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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汪精卫与陈独秀联合发表的宣言,对中共中央还发挥了一些催眠作用。原在法国
养病的汪精卫经由莫斯科回国,恰于四月一日抵达上海。他曾与蒋氏及其老友吴稚晖、李石
曾、蔡元培等协商;蒋坚持立即驱逐鲍罗庭和清共。汪则主张在南京召开国民党四中全会,
解决一切纠纷⑩。汪的此一主张,曾被吴稚晖等斥为拘泥于党的法统,不能认清反共应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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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常手段的立场。汪乃与陈独秀晤谈,企图获取中共方面的支持,以增厚他的政治资本。因而
由他们两人发布了一个联合宣言。
四月五日,汪精卫与陈独秀以国共两党领袖的身份,发表联合告两党同志书。其中内容
阐明:中共一直坦诚而忠实的承认国民党及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为国民革命的基础,号召
两党同志,继续密切合作,须鉴于敌人之武力压迫及流言离间,抛弃彼此间的疑忌,事事开
诚布公的协商进行,政见即不尽同,亦无须强求一致。但此一宣言并未能缓和蒋氏的反共决
心,吴稚晖还斥之为“汪的谬论”。
可是,此一文件却引起了中共的错觉,陈独秀等似在回味着过去与钮永建、吴稚晖等合
作的好日子。蒋氏初到上海也曾嘉奖上海工人协助克复上海的功绩,并赠送上海总工会一面
“共同奋斗”的族旗。这使中共中央觉得蒋不会有什么压迫上海工人的异动。而且驻在上海
的第一军第一师师长薛岳⑾等人对上海工人种种同情的表示,也使中共中央抱有幻想;现在
又有了汪陈联合宣言,中共中央更认为紧张的时局必将因之而缓和下来。
其实,汪的回国和汪陈宣言,不仅没有缓和局势,反而加速了蒋氏的行动。蒋氏到上海
之初,表面上虽对上海工会表示友好,暗中却在积极准备消灭这个眼中钉。他一开始就联络
上海帮会领袖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组织中华共进会,将帮会人物编成蓝色制服的队
伍,准备采取破坏工会的行动。四月十二日凌晨,当中华共进会的蓝衣队向上海总工会进攻
时,驻在工会里的工人纠察队尚在睡梦之中,仓卒起而应战。总工会的委员长汪寿华却在几
个钟头以前,被骗在中华共进会主要负责人杜月笙家中,进行友谊协商,而堕入了陷阱。同
时,上海警备司令白崇禧受蒋氏密令,以平息工人内哄,解除双方武装为藉口,派出大批军
队,将正在应战的工人纠察队全部缴械并逮捕多人。顷刻之间,上海号称八十万工人的组织
和五千工人的纠察队就被摧毁了。这也就是有名的“四?一二”国民党清党的开始⑿。
事态发展到这样严重的地步,中共中央似仍未完全觉醒过来。当时在上海任工人纠察队
副总队长的周恩来还奉命凭藉他在黄埔的旧有关系,奔走于军事当局之门,企图保释那些被
捕的工人们;他也因此一度被软禁,几乎丧失了生命。四月十三日中共领导上海工人在闸北
举行群众大会,准备向上海警备司令部请愿,释放被捕工人。当这个队伍行至鸿兴路口时,
军警即以机关枪向他们扫射,不少的徒手工人,顿时纵横倒毙于街头。这样,那些曾以热血
贡献于北伐的上海工人们,转眼之间,竟又作了北伐军射击的对象。
至此,中共中央才认识到整个世界确实变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四?一二”这一幕后果
的严重性,是无法精确估计的。即以蒋氏而论,他在这一幕中,固已获得胜利;但从远处来
看,究竟是获利抑或负债,尚有待于历史的判断;至少,这次事件激起了共方对他们的刻骨
铭心的仇视。再以共方而论,共产国际的中共留在国民党内的国共合作政策,亦为血的教训
所否定。而中共中央陈独秀先生的领导,威望从此失坠,造成了他后来的垮台。
