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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碔砆姐且,不知道爹的奇阵叫什么呢?”
谭碔砆回过神,有趣说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取名,叫什么才好呢?我没上过战场,只能依兵书作变化,大哥练兵时又作改良,若叫“鸳鸯阵”,小菫,你说好不好呢?”
“啊?”隐约明白碔砆姐姐有点小聪明,但没有想过她能写兵阵,难怪过去几年,碔砆姐姐还是一介朝中文官时,一直向爹讨来不少倭寇兵器玩,研究倭人交战特性,原来……“如果碔砆姐姐是男儿身,必能与爹共征沙场。”她脱口而出。
“我虽是女孩儿,身无法与他同在,好歹我也能尽力。”谭碔砆笑道。忽而神智恍惚地低喃起来:“也许,这就是上苍赐给我才智的原因吧!”
小菫觉得有异。城东这间谭宅是买来的,但听说城西也有一个谭宅,是碔砆姐姐的老家,但早已荒废,上一回碔砆姐姐走过一趟后,发呆的时间变多了,有时不知自言自语什么。
她改了话题,轻声问道:“碔砆姐姐,你想爹还要多久才能回来?等他班师回朝后,会立刻来找咱们吗?”
谭碔砆闻言失笑。“瞧你高兴的。倭寇退出沿海只是暂时,战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咦?为什么?只要那些贼子一上陆地,就用阵法困死他们,还怕不嬴吗?”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
数月后,城西荒宅……
“是……是谁?大半夜的,怎会在谭府出现?”
打更人举起灯笼,借着微弱火光,瞧见白衣男子缓步走向荒宅。
“我不能出现呢?这是我家,我来是理所当然。”
打更人一惊,再一细看,脱口叫:“鬼……鬼啊!”
白衣飘飘,没有双脚,不是鬼,是什么?只是谭家长子死了近十年,如今再回来,为了什么?
见他狼狈爬走,谭碔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靴,摇头笑道:“人鬼分不清。”
徐步走进荒宅里。
许久未回,她仍然很熟悉宅里的摆设走向,不借灯笼,绕了几个回廊,走进荒废的庭院。
院中杂草丛生,她撩开门上蜘蛛网,掩鼻推开房门。
“他们真没有回来……”她喃语。走进,将窗打开,灰尘弄得她一身都是。
她一向爱干净,现在却不以为意,点起蜡烛,房内立时一片晕黄光色。
她四处张望,双手合十,闭上眼说道:“大哥,什么是官,我可亲身了解了,你想当官,我为你当了,你该瞑目了。”
外头忽然有声,她不惊不怕,默祷了一会儿,才问道:
“戒儿,是你吗?”
他一向紧跟她,今晚好不容易才溜出她在城东买下的宅子,没想到他还是如影随形。
“不是戒儿。在下只是一个想要见自己女人的男人。”
外头传出熟悉的声音,她一惊,喊道:
“大哥!”她匆匆步出房外,见到院中有一名男子。
“是大哥吗?”她燃起火褶子,趁光望着她日思夜想的聂沧溟,她瞪了半晌,唇角缓緀漾起动人的笑来,柔声说道:“大哥,我还以为至少要再过一个月,你才会来。”
两个月前,朝中下旨,召回聂元帅及其军队。当时她不解为何在节节逼退倭寇的同时,朝中会下此命令,后来经过打听,才知皇上要建醮坛求长生道,邵元节进言禁杀戮,以求积福。
“我待不住京师,便来了。”他露出微笑。
他看起来……沧桑不少,她亦微笑。
“我很想你,大哥。”一时不察褶子烧透,只觉手指蓦然疼痛起来。
他见状,立刻上前拍掉褶子,抓起她的手。“一年多不见,你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因为我在等大哥回来继续照顾我啊,你知道我多散漫的。”
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她的气味都在眼前,几乎要以为是在作梦了!聂沧溟忽然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低语:“碔砆!碔砆!”
