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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她双手哆嗦,凌乱地摸索着掉落在地毯上的灯罩与火折子,满腔的酸涩,担忧,怅惘却趁虚而入,狠狠纠结在一起,灼得她胸口发疼,双眼泛酸。
不知何时,一阵墨香袭来,黛蜜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拥入一袭白衣。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那白衣里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轻拥着她后背的双手,她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像是清风轻吻流沙。
寂静的黑夜里,夜槿恒喟叹一声,怜惜地唤了一名。
“蜜儿,莫哭。”
一腔苦涩被轻易勾出,黛蜜猛地把脸埋进那一袭白衣,双手圈着夜槿恒精瘦清隽的腰肢,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师傅,呜呜呜师傅,师傅,呜呜”
师傅,师傅,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好害怕,害怕忽然有一天会从般鎏国传来不好的消息;我好担心,总是不敢留在府里,怕自己看着他的东西胡思乱想;我好想他,每天数着时间,为什么时间不过得快一点,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要是他败了,那该怎么办?
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断弦割指般割得他心神俱裂,他只觉心中大痛不已,恨不能代为受之。
夜槿恒静静拥着她,直到她的哭声渐歇,才拾了地上的火折子,轻轻一弹,重燃了光明。
他垂下眼睑,专注地看着怀中那哭得一脸疲倦的女子,袖袍微动间,他抬了抬指,却又只止于此,再无动作。
淡淡的熟悉的墨香让黛蜜觉得有些神思恍惚,仿佛那时候,她第一次来月信哭得要生要死的时候,她也是抱着这一袭馨香安然入梦的。原来多年以后,她还是依然这般贪恋他身上那份温暖。
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纵然发现光景绵长。
她淡淡的笑了笑,涩道:“师傅啊,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在你面前,总是这般爱哭?”
夜槿恒状似烟火全无的眼神从她脸上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淡入春风,便了无痕迹。
“傻丫头,自是因为我是你师傅。”
黛蜜喉头一哽,“师傅,我——”
香炉里淡烟袅袅,迷离了这一室。不知是谁将烟焚散,何时开始,便散了纵横的牵绊。
夜槿恒眼中一恍,轻轻逸出一声太息,声音轻若落雨。
“蜜儿,别怕,师傅陪你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给力呀,留言板稀稀疏疏,某妆好生怅惘呀~~~
78、谁在问君胡不归 。。。
暮春时节,满地落瓣,花雨纷飞,轻然似梦。然而春意浓郁,却仍有枯黄的叶子和着花儿残瓣,落在青石板上,缠绵悱恻,至死不休。
她不让人清扫深花楼前石板上的落英,如此看着,倒也算是一种凄美的享受。
黛蜜这般与浅浅说着,待看见浅浅眼中那一份泪盈盈的担忧时,又不免自嘲一番,敲了敲她额头,摇头涩笑。等待的日子,心惊肉跳。她竟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来了么?
黛蜜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腔拿调地谴了浅浅去春晖院,然而径直往庭中小苑走去。昨晚约好了,今日可是要去大讹师傅一顿的!
此刻,夜槿恒正在琼花树下吹箫,一身白衣随风鼓舞,似翩跹的蝶,又似是迷失红尘的仙。箫声行云流水,柔肠百转之间,夹了丝丝的怅然若失。黛蜜许久不曾听见这自天外传来的仙乐,此番传进耳朵,心情竟舒坦了不少,她咧嘴笑了笑,一蹦一跳地凑到那谪仙面前,侧着脑袋盯着那张绝色容颜,笑嘻嘻道:“师傅大人,徒儿给您请安啦!”
一曲落下,白玉箫轻弹入袖,夜槿恒缓缓抬眸,映入那张秀气的小脸,一双黑眸宛若秋水长蒿。他心中微动,唇角轻弯,淡淡地绽出一盏白莲。
“收徒七年,今日终于听见一句请安,为师甚感欣慰。”
黛蜜似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眉眼弯弯地盯着夜槿恒,眼里憋满笑意,却摆出一张苦脸,怨道:“哎呀,拜入堂堂云霄宫宫主门下七年,至今还未学到一招一式,徒儿甚感痛心啊!”
看着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花下仙人不由得摇头失笑,极其自然地捏了捏她脸颊,叹道:“蜜儿才华天成”
毫不意外,她恶狠狠地瞪了瞪夜槿恒,忿忿道:“夜槿恒,本姑娘要叛师离门!”随即转身便要走。
夜槿恒沁着三生不变的笑意,施施然转身,背向着黛蜜,悠悠离去,顺便丢下一句:“如此,这一顿饕餮大餐便可免了——”
“师傅~~~”她一脸讨好,快速转身,果断追上夜槿恒,拉上雪白衣袖,嘿嘿笑着:“师傅啊~~~我们去听月楼好不好?”
