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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一把把露露拥在怀里:“你是说,我们有了?”
露露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李沪生发狂似地把露露搂进怀里,吻遍她的脸:“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露露却平静地把他推开:“我想了好久,今天说了你不要生气”李沪生懵了,到底什么事啊?
李沪生拉亮了台灯。
…
“我们没有钱了。你知道,你生病,治疗;我看护,陪同来回路费,各种开销我的工资积蓄已经没有多少了”露露眼泪不断线地流下了。
“婆婆还生病”露露抽泣了。她真的伤心了。李沪生把自己脑袋拍了一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如果我们将来有了一个小宝宝”露露脸红了,把脸埋进李沪生胸膛里。李沪生一把搂住,孩子气地说:“我,我应该怎么办?”露露从李沪生怀里抽出胳膊来,手在李沪生头上抚摸着,眼圈湿湿的,解围似地,期待地、征询地说:“我想你现在身体好一点了,工作还没有,我也不想累着你。我从纸箱厂带回来很多盒子纸,我们在家里一起糊纸盒子,糊100个,3毛钱。虽然少,但是比没有好,挣点钱养家,你辛苦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露露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知道,对不起你了”她用手在李沪生脸上摩挲着,把李沪生的头颅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期待地,满足地,任凭泪水欢畅地流下了李沪生听凭那只手在脸上摩挲着,他没有想到露露的手掌竟然这么粗糙他抓住这只手,用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触摸,竟然比自己握枪的手还要粗碜!他凑近台灯,把露露的两只手抓在怀里,露露手掌上十个大指根都是大茧,“哎哟,厂里这么辛苦!”心里一声疼痛!——但见掌面沟豁纵横,满是皴裂——露露多少次抚挲过自己,我怎么这么粗心,就从来没有察觉呢他眼泪一下流出来了。露露躺在床上,看着他,幸福地说:“我已经糊了三个月了,每天晚上我上床晚一点,对你说在厂里加班,在婆婆房间,我已经糊了5千多个了”李沪生一把把露露抱着坐起来,拥进怀里,心里一下掀起了感情的巨浪,一句话说不出,失声大哭起来。
“他,就是个孩子我没有选错。”露露的手在李沪生脸上摩挲,两颗晶莹的泪颤颤吊在眼角
是啊——当真正的泪水下落,我们都一齐被感动过——当我们做演员,演我们自己的戏剧,在我们自己的舞台上;当真正的生活降临,当生命的压力来临,我们一齐逃亡——我们自由的时候,在广大的灵魂里,我们被释放的时候!
…
第二天早晨4点钟,天还没有亮,李沪生悄悄爬起来,从露露旁边起身,小心翼翼,下了床,穿了衣裤,像侦察员一样,无声地开了门,走过黑暗的通道,开了婆婆那间小屋的门,婆婆正在熟睡。李沪生等自己瞳孔收缩了,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满屋子堆的小纸盒子,像小山一样他心里一阵悸动,又退回到露露的小屋里
…
心爱的露露啊,就躺在床上,绯红的小脸,荡漾着幸福,安详地熟睡着。月光还清亮地照在她的脸上,露露熟睡着。她太累了,她太满足了,她在做一个美丽的梦
月亮照耀着草地上的露珠,星星点点晶晶莹莹。我是这么渺小,只能照亮脚下——月亮轻轻走过去了——你是我的缩影
月亮照耀着草地上的露珠,清草因为露珠变成清香的。月光轻轻走过去了,露珠滚到土里去了。每晚升起月光的时候,也升起草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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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出小屋,打开大门,出了小巷清冷的早晨,一阵清冽的寒风灌进肺腑,他感到了露露的信任,他体会到了真正的爱!他挺直了胸脯,他觉得自己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他紧了紧脚上军用胶鞋的鞋带,原地踏步,做好战斗的准备,伸手屈腰,开始热身他要开始万里长征!他要大步长跑!!他要带着露露的爱情,带着爱人的力量去战斗!!!
