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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的诸葛亮问魏延:“你到底为什么如此讨厌威公(杨仪的字),难道是天生的吗?”
“是天生的。”魏延认认真真答道。
黄袭殴打靖安司的调查人员,这在杨仪看来无异于是魏延在抽他的脸,他甚至感觉到脸上已经开始抽搐了。
“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奴才付出代价!”
杨仪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然后朝地上啐了口痰。
他走到诸葛亮的书房前,看到书房前还亮着灯,诸葛丞相是少有的勤勉官僚,每天要一直工作到凌晨才会少作休息。于是他请门童前去通报一声,门童看了看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尴尬表情:“杨参军,丞相等您多时了。”
杨仪微微诧异了一下,抬腿朝屋子里走。他另外一条腿还没迈进门槛,一抬头,就立刻明白为什么门童的表情如此奇特了。
只见诸葛丞相端坐在一张红檀案几之后,身披御寒用的绒裘,手摇白鹅扇;在他旁边站的是一个身披甲胄的黑脸膛大汉,正是魏延魏文长。
“……”
杨仪和魏延目光交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与杨仪不同的是,魏延脸上挂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得意。诸葛丞相放下鹅毛扇,双手摊开向下摆了摆,示意两个人落座。杨仪反应比较快,先跪到了左边,魏延只好选择了右边。
“威公,今天在第六弩机作坊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诸葛丞相和蔼地说道,杨仪将身体前倾,急道:“丞相,不要听魏延的一面之词,那个家伙分明是在袒护下属犯罪!”
魏延眼睛一瞪,“霍”地站起身来叫道:“鼠辈,你想恶人先告状吗?”杨仪不理他,继续对诸葛丞相说:“靖安司的人是循正常程序要求检阅户籍,结果黄袭以种种理由刁难,不仅打伤调查人员,还非法羁押,简直不把律令放在眼里。”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要强行闯入,干扰我军作战准备工作。”
魏延嚷道,看他的表情,就像是要吃了杨仪一样。诸葛丞相赶紧拿起鹅毛扇横在两人之间,语气加重:“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点!”两个人这才悻悻跪回去,魏延还把手按在佩剑把上,作势要拔剑吓唬杨仪。
“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曹魏,需要全军上下齐心一致,才能取得胜利。你们两个整日内斗,在蜀军内部制造对立,这岂不是让亲者痛而仇者快吗?”诸葛丞相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严厉,“靖安司和军器诸坊虽然分工不同,但都是为皇帝陛下效忠。弩机作坊的事情,就是个误会。”
诸葛丞相为这件事定了性,但杨仪不甘心,仍旧辩解道:“丞相,大概您还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目前有身份不明的魏国间谍在南郑活动,伺机要偷取我军最新型弩机技术。如果不尽快揪他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魏延冷笑一声,做了个不屑的手势:“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成果?老子家的狗都比你们捉到的老鼠多……丞相,为了准备即将开始的春季攻势,弩机等技术兵器在诸军装备所占的比例必须达到四成到四成五,军器坊的生产进度一刻都不能耽搁。”
这次轮到杨仪不屑了:“庸碌之辈,若是我去管理,这个指标早就达到了。”
“呸!王平的无当军前天很多人食物中毒,是谁供应的粮草,又是谁负责的质管?”
“谁知道呢,也许是什么人嫉妒王平将军的功绩,故意去给他下毒吧。”
杨仪别有深意地斜眼瞥着魏延,胡子一翘一翘,显然对自己的反击很得意。两次北伐,王平是蜀军中唯一得到晋升的将领,而魏延不仅自己提出的军事计划被否决,而且也因蜀军的败北而被降职。军中一直有流言说魏延对王平怀有不满。
魏延听到他这句话,一下子勃然大怒,起身一脚踢开案几,两大步冲到杨仪跟前,伸出巨掌一把掐住杨仪纤细的脖子,“唰”地一声拔出佩剑将剑刃横在了他的咽喉处。
“你这狗奴才!你再说一遍?!”
兵锋就在自己要害之处,杨仪的脸色一下子变成惨绿,嘴唇大幅度地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诸葛丞相没料到魏延动作这么快,先是一惊,然后才急忙喝道:“魏延!你在做什么!快把他放下来!”