她合上眼,回抱住他。“大哥,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到头来一场空。”他忿恨说道。
“谁说一场空?没有大哥,沿海一带岂会有短暂的安好?如今就算没有军队,还有你训练的当地居民,你让他们知道当国家无法保护他们时,要保住自己的家园只有靠他们自己。你不是神,已尽了力,那就够了。”她柔和说道:“再者,时不我予,那不表示将来没有能者之辈来解决倭寇问题。”
“能者之辈何时会出?“他咬牙道。
她温和笑道:“会出,只是要等。前两个月,小妹一听大哥急召回朝,心知圣上有心建醮坛,短时间要再出兵是不可能的,我……将鸳鸯阵给人了。”
“给人?”这一带并无驻守的强将,她能给谁?
“我遇见了个小孩儿,姓戚,小名阿光,他家人都是军人,他与叔叔本欲赶往沿海,尽一分心力,没料想路经此地借住几天时,正好传来你回朝的消息。我瞧他年纪小小,即有心为国,挺像你的,于是我试了试他,发现他颇有天分,便给了他阵图,将来他若长大有心歼灭倭寇,那么这是一个小小帮助。大哥,你可会怪我的莽撞?往好处想,百姓开始懂得要生存,就得自己出来抵抗,这是件好事啊。”
他闻言不再作声。
虫鸣蛙叫,她任他静静抱住,不作反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乎稳的声音响起:“碔砆,我早就知道有你在身边,即使遇见再大的困难或挫折,我的心灵也能得到平静。”
她抬起脸,望着他深情款款的神色,转了话题笑道:“大哥,你还想要我吗?”
这种笑容多眼熟,其中必有诈,偏偏他被欺得很高兴。她不知他在战场上受挫时全赖她的书信打气……注视她笑意盈盈的眸子,他动容脱口道:“不,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她笑问。
“我要定你了,碔砆。错过你,我这老头子还有谁要呢?”
谭碔砆但笑不语,轻轻推开他,牵起他的手徐缓往外走去。“大哥,夜深风凉,我带你在宅里走一走,让你瞧一瞧我的出生之所。”
他面不改色,打量四周荒芜。“好,我要看究竟是什么地方蕴育出像你这样的女子。”
她轻笑,带他走在破旧的回廊里。“谭府算是小康人家,我自幼在此出生,不算备受宠爱,不过爹娘疼大哥,大哥疼我,连带我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有大哥?”
“我大哥名叫谭璇玉,方才我待的屋子便是他生前所住的地方。”绕过废池,走进蝴蝶拱门便停下来。
牵住他的手忽然收紧,聂沧溟心知有异,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看似书房的楼屋。
“这是璇玉哥哥寒窗苦读十年的地方。”她轻声说道:“大哥,你认为科举制度真的能为国家带来好处吗?什么叫功名,考中功名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转过脸望着他,微微冷笑起来。“万般皆下品,只有读书高,读书是为了什么?考功名?考功名又是为了什么?是为当官以光宗耀祖,抑或为百姓做事?当官真有这么重要吗?璇玉哥哥他背负我爹娘的期许,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最后一次他自尽在考场之中。”
※※※
夜风袭来,四周荒草摇曳不定,风声微微刺耳,她恍若未闻,再回头望向黑漆的书斋,清冷笑说道:
“我爹娘听到消息之后,大病一场,我扮男装买通号军及考官,得知璇玉哥哥吊死时的试卷题目……那是什么试题?我好吃惊,就为了那种写不出来的试题,上吊自尽?”
脸颊有触感,她回过神,才注意他抹去她脸上的泪。
“好奇怪,都快十年了,我还难以忘怀。”她轻笑,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微颤地说道:“我从未跟人提过,我气极了,气璇玉哥哥轻贱自己性命,更气……更气我自己。大哥,我看到试题时,几乎昏了过去,对我来说,这种考题太过简单,而他竟然为了这么简单的考题而自尽!我恨自己何必这么聪明?他苦读十多年,我随他念书,平日散漫而不用心,但就因为上苍多给我一点才智,所以我胜过他苦读数年吗?我好不服气!这种科举制度害死多少人?璇玉哥哥想求功名,好,我为他而求,我扮男装,倾尽家产假造三代祖先之名,重新取作同名谭璇玉应试,我一路上殿试,对我来说如探囊取物,这就是璇玉哥哥要的功名吗?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当了官又如何?不过是个官而已,他为此而死,太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