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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猛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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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已失去昔日辉泽的壁毯,上面挂满了祖先们的画像:有蒙特罗斯氏和蒙蒂格尔氏、法夸尔氏和法雷泽氏。默里氏和默托氏。毋庸置疑,如此之多的名人,肯定不会同是一位老妪的祖先。不过,苏格兰人的事儿你永远也搞不清楚。

  壁炉很干净,显然从未烧过。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画框,里面是个男人身穿苏格兰短裙的全身像。与其他那些早已发黑褪色成为老古董的肖像相比,这幅画不仅最大,而且作笔的年代也要近得多;虽说时光的流逝,已使当年的风采荡然无存了。画中人满脸淡黄色的络绸胡子,正站在那儿凶狠地向下瞪着客厅,神情恍如他当年在遥远的东南亚橡胶种植园里,俯身察看一个刚刚由于劳累过度气衰力竭而倒下的中国苦力。画像下面是一行题字:“伊恩·麦卡利斯特爵士。”

  马丁·索普收回视线,转向深陷在安乐椅中的麦卡利斯特夫人。她正和往常一样,不停地摆弄着悬挂在胸前的助听器。她用一口难懂的苏格兰方言,含糊不清地低声嘟哝着,索普吃力地听着,试图从她那杂乱无章的话语中理出个头绪来。

  “过去就有人来过,马丁先生。”她正在唠叨着。尽管他曾两次声明他姓索普,可她仍然称他“马丁”先生。“但我还是不懂我为什么非得出售这些股票,这是我丈夫的公司,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是他挣下的这份产业,使得他们如今能从中发财。这就是我丈夫的功劳。可现在人们纷纷跑来说,他们想接过这家公司,另干其他生意盖房子啦、搞点别的什么名堂啦,我根本弄不懂,弄不懂,我不会出售”

  “可是,麦卡利斯特夫人”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啰嗦着,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不过,她确实也没听见,因为她不停地摆弄着的助听器又出了毛病。索普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他之先的那两位说客最终都不得不扫兴而去,另打其他公司的主意去了。

  “你要知道,马丁先生,我那亲爱的丈夫——愿上帝安息他可怜的灵魂——没能给我留下多少东西。当那些可怕的中国苦力杀死他时,我正在苏格兰度假。我再也没能回去过。大家劝我别去那儿了。可我听说过,全部产业都归公司所有,而我丈夫给我留下了这家公司的一大批股票,所以股票就是他给我的遗产。你懂吗?我不能把他留给我的遗产卖给”

  索普正打算告诉她,博马克公司如今已不名一文了,随即又意识到这不是此时此刻应该讲的话。

  “麦卡利斯特夫人”他重又开口道。

  “您一定要紧对着她的助听器大声喊才行,她聋得就像根柱子。”在一旁陪着这位老太太的女外对他说。

  索普向她点头致谢,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女仆。她约莫60多岁,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容,看上去是那种一度也曾有过小康之家的人,但后来由于命运奇怪的捉弄,生活每况愈下,终于沦为仆人。她们伺候的主人虽说是些富翁,但大都性格乖戾,惹是生非,常把人折磨得筋疲力竭。

  索普欠起身,凑近眼前这位蜷缩在安乐椅中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妪,对准她的助听器大声说:“麦卡利斯特夫人,我们不想搞垮这家公司,而是打算投进一大笔钱,使它再次变得兴旺闻名起来。我们想重振麦卡利斯特的家业,就像您丈夫当年管理时那样”

  从一小时前这场谈话开始以来,老夫人眼中头一次闪现出一星火花。

  “就像我丈夫当年管理时那样?”她喃喃自问道。

  “是的,麦卡利斯特夫人。”索普手指着壁炉上方那幅凶神恶煞的画像,高声应道。“我们将重建他挣下的产业,采用他肯定喜欢的那种办法,使您丈夫当年创立的公司成为对他本人和事业的最好纪念。”

  可惜她的思路重又高远了。

  “他们从未想到过要纪念他。”她颤巍巍地说。“你知道我曾努力过,我给当局写过信,说明建塑像的钱由我出,可他们却回答说没有放塑像的地方,没有地方了。他们建立了那么多塑像,却不肯为我的伊恩建一个。”

