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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娥当然不知如此冷淡的答话,有多伤方歌吟的心。两人又并辔行了一段路。桑小娥忽问:“我想问你一桩事儿。”方歌吟见桑小娥肯与他说话,便如奉玉旨组音。大喜过望,道:“好,好,好。”桑小娥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问:“儡晶莹莹,你喜欢哪一个?”方歌吟一呆,道:“两个都喜欢……”桑小娥又“哼”了一声,猛加一鞭,策马“喀得喀得”
直奔过去,再也不等方歌吟。方歌吟执马鞭恢了老半晌,才急起直追。
好不容易追上桑小娥的马匹,已是入黑了,桑小娥既不肯下马歇息,方歌吟也不敢劝。
方歌吟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瞧桑小娥,桑小娥却一直脸若寒霜,方歌吟苦于找不到机会搭讪。
两人在暮黑中提辔疾驰了一会,都没有说话。方歌吟心里头打鼓,心想:“我几时得罪她了?我几时得罪她了?”忽又想到长安城里“快意楼”的惊鸿一瞥,桑小娥径自撒着嘴,不睬他,阳光筛进楼来,楼里的世界,仿佛都是桑小姻和严浪羽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这印象在方歌吟脑海里,却非常深刻。就连现在的他,也是那般手足无措,像一个多余的人物。
他一直反复地想着:啊,我得罪她了。也然灵光一闪,不禁“啊”了一声,桑小娥微微侧首,装得不经意地问:“怎么了?”方歌吟脱口道:“你是在生气车家姊妹的事吗?”桑小娥转过头去,不去理他,只见背后的乌发一抛一抛的,在夜色里有说不出的宁静柔和。
方歌吟又急着问:“是不是呀?”桑小娥仍是不睬。方歌吟急煞,一策马辔,抢在桑小娥马前,情切地问:“怎么啦?”桑小娥白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的一扬鞭,叱道:“让开!”方歌吟见她作势要打,忙不迭向旁一侧,却听桑小娥“噗嗤”笑出声来。
桑小娥这一笑,方歌吟心头大块大石,才算着了地,真是加解倒悬。方歌吟上前握着桑小娥的手,恳诚地道:“小娥,车婶婶临终托孤,我自当答应,并全力以赴,车家姊妹’我怎敢有他意?抚养长大,招头好亲事,嫁出去也就便了。”桑小娥低首赧然,仍轻叱道:
“你说‘不敢’,是‘想而不敢’么?”声音已不再冷若冰霜。方歌吟慌忙道:“误会,误会,是既不想,又不敢。”
桑小娥掩嘴笑道:“那你怎生安置她们?”方歌吟嗫嚅道:“这……这……”桑小娥没好气道:“既舍不得,就收来做……”方歌吟怕桑小婉又翻脸不理,急道:“慢慢慢……你既不喜欢,那我就……就请桑帮主代为照顾了。”桑小娥灿然一笑道:“最后还不是抬出了我爹。”方歌吟苦笑道:“你爹他老人家洪福齐天,事事都扛得住。”
桑小娥静默了一会,忽道:“方郎。”方歌吟受宠若惊,趋前道:“什么事?”桑小娥轻轻刻着指甲,头垂得低低的,道:“你为我如此,我也是知道的。刚才的事,实在是我不讲理。”桑小娥吹气若兰,方歌吟听得心头一甜。桑小娥又道:“车家自小待我很好,车婶婶既待我像大姊,又像妈妈……我自小没了妈。”她说着,眼圈儿一红,泫然欲泣。方歌吟也是自小没了娘亲、爹又遭横死,也觉怆然。
桑小娥断断续续又道:“车家姊妹,自小和我就很合得来……你……你不必为我避忌些什么,我……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好……”方歌吟见夜色中桑小娥柔若春水,双肩怯小,心口一荡,越马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桑小娥缓缓抬起头来,双眸若星,朱唇半噏,方歌吟只觉心头激情。不禁为这轻颦惊怒而色授魂销,凑过脸去,桑小娥正欲宛转将就,忽然两人胯下坐骑,惊嘶一声,几乎人立而起!
只听榉树林一阵簌簌响,标出了四名大汉,一言不发,手中双锏一展,已将四条马腿割断!
两马哀鸣倒地,方歌吟与桑小娥正如漆如胶,若饮醇醪之中,所以被强敌包围,尚不自知,故一上来失了先手,双马重创倒地,方歌吟不忍,他左手一提,将桑小娥拉掠了起来,右掌却隔空拍了下去,掌力至中途,又分而为二,击在两匹马脑门上,两马当堂惨死,却免了许多痛苦。
方歌吟扶桑小娥飘然落地,只见地上东一团,西一簇,倒的都是尸体,瞧服饰装扮有的是“长空帮”,有的是“七寒谷”,有的是“恨天教”,有的是“天罗坛”,有的是少林派,有的是武当派,有的是恒山派,更有的是服饰跟这四人所穿的玄色窄衣短打劲装一般。
有歌吟心知已靠近“忘忧林”,暗骂自己一声:好大意!
