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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银质链子，连坠子都没有系，但她的皮肤很白，光洁的额头，明亮的大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整个脸庞精致小巧，轮廓一如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温婉和淡然，薄唇上略施了几分颜色，如蜜糖一样，有些柔媚，又有些硬气。
她握着戚雪梅的手，戚雪梅望着窗外，看不清表情。
他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还没有这样风韵的时候，她是他日日夜夜念着的女子，不夸张，她曾是他梦中的女神。让他一心一意想要靠近，却又碍着她是苏言的前女友，只能以一个特别理由接近，却不敢说破自己的心思。
多么可笑，他纪熙，也曾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也曾希望把一个女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但她是他永远的海市蜃楼。只能那么望着，她从不肯接受他。
他曾多么的不可一世，在她面前，却那么不堪一击。那一次喝醉酒，也是这一辈子最失态的时候。
说是喝醉，其实根本就是借酒装疯。
那是在苏言的婚礼上，苏言的婚礼确实阔气，虽然请的宾客不多，总共也只有三十位，却囊括了华人政商艺文各路首屈一指的人物。为了让和欣高兴。苏言又动用关系豪掷几百万。邀请了某位天王、某个歌后，甚至还有从大洋彼岸请来的大英某位当红歌星现场，除了和欣的婚纱是马切萨品牌量身定做，苏言的白色西装。也是由tomford作为礼物送来的。午餐派对上的红酒、香槟和威士忌，都是从法国空运而来。
那一天奢华，不止是在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前所未有，就是纪熙这样见多了大场面的人，也被惊叹到了。
那天的纪熙是作为家属负责接待，迎来送往，核对人员名单。跑上跑下。忙的脚不着地，总算是到了晚上。因为婚礼整整办了一天的时间，下午结束的时候，就有专机将宾客送回圣地亚哥，那里也已经订好了套房。
纪熙看了看表。已经是当地时间二十点，再晚一些，天黑透，这岛屿就不安全了。随时都可能有大型动物出没，苏言和和欣已经坐在飞机上，等着他了。但他上飞机前，还在做着最后的核对工作，毕竟，落下一个人，那个人都很危险。
翻请帖回执单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名字。
戚嫣。
他是专门问过苏言，是否有请戚嫣，当时的苏言是坚决否认的，但她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再往下看，原来是回执单的副卡，是一个美籍华裔设计师的女伴，他特意留心了一下他的名字：
林彦东。
但很奇怪的是，林彦东并没有来，只来了戚嫣一个。
而且，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戚嫣一个人，没有上飞机，返回圣地亚哥。他给她打手机，始终是没人接，又沿着婚礼的路线，一边叫，一边找，还是没有人回应。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丛林之中，不时传出不明动物的哀嚎，伴着虫鸟的窸窣，凉风都背后吹过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岛屿上，只是让人觉得寒气深重。
但戚嫣，还在这个岛屿上，他必须找到她。
路越走越窄，他打着手电，一直在往前走，心里越来越凉。
若这时候，突然蹿出来个什么狮子、老虎的，他真是就要葬身异乡了。
手电的光是狭长的，只能看清远方的路，看不清再远一点的地方，已经到了丛林的深处，前方荧荧幢幢，古树参天，叶子遮天蔽月，只有叶隙漏下来的微弱的光曦，却越发诡异。他强自镇定，大声叫着：“戚嫣，戚嫣——”
“lisachyi——lisachyi——”
没有人回应，他继续走，看不清脚下的路，差一点就趟入泥泞，殊不知这是火山岛，泥泞之下，有可能就是沼泽，一旦陷进去，就是一辈子的结束。
好在及时收回脚。
却听那边沙沙的声音，急促的奔跑声，像是野兽一般，他心一紧，就准备后退，但隐隐又觉得不应该是。
再抬起头，就看见了她。
她居然是赤着脚的，一副醉态，他用手电照了照她的样子，两手提着漂亮的礼服裙子，但脚丫上面全是泥土，脚下也是污泥，带着血渍。
纪熙不能再看，上前，就抱住了她的腰，微微反手，就将她公主抱在了胸前。