  “一旦他的产业重振,公司变富,当局就一定会纪念他的。”索普继续对着助听器大喊道。“到那时,他们将不得不那样做。假如公司发了大财,就可以坚持为他建立塑像,还可设立一笔奖学金或者成立个基金会,命名为‘伊恩·麦卡利斯特爵士基金’。这样,人们就会永远记住他”

  他已试着说过这番话了。但毫无疑问,当时她不是根本未听见,就是压根儿没弄懂。不过,这一回她确实是听明白了。

  “哟,这得花上许许多多钱啊,”她疑问道,“我可不是个阔太太”

  实际上,她是家财万贯,也许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麦卡利斯特夫人,这些不必由您付钱,”他说,“公司会出这笔钱的。但首先公司一定要再次兴旺起来,这就意味着需要新的投资。我的朋友们将会投进大量的”

  “我弄不懂,我弄不懂。”她呜咽着,大声拧着鼻涕,接着从衣袖里摸出块麻纱手帕。“我搞不清这些事。要是我亲爱的伊恩在这儿就好了,或者达格利什先生也行,我总是请教他该怎么办才好。我的事情向来都是由他做主。巴顿太太,我想回寝室了。”

  “是时候了。”这位管家兼女仆粗鲁地说。“过来,你去吃药。午休c ”

  她帮助老太太站起身来,挽着她出了客厅,走向里屋。客厅门口开着,索普听得见女仆吩咐她的主人上床时冷冰冰的口吻,以及老夫人吃药时发出的埋怨声。

  过了一会儿,巴顿太太回到客厅。

  “她躺在床上了,得睡上一阵。”她告诉索普。

  索普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愁容满面地说:“看来我好像是失败了。不过您知道,她手中的股票几乎分文不值,除非公司能在一个新的管理班子经营下东山再起。那样的话,就需要投资大量的钞票,而这正是我的伙伴准备投进去的。”

  他打算告辞了,说:“对不起,我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

  “我早就无所谓啦!”巴顿太太回答说。可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这是她多年来头一次听见有人为给她带来不便而表示歉意。“请喝一杯茶好吗?我通常在这个时间煮上点茶。”

  索普头脑深处的直觉使他立刻接受了这一邀请。当他们坐在客厅后面的厨房里——这位管家兼女仆的天下——对饮着一壶茶时,马丁·索普觉得好似回到了家中。他母亲在故乡巴特赛的厨房和这儿没有两样。巴顿太太谈起了麦卡利斯特夫人,谈到她那种哀怨嘀咕,脾气古怪、执拗,耳聋后更是神经紧张得要命。

  “她根本就不明白您的好主意,索普先生,甚至一点儿没弄懂您提出的建议——要为客厅墙上挂着的那个老妖怪设立塑像。”

  索普吃了一惊,真想不到这位尖刻的巴顿太太比她那个昏庸的主人更有心计。

  “她总是听您的吩咐。”他试探着说。

  “您愿意再喝杯茶吗?”她问。接着,她一面倒茶,一边平静地说:“哦,是的,她总是按我告诉她的去做。她得依靠我,她知道这一点。假使我离开这儿,她就再也找不到人侍候了。如今这种世道没人愿干这种活,谁也难以忍受和这种老东西混一辈子。”

  “巴顿太太,这对您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生活。”

  “算不上。”她简短地答道。“但是,我至少得有个立足之地,不愁衣食,可以活下去。一个人总得为这些付出点代价呀!”

  “就因为您是编妇吗?”索普温和地问。

  “不错。

  厨房里座钟旁的金属板上斜靠着一张相片,照的是一个身着皇家空军飞行员制服的小伙子。他面带笑容,穿着羊皮夹克,脖子上系着一条带花纹的围巾。从侧面看去,他的样子颇像马丁·索普。

  “您的儿子吗?”索普朝着相片摆首问道。

  巴顿太太点点头,注视着相片。

  “是的,1942年在法国上空被打落了。”

  “真是大令人难过了。”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啦,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这么说,老夫人死后,您便无人抚养?”

  “没有。”

  “那怎么办呢?”

  “我过得下去,她肯定会在遗嘱里给我留点东西的。我照料她已有16个年头了。”

  “是的,她当然会这么做,她将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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