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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长了个傻大个,经常被人欺负。而且在家里也没地位,总要哄你姑姑,也就是你后来的奶奶生的孩子。你爷爷家境不错,但你后奶奶什么都舍不得给你爸爸吃。最后,你爸爸去当兵的时候竟然高兴地和邻居们说:”我以后就能吃上白面馒头了,再也不用吃窝头了。‘一时成为了笑柄。当你爸爸因为我和你爷爷关系闹僵后,你爷爷更是什么都听你后奶奶的。你爸爸和我结婚后两次回家都被你爷爷奶奶挡到门外,你爸爸的心都要碎了。最后,他也死了这条心,几年都没有回家。再后来就出了事故,听说你爷爷赶了过来,掉了很多眼泪,把你爸爸的骨灰带回了长春。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你爸和我离婚之后,详细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妈妈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锁的皱纹舒展开来,面部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我和弟弟都沉默了,听了这么多曲折的故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妈妈打开她的小红匣子,从里面找出一张破旧的小纸条,交给我道:“海海,这是你爸爸留下的你爷爷的地址。我一直小心地保存着它,落叶归根,他们再恨我,你们也是林家的骨血啊。”我接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爸爸那遒劲有力的笔迹,我小心地把它贴在胸口,就像爸爸又回到我的身边一样。我拼命地眨着眼睛,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妈妈难过地说:“海海,到了长春你就去找找他们,你爸爸和我说他们的时候比较少,但在言语间我知道你爷爷当时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就是对自己的子女刻薄些。”我把纸条放回小匣子,对妈妈说:“没有那个必要了,妈,如果看不起你的人我还有什么必要和他交往呢?不要说是我所谓的爷爷,就是爸爸在世给你气受也不成。”妈妈还要说话,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拿过小匣子,咔嚓一声把锁按上。
妈妈下炕,给我们熬了点粥,我们吃过,倒在炕上继续入睡。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妈妈和弟弟正在帮我整理东西,弟弟买的皮箱此时派上了用场。别看它个头不大,但装的东西可真不少。妈妈想得周全,针头线脑全都塞到里面。最后,皮箱装满了,又加上一个硕大的旅行包。当弟弟拿起王微送给他的衣服时,手略微有些迟疑,我刚要说话,他毅然把衣服塞了进去。这就是我的弟弟,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即使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也会毫不迟疑地让给我。我咬着嘴唇,鼻子感觉酸酸的。妈妈出去做饭,弟弟走了过来。他看着我,狡黠地笑了笑,说:“大哥,你看,这是什么?”说完,张开握紧的拳头,在手心中有一块闪亮的手表。我接过来一看,是上海宝石花的,带在手腕上,不大不小,正合适,就如同比照着做的一样。我问弟弟:“这又是你买的?多贵啊!”弟弟嘿嘿地说:“大哥,这是王微送你的,你给她做那么长时间的老师,她总要有所表示啊。你走的时候她就想给你,不过他爸在场,不太方便,就托我给你送来了。”说到王微,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个古怪精灵的小女孩,我们可以接近她,却很难了解她。她就像起伏不定的海面,平静时就如同一面镜子,汹涌起来则会翻江倒海。她对我来说是个谜,但我凭直觉断定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盯着弟弟问:“你和王微现在怎么样了?”弟弟挠着头,有点不自在,说:“没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呗。”我很严肃地对他说:“你如果和人家交往就要真诚,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姑娘家的事情。”弟弟也很认真地回答我说:“大哥你放心,她爸是大款,我能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呢?”我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过饭后,我们母子三人坐在一起聊天,聊到高兴处也会神采飞扬,即使只有三人也营造出热烈的氛围。晚饭后,我们话题不断,就在炕上又聊到深夜。这个时候,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啊,天明之后,我就要踏上求学的行程,再想和妈妈、弟弟如此近距离地聊天就要半年之后了。直到最后妈妈打着呵欠催我们去睡觉。她说:“明天要早走,晚上要休息好,早起我还要给你们做饭呢。”我和弟弟走回东屋,趴在炕上又聊了很久,再后来,眼皮都睁不开了,在聊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轻,想到明天就要开始人生第一次远行,有些兴奋,更多的则是对家、对妈妈和弟弟的眷恋。