听月楼,最适赏月,目观月之圆缺,心听命之阴晴。今日正值十五,黛蜜掂量半响,终是捂住蠢蠢欲动的胃腹,艰难地决定了晚上再去。
午后阳光正好,夜槿恒坐在琼花树下,正凝神作画。黛蜜盯着那俊美的侧脸半响,不满地嘟了嘟粉腮,转身托人寻了一怀抱羽毛,然后屁颠屁颠地回到树下,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
雪白的琼花大团大团地堆在枝头,像是坠落人间的白云朵朵。春光煦煦,透过枝桠星星点点地落在树下二人的身上,随着日移,光点便有如琉璃光转,静美至极。
黛蜜满脸认真地捣弄着手中的玩意儿,有花瓣任性地落在她鼻梁,堪堪卡住,惹得她酸酸痒痒,眼里仍专注手中的活,只懊恼地撇撇嘴,伸手便要拂去。动作尚且来不及展开,已有一阵温凉轻柔地落在鼻尖。
她怔了怔,终抬起眼来,便见夜槿恒手里捻着那片花瓣,湖眸深深地看着那片花瓣,嘴里却朝她笑问:“蜜儿捣弄这些羽毛,不知又有何意?”
黛蜜恍然回神,忙得意道:“嘿,这乃是如来神笔!”
“哦?何谓神?”尾音一挑,携了一丝戏谑。
她立马就来劲儿了,开始噼里啪啦地解释一番,最后将理论结合实际,将割了小口的羽毛蘸了蘸墨水,然后紧张地深呼一口气:“师傅,瞧好啦!看我的羽毛笔!”
她屏住呼吸,认真而庄重地写下第一个字,随着末笔写毕,眉毛一松,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哈哈哈哈,成功啦,成功啦!师傅,你瞧你瞧,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你看这字,多清秀多可爱,多像它主人呀!”黛蜜狂野地笑啊笑,拎着手中的纸,像是挥动胜利的旗帜一般欢快地旋着。
夜槿恒好笑地看着她,唇边是不可抑制的宠溺。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般真实的笑颜了这一刻,他竟觉得心被什么装得极满极满,原来,只要看她这样笑着,自己便再无所求了么?
黛蜜哎呀哎呀地叫着,然后兴奋地拿起所谓的羽毛笔继续写,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倏尔,歌声戛然而止,她撕心裂肺地痛呼一声:“师傅,呜呜坏了,坏了!”
夜槿恒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叫惊了一下,侧身一看,原是那墨水从羽毛笔尖漏了出来,而且流得甚是辉煌,一团黑墨正好成了个小鸭子的形状。
看她沮丧地扁着嘴巴,一脸的了无生趣,夜槿恒忍住笑意,拿过那张纸,细细观摩,眼底一圈涟漪轻然逐开。他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嗯,倒还真像它主人。”
黛蜜的脸一阵绿一阵白,忿忿地跺了跺脚,火速地将石桌上的羽毛一扫而空,然后状似乖巧地站到夜槿恒身边,熟练地磨起墨来。这情景,一如当年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一脸憋屈地站在仙人师傅身边,不情不愿地研着墨
夜槿恒唇角微弯,复又继续作画。眼角可视之处,那双纤小的手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他缓缓地搁下笔,捻起白玉杯轻啜了一口菊花茶,湖眸半垂,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动了一下,神思恍惚之间,仿似闻到了琼花的暗香,是他方才为她轻轻捻下。
一日在墨香里流淌而过,满月初升时,黛蜜已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拉着夜槿恒上了马车,直奔听月楼了。
不远处的寒山在春霭静静伫立,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皎洁的月光披泄而下,宛若一层柔软纱衣轻笼山肩。湖面月光潋滟,有风矮矮掠过,湖光破碎,惊起一行白鹭簌簌归林。
座座精致的水榭立在湖水中,纵横四方的木道上挂满红灯笼。有歌姬婉转歌唱,有画舫轻荡湖上。
黛蜜与夜槿恒并肩而行,踏着红木小桥,步入水中央的水榭。
“师傅啊,我快饿扁了~~~”她无力地坐了下来,呜呼哀哉一番。
夜槿恒望着清江近月,任她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