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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施存统的不理睬而为日本警察所注目,甚至因此暴露这一秘密,我们将何以自解?
陈先生也气愤地向我说:“你更错了,你为何向马林提出劳动组合书记部的计划和预算,
而且对于工作人员还规定薪给,等于雇佣革命。中国革命一切要我们自己负责的,所有党员
都应无报酬的为党服务,这是我们所要坚持的立场。”我冷笑着回答:“我看你虽然不赞成无
政府主义,却脱不了无政府主义的影响。”陈先生更生气了,追问说:“我怎样是无政府主义
者?”
为了回答陈先生的问题,我索性说了一大篇道理。我说我们的见解总有些矛盾,我们拥
护共产国际,也愿接纳它的帮助,却又不愿向它提出工作计划。我们承认共产国际的代表是
我们的顾问,却又不愿他有任何的指导和具体的帮助。我们自己没有钱,今天筹到了,明天
又如何?工作是要向前发展的,所需经费是会随着增加的;如果没有必需的经费,一切将成
为空想。党的工作人员最低限度的生活费用须无顾虑,才能专心致力于工作。怎见得一个党
员向党拿了少数的生活费用,就成为雇佣了?
他们三人听了,都陷于若有所思的沉默中。我又说到在大会中和大会后许多事情都是我
经办的,我承认有时性急顾虑不周,但仔细检讨自己,我对李汉俊所采取的态度并未失之过
激。即与李达和周佛海有些看法不同,但我相信都是为了共同的事业,就事论事,并无意气
之争。我也不喜欢马林的自大态度,但他是一个先进的共产主义者,对我们的事业会有帮助。
如果我们不过于重视他的态度,原是可以和他共事的。我们不见得有充足的理由向共产国际
表示他不适宜担任这个代表的职务。
这些问题以前大家都藏在心中,从未痛快的发泄过,经过我这次坦率说了出来,陈先生
有些感动,他以模棱的口吻说:“这样说来,那还得仔细考虑一下。”我表示这些大问题不妨
慢慢谈,只是张太雷还等在我的住所,他就要去见马林,应当如何向他解释一下。陈先生向
李、周问起:“你们写给施存统的那封信是如何措词的?”李、周二人经此一问觉得很难答
覆,都站起来准备告辞了。我只好说:“还是由我先去严嘱太雷,不要向马林提起这封信的
事。最好陈先生再约太雷来谈谈。”他们三人对于这个处理办法一致表示接纳。
这算是中共中央第一次的大争吵。在上海的同志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颇引以为忧。张太
雷只知道我们曾经争吵,但不知道其结果反使我们之间的意见趋于接近。他遵照我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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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一册
没有将这封信的事转告马林,也许在他们的谈话中,他曾流露出我和其他中央负责人有些争
执的消息。翌日,马林果然当面向我问到这次争执的内容,我自然不好否认,但也不予确切
的答覆:这使他疑窦丛生,颇为不耐。
他一本正经的向我表示:“陈独秀同志回来已经两个多星期,拒绝和我会面,他的言论
又简直不像一个共产主义者,这样如何可以负起书记的责任。你为何不丢开他,自己领导起
来?”他又说我在大会中曾得到多数的拥护,工人运动又都是我干起来的,自然具备了领导
的条件,已往列宁就曾反对他的老师普列汉诺夫等等。我听了这些话,很为讶异,笑他不懂
中国情形,也不知道我和陈先生间的亲密关系,听一点风声就大惊小怪起来。我坦率的告诉
他:“绝对不可以。”并解释陈先生具有许多特长,是中共的唯一领导人物,现在我们之间虽
有争执,但很快就会获得谅解。我相信陈先生不久将与他晤谈,而且会和他合作得很好。我
并表示不愿意他再提起这类的话,如果让旁的同志知道了,又将会节外生枝的。于是马林只
好耸耸肩说:“等着瞧罢!”