在半睡半醒中,我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转个身,过堂的灯亮了,几缕光线透过门缝射进我们的房间。我爬起来,摸索着旁边的衣服。妈妈站在门口,叫着我的名字:“海海,现在还早着呢,你多睡一会儿吧。”我木然地坐着,眼睛酸痛,四肢极度疲劳,听了妈妈的话更为自己睡懒觉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倒头酣然入梦。再度醒来时天已大亮,我叫醒弟弟,匆忙穿好衣服,走到外面洗脸。
妈妈坐在灶旁的小板凳上,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拿着烧火棍,她两眼眯缝着,似乎睡意正浓。我不忍心打扰她,蹑手蹑脚地倒水。妈妈敏锐地感觉到我的存在,她扭过头,对着我微微一笑,说:“晚上睡得好吗?”我一边洗脸一边说:“好,身体特舒服。您起那么早干什么?”妈妈咬着牙,吃力地站起身,伸了伸胳膊,说:“我早上捏了点饺子。”说话间,锅里的水正好开了。妈妈把捏好的饺子倒了进去,坐下后继续烧火。灶堂里的火光映在妈妈脸上,将她的每个皱纹都显现得如此清晰。妈妈很早就起来,自己和面、剁馅、包饺子……外面漆黑一团,妈妈在屋子里独自紧张地忙碌着。严重的睡眠不足和内心情感的巨大起伏使妈妈行动迟缓,且走不上几步便满脸通红,呼呼直喘。
饺子在沸水中翻腾一会儿便熟了,妈妈捞出来叫我们吃饭。临别的眷恋已然悄悄涌上我的大脑,我细细地品着饺子,却尝不出它的个中滋味,咀嚼很久还是觉得是那样的难以下咽。妈妈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慈祥地问我道:“怎么,饺子不好吃吗?”我抬起头,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她的头发上还带有柴禾的碎叶。我想好好和妈妈说句话,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哽咽着说:“不是,饺子挺好吃的。”妈妈的眼圈也红了,她伸出粗糙的手想帮我擦拭脸上的泪水,我像个小孩子似的把脸凑过去。妈妈的手满是老茧,上面分布着数不尽的伤痕,蹭在我的脸上有着丝丝疼痛。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幸福。最后,妈妈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催促道:“海海,快点吃饭。”我睁开眼睛,妈妈正对着我笑,但脸颊还挂着泪水。
那顿饭我吃得很慢,最后亲戚朋友们已经开始敲打我们家门。我只好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碗里的饺子消灭干净,跑到里屋换上妈妈刚刚给我找出的衣服。我再度出来时,过堂里都挤满了人,我应接不暇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我在人群中找着妈妈,妈妈也在大声地嘱咐着我,我知道,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已经很难再有和妈妈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经过短暂的休整,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我们浩浩荡荡地向村口走去。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弟弟拎着箱子就在我身边,但我却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那一天,真的是一帆风顺,我们刚走到公路旁边,一辆驶向唐山的公交车便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售票员看我们这么多人,非常高兴,大声地招呼着我们。我的大脑已经麻木了,在大家的帮助下机械地登上车,找个座位坐好。弟弟里外忙活,大声告诉我箱子放在了后车厢里。我茫然地点着头,直到弟弟猛地抓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抬头,他用力咬着嘴唇,眼圈发红。我说:“江江,你要好好照顾好妈妈。”弟弟点点头,我们两只大手握在一起,整个车厢都在沉默着。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表达能力如此地欠缺,我内心的情感波涛汹涌,想和妈妈与弟弟说的话何止万千啊。但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语言的组织与思维的跳跃出现了间隔,整个人显得木讷而呆板。当售票员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坐车时,热情大减,她开始催促我们,弟弟松开我的手,极不情愿地走下车。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妈妈就站在车窗旁,她一直在凝视着我,眼睛里早就流出了泪水。我把玻璃打开,刚要和妈妈说一句分别的话,汽车却突然晃动一下,然后飞快地向前冲去。我大声地对妈妈喊道:“您要照顾好自己。”妈妈不说话,只是拼命地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