上海南京一带所发生的突变,立刻引起了我们—武汉的共产同志和一些国民党左派—的
各种不同程度的愤慨,纷纷研究对策。鲍罗庭显得十分焦急,他主张中共应更加约束工农运
动的过激行动,以期减轻武汉内部的矛盾,同时强调用武力实行讨伐蒋介石。可是,鲍罗庭
究竟力不从心,事实上无法贯彻他的主张。四月十日,汪精卫由上海到达武汉(正是“四?一
二”清党的前两天),他在盛大的欢呼声中,和过去一样发表激昂动人的演说。他曾向我表示:
过去一年来紧张的革命时期,他竟出国养病去了,这次回来当负起责任,为党国效劳,不使
总理遗训遭到破坏。他并未将上海方面的严重形势尽情告诉我,但显得有点神色不安,已不
如从前那样的容光焕发了。
汪精卫的回国似是太迟了,消弥冲突的机会业已失去,也不能掌握当时局势的发展,无
力挽狂澜于既倒。在他没有回国以前,人们都对他寄予莫大的希望,到达武汉的最初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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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发生过振奋人心的作用。可是几天以后,他也和其他的人一样,陷于一筹莫展的苦恼境
地了。总括的说,他的作用是降低了,并不能发挥团结左派的力量,甚至使武汉的阵营更加
动摇。其症结所在,很显然,在刀光剑影之下,空言毕竟是无补于实际的。
上海南京的恶劣消息传到武汉以后,“讨伐蒋介石”和“革命的站到左边来”等等呼声,
从汪精卫的口中,四向传播,响彻云霄。四月十七日,武汉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开除
蒋介石的党籍,罢免蒋氏总司令的军职。同时,反蒋的群众大会和示威游行等等行动盛极一
时,但涉及到真正的行动如东征讨蒋之议,则仍是议论纷纭,莫衷一是。
武汉的国民党人士和一般社会知名人物对蒋氏行动的观感极不一致。有的认为蒋的行动
根本破坏了孙中山的三大政策,确是一个叛徒。有的认为蒋氏不择手段,杀害战友,并波及
自己的同志,无异摧毁革命的基础。有的侧重于反对蒋氏的另建中心,认为这是分裂国民党
的行为。有的认为蒋氏与中共的冲突,是各有是非的。甚至还有些人在暗中赞许蒋氏反共的
果决。可见在当时反蒋阵营内,人心也不一致。
蒋氏的反共行动在上海发动以后,迅即普及于其势力所及的区域。四月十五日,广东李
济琛的清共手段,较之蒋氏尤为残酷。当天他在广州,调遣军警,宣布戒严,逮捕了约两千
名的中共党员及其同情者,封闭了二百多个工会等团体;黄埔政治教官熊雄等著名中共党员
就是在那次镇压中被杀的。其他浙江福建等地的清党工作,手段的残酷也表演得淋漓尽致。
而且受害的不只是中共党员,也有不少是所谓国民党左派⒀。
武汉方面唯一差强人意的事,是江西当局采取了支持武汉的态度。蒋氏的反共行动,首
先原是江西开始的,但不久他离开了江西,由第三军军长朱培德以江西省政府主席名义,掌
握了统治江西的实权。那时,朱培德是比较接近于汪精卫而不满蒋氏的跋扈的。因而他在蒋
氏离开江西以后,改采支持武汉左派,打击蒋派的政策。但朱培德将军这种态度,也只是暂
时性的;敌不过当时弥漫于湘、鄂、赣三省“反工农运动”过火的声势。
蒋氏的反共行动似乎“得道多助”。三月一日俄轮“巴来亚列宁那”号,从上海开赴武汉,
道经浦口时,被张宗昌部所搜查,乘客鲍罗庭太太及其他几位俄籍旅客,均被拘押,苏俄与
武汉间的交通由是被截断了。四月六日,张作霖得到北京外国使团的允许,派军警进入东交
民巷,搜查俄大使馆及苏俄的远东银行和中东铁路办事处,逮捕藏匿在俄大使馆内的李大钊
等六十余人。四月二十八日,李大钊、路友予等二十个北方国共领袖,被处绞刑。这件事对
武汉有重大影响。在俄顾问方面说来,是丧失了联系他们的总机构;在国共两党说来,是毁
灭了它们在北方活动的首脑部;也予人心以沉重的打击。不用说,武汉方面的不利情势,使
蒋如虎添翼。
武汉方面在财政经济上也有困难。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