他绕着街道跑了一圈,让合肥的晨风祝福自己!祝福侦察员的爱情!!祝福露露终生幸福!!!他从早营业的点心摊子买了油条,回到家里,才5点多,捅了炉子,换了煤球,烧水冲水,淘了米,从瓶里抓了露露为他买的红枣,他要给心爱的露露煮红枣稀饭他上街买了菜,称了肉,洗好了,今天他要给亲爱的露露做一顿美餐
…
露露一直熟睡着,一直睡到了下午3点钟。她太累了,太幸福了。今天是她厂休的日子——她有自己的工厂,也有自己的家;她有自己的国家,也有自己的小侦察员;她有自己的蓝天,也有自己的雄鹰她还将有一个小家庭,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小“乖乖”她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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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每天在家里糊纸盒子。他干脆把婆婆屋子的工作面搬到自己和露露的住房来了。他拉着板车把露露已经糊好的5000个盒子送到了厂里。他自己熬浆糊,腾清了场地,每天早晨早起,中午不休息,晚上一直干到深夜。他不要露露插手,因为露露每天白天要上班,上班很辛苦,干的净是体力活他每天可以糊2000个,很快家里都快堆满了,连睡觉的床上,都堆的是纸盒子,他又拉了板车往厂里送。厂里领导和工人都夸他是个男子汉,好复退军人,好男朋友露露心疼死了,就更疼他了,给他烧红烧肉,炒辣椒肉丝这些都是他最喜欢吃的家里也慢慢好过一点了。露露还了厂里互助会借的钱,还了借来的收音机,家里添了一台小黑白电视机,又和李沪生一起上街买了一台春蕾9管3波段晶体管超外差收音机
…
他对露露的感情越来越深了。每天晚上睡觉,要担心露露冻着凉着了,露露一声咳嗽也要唤起他好长时间的内疚天没亮他早早起来做早饭、买点心;露露上班去了,他给露露洗衣服,做家务他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好丈夫下午,他做好了饭菜,早早到路口去接骑自行车回来的露露露露加班、或是因政治学习回来晚了,或是晚上又要去厂里,他都要心疼,久久徘徊在路口、树下等待,迎接好几次在糊纸盒子时大脑中出现幻觉:他是在战场上,在前往战斗的路上,去看望自己的姑娘
5。 圣坛倒塌
5。 圣坛倒塌
…
薄雾神秘寂静
栀子花香颤动
你听——
传来水晶冲舂
…
我来看你 牢中云雀
看我举着唯一狱灯
解开黑色斗篷
我是黑暗使者
…
深夜已经来临
我的鸟儿
晨风还会远吗
…
憧憬爱情的姑娘
你飘散的夜色长髮
会拒绝黎明的金吻?
…
他坐在小櫈上糊着纸盒子,看着黑白电视机里国内外大事的新闻,心里想起部队长部队长现在监狱里怎么样了糊着,糊着,两手不听使唤了他眼前突然浮出一幕:远远的街巷里缓缓驶来了一辆牛车,木笼里坐着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两只手和一个头颅,枷在木枷里他扑上去说:“部队长你冤屈了,你能告诉我——那个害你的人是谁吗?”
“部队长,我要为你申冤啊!”自己哭诉着,部队长无语低着头颅,目光痴呆
…
此刻他一定穿着破旧的囚衣,戴着手铐,拖着脚镣,在高高的围墙里彳亍而行踽踽在放风的号子里,趑趄在铁栏的牢笼中他做了一个梦,他和部队长在牢头相见。部队长满头白发,面容木讷,骨瘦如柴,身上爬满了跳蚤虱子两人泪眼相向,相对无言,久久互视,热泪沾襟
…
他木住了!
…
一年前——哈萨克斯坦沙漠荒原。
高高沙丘上面还有一些枯萎的衰衰草遮蔽着,两匹马正安详地卧在丘台下部队长弯腰匍过去,从马身上背囊里掏出干蚕豆,捧在手里,送到马嘴边马儿像通灵性似地,轻轻开嘴咀嚼着,部队长在马颈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俩人迅速向苏联坦克乘员喝酒的沙丘潜去
脚步声接近了——
…
李沪生心都拎着,藏在背后的手枪已经伸上来了,部队长眼睛狠狠瞪着他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知道什么啊?!”
“就在下面啊。”
“走,看看去。”沙子已经滚到脸上了,部队长狠狠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两双手向上,狠狠拉住两双腿,拼命一拉,两个苏联兵,都被拉下来了。
就在把两人拉下来的那一刻,两双脚已经踩在了对方胸膛,两只枪对准了苏军坦克手的脑袋——“老实一点,我们是土匪!”话音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啊!”
——原来踩在脚下的不是刚才那两个醉鬼,而是换了一身便服的彼得和湿塔!
这两个家伙跑到这来干什么!?
他猛地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