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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乌及屋,恨乌也及屋!
母亲死后,杨纪也因此受她迁怒。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杨纪心知肚明,所有针对他的东西,都是在这位大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完成的。
若不是宗族的规矩摆在那里,是祖宗所定,那个女人多少有些顾忌。杨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漫长的时间里,杨纪早已学会了谨小慎微,也学会忍耐,他深深知道,没有强大的力量,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相抗衡。
“君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很弱,但不会永远这么弱。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的。”
杨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的愤怒,坐了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纪再也没有什么味口。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纪少爷在吧?”
晚饭过后,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杨纪和老管家都看了过去。
“是我,帐房管事。”
那声音道。
打开门,只见一道削瘦的身影站在门外,身上青色的绸段长衫,四五十岁年纪,两撇八字胡,眼睛飘忽,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猥琐和精于算计的感觉。
这是杨氏宗族里的帐房先生,人称“山鼠”,负责宗族里的财务。
“李先生!”
老管家惊喜道。
“嘿嘿,纪少爷,老管家,打扰了。”
“山鼠”拱了拱手,顺势跨了进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面八方赶紧打量。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杨纪挡在“山鼠”身前,有些不悦道。
“山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每次讨银,从来就没有爽快过,杨纪很不喜欢他。
“嘿嘿,上次老管家不是来催讨了几次银的事吗?这不,我一有空就赶紧送过来了。”
“山鼠”讪讪一笑,从怀掏出一个钱袋,晃了晃,叮叮作响。然后递了过去:
“老管家,纪少爷,请收好。”
“这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杨纪和老管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狐疑的接了过来。
大宗族里的奉银,是每个弟都能得到的。
只是以前老管家去讨要奉银,哪次不是拖足了十天八天才百般不情愿的发了下来,这才是第五天,居然就开始发放奉银了,而且还是由帐房的管事亲自登门送上,这让杨纪和老管家都感觉到有些很不习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该不会是使了什么手脚吧。”
杨纪心暗暗多留了一份心思。
“呵呵,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纪少爷,老管家,告辞!”
“山鼠”发了奉银,眼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也不停留,拱拱手转身就走。。
“等一等!”
杨纪突然大声叫道,盯着“山鼠”的背影,“这袋里到底有多少钱?”
吓!
这一声喝阻突如其来,“山鼠”的背影明显抖了一下,似乎被吓了一跳。
“钱?!多少钱?——我怎么知道?”
“山鼠”极力的保持平静,但声音的慌乱却出卖了自己。
杨纪心一沉,再无迟疑,翻过袋,哗啦啦一枚枚铜钱落在手,粗略一数,总共二十枚铜板。
杨纪身后,老管家看到这一幕也变了脸色。从现在开始,往后的十天里,都是非常寒冷的天气,需要由族里发放奉银支持。
二十枚铜板连平常半个月的奉银都不够,又如何熬过后面的两个月?
族里的安排,这是诛心啊。是要断绝他们的口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纪勃然大怒。
“纪少爷,这……这是族里的意思。我也……,族里……最近资金紧张。这半个月的奉银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们分次再补齐给你……”
阴谋败露,“山鼠”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这种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杨纪怒喝,一个耳光直接就把“山鼠”扇到了地上。
族里困难?什么时候困难了?
三天前,杨纪亲眼看见大批华丽的锦缎绸衣从大门口运了进来;亲眼看到了大批珍贵药材发到了各家各户——除了他。
现在到了他这里,宗族里资金就突然困难?
当初族里贪墨父亲留给他的财产,说是替他保管,每个月给他和其他人一样的奉银,以防止他大手大脚,败坏家产。
平常缩减了一半份额,他忍了也就算了。但现在,三催五讨之后,居然发了二十个铜板,让他们熬过两个月的寒冬!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杨纪怒吼道。
“哎呀,不好了,杀人啦!”
“山鼠”被杨纪扇了一个耳光,早已胆寒,看他此时发怒,还没等他动手,立即大叫连连,连滚带爬,使劲的冲出门去。
“混蛋!”
杨纪想要追出门去,却被老管家拉住了。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只是个下人,我们也不用跟他为难。”
老管家叹息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杨纪恨恨道。
“形势比人强,我们斗不过他们。而且年关将至,这点钱虽然熬不过去,但想想办法,一个扳成两个,总归能拖些时间的。”
老管家从杨纪手接过了铜钱:
“你休息一下,好好读书。钱的事情,就由我来操心吧。”
老管家提着食盒走了,杨纪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杨纪心怒极了,越想越气。他恨那些欺辱他的人,也恨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争气,又岂会落到现在的田地。
“唰!”
杨纪心越来越愤怒,猛的抓过一只笔,在草纸上用力的疯狂的写了起来,就像要把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到笔下,唰唰唰,草纸上瞬间多出了一行狂草般的字迹: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我杨纪绝不会永远这么默默无闻,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杨纪心怒吼着,砰的一拳砸在桌上,毛笔折断,墨汁四溅。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草纸哗哗作响,见证着此时杨纪心的誓言!
…………
另一个方向,“山鼠”在墙根下跑了很远才停下来。
“臭小自以为聪明,偷偷的熬灯夜读,还买那么多草纸练习,真以为瞒得过大夫人,这是自寻死路。”
“山鼠”回头啐了一口,洋洋自得,他可不愿意承认他怕了那小。
“年关将至,后面就是一场大雪,两个多月的时间天寒地冻,只给你们二十枚铜我看你们怎么过!——大公快回来了,还这么不安份,和嫡系一脉的大夫人作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骂骂咧咧着,这才走远。
第二章燃眉之急
夜色深浓,杨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还是低估他们了,竟然这么快就等不及了。二十枚铜币……这是想把我和梁伯往死路上逼。”
“族里有大夫人把持,是肯定不会再给我奉银了,也绝不会接济我了,甚至还可能对外说,多给了我银。没有足够的银,我和梁伯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平川县里,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没能熬过去。”
杨纪脑海此起彼伏,心转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梁伯年纪大了,只能是自己去想办法。要想度过这个难关,就必须要在年关之前想办法赚到足够的钱,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生平第一次,杨纪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有种棘手的感觉。距离过年还只有十几天的时间,而之后,就是漫长的大雪时期。
这么短的时间,要想赚到度过两个月的钱谈何容易啊?更何况杨纪还毫无经验。
“……拣柴卖钱?”
杨纪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这个时候,山上的枯枝早就被人拣光了,需要用柴的人家也早就准备好了足够过冬的柴火,到山里去砍树卖柴是肯定不行。贩卖货物?”
杨纪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钱,也没有门路,贩卖牲口根本没有这个资金,而且说易行难,我也不一定做得了。”
“去帮人干苦力活?”
“不行!人家看我年轻,肯定瞧不上我。而且十几天的时间,也只能做短工。就算拼死了,也赚不了我和梁伯两个人过冬的钱。”
……
杨纪暗暗寻思,一个又一个的主意从脑海里涌出来,但又一个接一个的被他否定。
这一晚,他失眠。
“有了,年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如果我去给人写对联,凭我的书法水平,未必就赚不到钱。”
睁着眼睛到天亮,杨纪眼一亮,终于有了主意。
在别的方面,杨纪自问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唯独书法方面,他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
“……只是读书人卖字,有辱斯,我也读了八年书,岂能做这种事情!”
杨纪又犹豫了,然而想起了梁伯操劳的样,心又是一痛:
“梁伯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