只见那四人目光迟滞,一旦斩倒马匹,又向自己围杀过来,方歌吟一见此情势,便知群豪曾在此地与“忘忧林”的先锋交过手,却不知先他俩而行的“追风八骑”和“雪上无痕草上飞”梅醒非安危怎么了?心中大急,那四人也不打招呼,四人八铜,带着划风厉啸,飞切而来!
方歌吟展开步法,避了几招,喝道:“住手!”四人不理,步步进逼。方歌吟大喝:
“叫你们的领袖出来,别枉送性命!”这四人早失本性,哪里肯听?方歌吟长叹一声,一掌劈出!
这四人还待进逼,却被一股狂飙,逼得直卷飞出去。就在此时,方歌吟忽然听见,样树林的那头,有兵刃交击之声,其中还夹杂着梅醒非咤叱的声音。
方歌吟自是一震,桑小娥也听见了,呼道:“梅二钉在那边……”方歌吟点点头,正欲掠出,那四名窄衣短打的大汉又挥铜扑上,方歌吟大喝一声,猛一爪抓在坚硬的岩石上,竟生生抓碎一把坚石,捏成石末,“呼”地撒打而出!
只听“啊呀!”哎唷!”“哇也!”“呜哗!”连声,四人哪里抵挡得住,碎石有些击破前额,有些竞穿身而过!方歌吟自己也大吃一惊,他断未料到自己功力竟如此之高,出手如此凌厉!其实他现在身怀“血河派”的“一气贯日月”神功,内家功力已至“从心所欲”
的地步,外家功力也臻“登峰造极”的火候,一出手足以断金裂石,这一把碎石,岂是那四个“忘忧林”徒众可以抵受得了!
方歌吟心头难过,脚底却丝毫不停,一冲而起,拣上树顶,再从树极借力一跃,他头下脚上地望落下去,只见东南隅正有一摄人在厮杀着。他认定方向,纵向桑小娥处,轻轻一搂,桑小娥只听耳际呼啦作响,两旁林木飞掠,猛然止住之际,已到了另一处。
只见“追风八骑”,齐喜而叫道:“少掌门!”原来这八人和梅醒非,正与两人酣战,见方歌吟由天而降,急忙住手姚开行礼。那两人以寡击众,却勇猛异常,大占上风。这两人跟方歌吟打了个照面,三人都是一怔,那男的怪笑道:“哼哼哼,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浑小子!”
那女的却“哇哈”尖声叫道:“吴小子当上了‘大漠派’的掌门了,你的‘天泥派’掌门不要啦!好吧,今番咱夫妇连两派掌门人一并收拾了!”
原来这两人并不是推,男的矮小、白发、银须、精猛、凸目,着墨绿长衫,小小的身子,架着件大抱孩;女的枯干瘦柴,但浓妆艳抹,花衫花裙,形貌明狠无比……,正是昔日的“铁狼银狐”夫妇。
当日之后,方歌吟受艺于“江山一剑”祝幽,武功与此际相去甚远,曾被这铁狼银狐苦苦追杀,尽情侮辱,但亦因此方能巧遇掌门师伯宋自雪。后来得“天羽奇剑”宋自雪尽授真传后,又力战过二人,还稍占了些上风,“铁狼银狐”心气极窄,早已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才甘心,而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铁狼牙缝里发出咆哮,十根如棒捶般的胖手指,雨点一般的拳头飞捶过来;方歌吟的武功,当非昔可比,他一扬手,“长空神指”“丝丝”划空而出,铁狼曾在桑书云手中吃过大亏,这神指一出,铁狼急退变色,厉声道:“怎么……怎么连‘长空神指’也学会了……”
方歌吟笑了一声,道:“会的还多呢!”一掌拍出,铁狼又退了两步,闪过一击,方歌吟却手臂一长,砰”地击中了铁狼胸口,铁狼哈了一口血,骇然道:“这……这是‘东海劫余门’……你……你……”
饶是他抓破头脑,也想不出方歌吟何以能兼这数家之长。银狐尖啸一声:“三三拳法”
尽施而出,往方歌吟背上就招呼过去,方歌吟展开“东海幼余岛”的“反手奇招”,与其对拆十数捐,而足不族踵。
银狐又急又怒,心忖:“这小子怎么判若两人,就算桑书云亲至,怕也没这种功力,她不知方歌吟已得宋自雪真传,以及来曾宜的“武学秘辛”中的武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