戚嫣没有反抗，而是笑嘻嘻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说：“回去。”
“我不回去，回去就会见到他……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戚嫣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动乱叫，声音不大，但挣扎的满脸水汽，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她的泪水，还是夜色的露水。纪熙不放手，依然大步往前走，必须离开这里，天再黑一些。就真的危险了。
但一走出丛林，她就息了声，刘海倾斜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纪熙心里有些痛，腾出一只手拨开了她的刘海，就看见了这个从前从容平淡的女人眼里全是泪水，薄薄的水汽还凝在长长的睫毛上，她的肩膀在颤抖。
纪熙突然慌了：“戚嫣……你，是不是在哭……”
她不说话。
他轻声细语：“你别哭。”
现在都能想起那时候的样子。夜如猫咪一般静谧而又肆无忌惮。那绒绒的爪子。带着微微的触感，一丝一道地挠进人的心里。戚嫣那天穿的是一个紫棠色的塔夫绸裙子，瘦削的肩膀微微露着，那白皙的皮肤。一如裙子的缎面，柔滑而又白皙。
她是真的喝醉了，娇态像是粉面含春的。好半天，她才艰难地抬起头来，对他微笑，笑着叫他的名字，却是轻声细语：“纪熙。”
她从来将他认成苏言，喝醉酒了，居然还难得地知道他是纪熙。
他点头。眯眼：“我是纪熙。”
她的脸庞凑上来，唇齿间馥郁的酒精气息，伴着她琐碎絮乱的言语：“……苏言不要我了，你的表哥，苏言不要我了……你不知道。他曾对我那样好，曾把全世界都放弃，只为了我……但我最后还是放了手，可我爱他，今生今世，都只爱他……”
夜色迷蒙，遥远里，是当地的土著人家，前方是波涛和海浪，但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了去，只有她和他在这一汪月色里，沙滩上，清风徐徐吹过来，却不是冷。但纪熙整个人都发寒，酒精烧得他有些晕，可意识却很清醒。他极力说服她，想要将苏言的影子淡化：“他曾那样好，曾把全世界放弃。可到最后，不还是找了别人？组建了家庭？接受了别人赠与的金钱与地位？顺理成章地成了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对啊。不是我不要他，而是他也不要我了……”戚嫣仿佛是才领悟了一般，低下了头。
纪熙的眉间隐隐渗出了些许悲凉，神色都黯然了些，漂亮的桃花眼角有一瞬间的痛楚，修长的手指一按，就将她的脑袋越发靠近自己的胸膛，她的泪水，冰凉刺骨，湿得他的心脏都有些褶皱。那时候的他，用了许多许多的方法接近她，帮助她，却都被她拒绝，她那可怜的、卑微的、渺小的自尊，又妄图将自己装点的多么强大，但终究原来，只是因为放不下。
对苏言放不下。
他甚至不敢想，那时候的戚嫣，是用了怎样卑微心情去央求林彦东，让他带她来这里参加苏言的婚礼。又是用了怎样痛楚的心情看着苏言与和欣柔情蜜意，走进婚姻的殿堂？
就如同他的不甘心，如同他的欣羡和妒忌，她又何尝不是？
那种心情，就如同困住了自己手脚的绳索，不敢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却也不能不动，麻木只会让每一根神经更加敏感，所有的触感更加清晰，被无限期放大，直到无法忍受。
她说：“纪熙，你得负责……你必须负责……”
她笑嘻嘻，却拽起了他的胳膊，就啃了上来，咬在他的手腕上，不带分寸，像是小猫一般，还是浑身炸了毛的小猫。虽然样子还是柔弱文静的，但表情是凶狠泼辣的，一口下去，纪熙只是觉得整个手臂的血液都凝固了，如同被烙铁烙着，滚烫滚烫。
她说：“……纪熙，你得负责……”
他闭上眼睛，声音微弱：“好。我负责。”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纪熙……”
这两个字，轻轻唤出来，让他恍然，让他失神，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话。
她却在等他的答复。
“好不好……”
他说：“好。”
第六十一章 爱不单行（3）
听到那边飞机螺旋桨的声响，是最后一趟飞机来接她们了。
纪熙起身，戚嫣还是呆呆地望着他，不动弹。他只好将她又抱了起来，和司机师傅一起将她拉上了飞机的座位。
离海面近万英尺的高空，有乌云，还有微薄的月光。
在部队呆久了，是他的意志越来越弱了，还是她的醉态太过迷人？飞机的空间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