① 华盛倾会议没有邀请苏俄参加,所以这次远东劳苦人民大会的召集,显是苏俄第一次与列强在太平
洋和远东区域所采取的对抗活动。
第二章 被捕、谅解和团结
几天后一个炎热的傍晚,我吃过晚饭,穿着一身短衫裤,活象个小店员般悠闲地踱到陈
先生住处。已往每到他家,我都从后门出入,不须经过甚么通报,就直接走进去;那晚我敲
开后门,一个陌生的大汉问我找谁,我立即感到有些异样,就立在门外说:“找陈太太。”那
大汉问:“你找她有甚么事?”我说:“我来收裁缝工钱。”他打量我一番之后继续问:“你为
甚么不会说上海话?”我借用了一个我所知道的裁缝铺告诉他我的铺子开在甚么地方,老板
的姓名和招牌名称,因为老板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还未学好上海话。那大汉认为我真
是裁缝,说陈太太不在家,就把门关上了:我判断陈先生家里一定出了事,走出弄堂,观查
身后没有暗探跟踪,就忙去通知同志们,嘱咐他们不可到陈先生家里去。再经过一番探听,
才知道陈先生夫妇和到他家里去的几个客人,都在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被法国巡捕房捉去了。
第二天上午,陈独秀先生夫妇、李达、周佛海、包惠僧等七人都从法捕房获释出来。不
少客人到陈先生家里青慰问,我也是其中的一个。等到其他的客人陆续走了,只剩下我们几
个同志的时候,陈先生就对我们说:“幸好此次没有搜出甚么重要文件,否则乱子可就闯得
不小:我们决不可因此气馁,更要勇往直前的干!不过更加要注意保密的工作。我们已被逼
上梁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他并表示周佛海快要回到日本去,他将立即负起书记的责
任,召集中央的正式会议,商讨一切。正当我们谈得高兴的时候,张太雷也来了,转达马林
恳切慰问的意思,并说:“如果不是不方便,马林是要亲自来慰问的。”陈先生很和气的回答:
“我一两天再约他会谈。”这样,以前一切的争执,似乎都因这一意外而烟消云散了。
包惠僧邀我一道离开陈家,我们并肩在马路上走着,他很兴奋的对我说:“陈先生真伟
大,你还不知道昨晚经过的详细情形呢!”还说到从陈先生和各位同志在狱中所表现的情形
看来,可以预测将来我们党的前途是无限量的,大家只有热情的交流,并无误会存在。他劝
告我不必再提起已往争执的事,一心一意积极做下去好了。我们边走边谈,并在我的住所共
进午餐,一直谈得非常起劲。
根据包惠僧所说的情形,那天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四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一批警探,把守住陈家的前后门,声势汹汹,将陈家所有的人监
视在一个小房间里,不准交谈;同时四处搜查,检去了一大包书籍和信件;凡是到陈家的人
来一个就逮捕一个,因此他们七个人都先后被捕了。陈先生曾向警探厉声抗议:“你们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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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我的,为甚么连我的客人也连带的抓去呢?”警探们不由分说,在六时左右就把他们一齐
押解到捕房里去,除陈太太被关在女看守所外,他们六个人都被监禁在一个单独的看守所里。
陈先生在监房里向他们说,从搜去的信件内可以证明他是在搅共产党,因此预料他将要被监
禁一个时期,他嘱咐他们不可说出真情,一切都推在他身上好了;这样,他虽一时不能出狱,
其余的人可以先行获释,继续积极工作,在陈先生坚持他这种主张之下,他们商定如何应付
警探的讯问,大家通宵都没有睡。
在监房里,他们很关心还会有甚么同志继续被捕,尤其是陈先生更为关切。每逢有犯人
送到这排监房的时候,陈先生必起立张望一番,看看是否同志。他知道我那晚要到他家里去
的,所以尤为记挂,他不只一次的说:“国焘身上总带着一些文件,他又热情气盛,易于和
警探吵闹,如果他也被捕,那情形就更糟了。”这样念念不忘的直到深夜,后来看见没有另
外的同志被捕,他才似乎稍微放心点。
陈先生还像念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