告,声言一切要请示莫斯科。经我再三说明这是不能等待而要立即决定的事。我们
不妨预拟出一些办法,一面告知周恩来,一面请示共产国际。他才简略的说到可以叫周恩来
等积极筹备,各地工农力量的发动则由你们根据实际情况处理;至于其他各点,则须请示莫
斯科作最后的决定。
谈话结束后,瞿秋白也颇感失望。他曾向我表示,共产国际为甚么派这样一个少不更事
的人来当代表,只会反机会主义,提起南昌暴动就没有主意了。我也向他表示:看来中共的
厄运未已,在受到蒋介石汪精卫的摧残之后,现在又要受罗明那滋的摧残。我的这句话,后
来证明不幸而言中;罗明那滋的盲动作风,几乎把我们艰难缔造的中共,整个断送了。
罗明那滋与瞿秋白单独长谈之后,他似对中共情形有了一些了解。瞿秋白曾将我的意向
告诉他,并劝告他不要与我闹翻。第二天我们会晤,他虽仍不满我的见解,但态度已较客气
了。他重提要绝对拥护共产国际,立即召集会议,改组中央;其口吻已不似昨天那种“宣读
上谕”的神情。我则主张先解决目前纷然杂乱的紧急问题,特别是南昌暴动的问题,至于反
机会主义与中央改组的事,可稍迟召集一次中央扩大会议来解决。罗明那滋对我的主张,莫
可如何,也不再作声了。
由于罗明那滋的发动,中共常委会于二十六日下午四时在汉口一所住宅里秘密举行会议,
参加的有中常委我和瞿秋白二人,李维汉、张太雷两中委,罗明那滋和另一少共国际代表,
俄顾问加仑及范克,另外还有两位翻译人员。
会议开始后,由加仑将军首先报告,他大致说今天他会见张发奎将军,与他研讨军事问
题。张氏已同意将他所统率的第四军,第十一军和第二十军三个军集结在南昌和南浔线上,
不再东进,逐渐转移,返回广东。加仑认为张如同意回师广东,并不强迫叶挺等退出CP,在
此两条件下,我们可以和张氏一同回师广东。他根据军事情况说明,指出与张同返广东,在
军事上极为有利,如在南昌与张氏分家,参加暴动的兵力不过五千至八千,在优势敌军阻击
之下,恐难到达东江。除非张氏不同意上述两条件,那就只有在南昌行动起来。
接着罗明那滋发言,首先说到目前没有经费可供南昌暴动使用,莫斯科已有电令禁止俄
顾问们在任何情形之下参加南昌暴动。除了这两件不如意的事外,他更进而报告共产国际的
回电,其内容是:倘若这暴动无成功希望,最好不要发动,张发奎部的共产党人可全部退出,
并派他们到农民中工作。
罗明那滋那个蛮干的小伙子,也学会了一些官僚手法。他说:看来这两件事及国际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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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不能用信件通知在前线的同志们,我们只有派一位得力同志去当面告知。他说话时望着我,
并问是否可以派我去。罗明那滋说这些话时态度有些尴尬,大概他想到从来没有人以为南昌
暴动会获得成功,大都认为是不得已的和不计成败的反抗行为。这是汉口南昌间的负责同志
们都赞成的,他也明白表示过支持。现在莫斯科不准俄顾问参加又不给经费,这些都是前线
同志们等得发急的事,还来电阻止,更令人为之丧气。这位素来反机会主义的英雄,现在又
要阻止暴动的举行,究竟有点不够味。因而含混其词,不肯明白说出前线同志们须遵从国际
电令立即停止发动的话。
我看清当时情况,立即回答:这任务既然是送封信,那就不必派我去。何况中央扩大会
议快要举行,我离不开,最好也不要让我舍弃中央工作而去,王一飞同志可以负担这一使命,
请他去好了。(王一飞当时在中央秘书处担任重要工作)。罗明那滋有点着急的说:派去的人
今晚就要动身,如何能找到一飞同志。即使找到他,并使他了解使命,立刻起程,仓促间是
不易做到的。罗明那滋这种口气是要催促我去。于是瞿秋白与李维汉都向我说,还是你去好,
这个责任不只是送封信,而是考察情况并参与决策。他们两人这种轻描淡写的语调,与罗明
那滋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当时的心情异常尴尬,首先,我觉得现在要奉命去停止我赞成过的事,究竟有点不合
适,再者我实不愿此时离开中央和不能参加中央扩大会议。我一直认为南昌暴动没有成功的
希望并为此苦思焦虑,现在共产国际显然欲置身事外,不仅要俄人勿卷入漩涡,而且不肯暗
中在经济上有任何支援,这就使南昌暴动陷入绝境。何况莫斯科还有此一阻止的电令,将来
南昌暴动惨败了,中国同志还要负担违令蛮干的罪名。如此一想,我深为中共前途和在南昌
九江一带苦干的多数同志们耽忧。我又想到加仑将军的提议大致是行得通的,也只有照加仑
的提议做,才能多方面关顾到。老实说如果我当时辞绝任务,实在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负担
此一重任。因而我又觉得义不容辞。
为弄清我去的任务,我曾向罗明那滋以质问式的口吻说到,共产国际老说我们是机会主
义,不能坚决革命,现在南昌暴动准备成熟了,又来电阻止,这是甚么意思,是不是对国民
党左派还抱有希望,或者幻想宋庆龄、邓演达、何香凝、陈友仁等还能表演出一些新花样。
罗明那滋听了,显得有点丧气的说:这的确是一封阻止南昌暴动的电报,是一个严重的
训令,是斯大林亲自决定的电报由布哈林具名拍来的。我们如何能不遵行,我个人也认为事
出意外,不过即使这个指示错了;我们还是要执行的。他又语峰一转,扳起脸孔说:我们在
汉口是根据我们这一地方的情况来看问题,共产国际是根据全部国际情况来决定行动。它所
考虑的,有国际关系,中苏关系,以至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如果我们不按照共产国际的
指示行事,不仅会遭受失败,我们还有违反纪律的罪名。过去中共中央的错误,就是对这一
点认识不够,今后不可再如此了。
罗明那滋明白表示了遵令阻止南昌暴动的意向以后,瞿秋白和所有到会者都表示对他支
持。在讨论中又一致认为,加仑的提议是可行的,应尽量争取其实现,如果做不到,那就只
有将第四军中的同志们和聚集在南昌九江一带的同志们分派到农村中和各地方去工作。会议
当即决定一切由我会同前敌委员会相机处理,处理好后,我仍须尽快赶回中央。这样我才答
应当晚赶赴前线。我并提出万一因时间或其他原因来不及阻止南昌暴动,又应如何。罗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