听到丞相的呵斥,魏延拿剑刃在他咽喉处比划了一下,这才松开手。杨仪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挣扎着爬到诸葛丞相身边,惊魂未定地抱住小腿喘息道:“丞相救我,丞相救我……”刚才还洋洋得意的他现在一下子涕泪纵流,狼狈到了极点。作为一名终日只在后方与文书打交道的技术官僚,这种剑刃顶在咽喉的真实威胁感让他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文长,持械威胁官吏,你该知道后果吧?”
诸葛丞相沉着脸斥道,这个卤莽的家伙居然在他面前做这样的事,丞相觉得就连自己的权威也被挑战了。魏延听了丞相的话,乖乖地放下佩剑,单腿跪在地上,做出服罪的姿态,眼睛却一直盯着杨仪,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的丑态。
诸葛丞相低头看看蠕动的杨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第二天在南郑城中不胫而走,很快人人都知道丞相府的杨参军被魏延将军吓哭了,一时成为街头巷尾最为热门的话题。诸葛丞相并不想把这件事公开,于是只对魏延做了内部惩戒;不过魏延和其他军人似乎把这当做一种荣耀,屡屡炫耀。
相对的,整个司闻曹和靖安司的人都觉得抬不起来头,跟着这个上司一起丢人。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作为这起事件的后果之一,军方终于批准靖安司进入第六弩机坊调查工匠档案——有人说这是迫于诸葛丞相的压力,不过军方的人坚持认为这是因为“看完杂耍后总该付帐的”。
无论怎样,这对荀诩的工作来说是个正面影响。正好狐忠派来支援工作的两名军谋司情报分析员也前来报到,于是在二月二十七日,荀诩派遣他们前往第六弩机作坊,重新做户籍分析。
在送走了他们之后,荀诩立刻派心腹去秘密召唤靖安司的都尉裴绪。他在心里一直酝酿着一个计划,目前的工作没有实质进展,他需要一个大突破,所以必须要主动一点才行。
裴绪今年二十五岁,籍贯是河东闻喜,从小随父母移居益州,两年前加入靖安司工作。除了幽默感以外,裴绪与上司还算有默契;他做事一丝不苟,擅于计算,一直负责行动组的计划设计。除此以外他还会一些格斗的技巧与丹青绘图,后一项据说是祖传技艺。
“荀从事,您找我?”
裴绪一进门就问道,荀诩点点头。裴绪今天穿的是一件素色的短襟,两个袖口与手肘处都沾着墨水,显然他刚才正在忙于图上作业。
“你那边工作忙的怎么样了?”荀诩叫人给他上了一杯茶。
“还算顺利,已经绘好了南郑三个城区的地图,只是因为分率设定太高,所以进度比较慢。”
“呵呵,你的制图技艺果然精湛,连诸葛丞相都称赞不已。”
裴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逊地回答:“哪里,这都是我河东老家世代相传的‘制图六体’,我只不过是加以应用而已。”
他们都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一千多里以外的河东闻喜,裴绪同族一位叫裴秀的五岁少年将在几十年后将“制图六体”发扬光大。
一杯茶喝完,荀诩切入了正题,他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裴绪。裴绪听完以后,颇有些震惊,他不敢相信似的望着荀诩,半天没有说话。
“你觉得这计划可行吗?”
听到荀诩的问话,裴绪艰难地点了点头:“从技术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可您也知道,现在这种环境之下,风险太大了,昨天不才刚闹出杨参军的事情?现在再去刺激军方……”
“风险总比兵出子午谷小一点吧。”荀诩笑着说。兵出子午谷是一个蜀中的典故:在第一次北伐开始前,魏延曾经提出取道西汉水下游的子午谷袭取长安的计划,这个计划因为风险太大而被诸葛丞相否决。从此“兵出子午谷”在蜀国就成为高风险的代名词。
“但这牵涉到五斗米教,冯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我告诉他我不会碰五斗米教……”荀诩狡黠地笑了笑,“不过我没保证不去调查他们。”裴绪开始觉得额头有汗水流下,自己这位上司的胆量有些太大了。
荀诩又为他倒了一杯茶,诚恳地说:“叔治,我只是想尽快把老鼠揪出来,其他一切问题都是次要的,你必须要协助我。”面对这个要求,裴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年轻人的激情占了上风:“好的,我会尽力而为。”
“很好,多谢了。你立刻去行动组找几个可靠的人,就说执行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