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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因此早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长啸一声,垂首抬角,便向着夏生横冲直撞而来。
夏生目色幽然,面对着白泽那对坚不可摧的利角,穷桑藤蔓在第一时间倾巢而出,铺天盖地地朝白泽席卷而去,这便是穷桑在经过再一次进化之后,所得到的另一项灵技——浮空绞!
白泽的速度很快,但任凭它如何闪转腾挪,也躲不开那数以万计的穷桑藤蔓漫天飞舞,很快就被死死缠绕在其中,穷桑藤上的软刺一边将毒素注入其体内,一边抽取着它磅礴的生命之意。
然而,白泽毕竟是神兽,单从品阶上来说就比穷桑高了不止一个层级,不过刹那间便自双角中迸发出了一片璀璨的金光,穷桑藤触之即碎,片片凋零,只能无力地让白泽从中破空而出。
白泽的双眼闪烁着不可一世的傲然,脚步不停,随即化作一道金色的残影,轰然而至。
等待着它的,是帝江,以及帝江胸口处迸发而出的炎炎烈火。
“砰!”
神兽与神兽之间的对撞,立刻在天地间荡起了一层可怕的能量浪潮,原本新生的草木受其波及,再一次被一扫而尽,露出了光秃秃的土层表皮。
待尘烟散去,帝江的胸前已经被撞出了两道恐怖的血洞,气息显得极其萎靡不振,而另外一边的白泽除了身上的毛发被烧掉了一片之外,竟然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此时的白泽还来不及去心疼自己那身漂亮的皮毛,便迎来了一缕明亮的剑光。
夏生把握住了最佳的出剑时机,主动发起了进攻,直刺白泽的脖颈。
天地之间有正气,浩然无边可惊心!
夏生选择的依旧是浩然剑,但相比起以前,如今夏生的浩然剑已经早不可同日而语,经过在金元秘境中整整三年的感悟,他对剑道的理解甚至超越了前几世,自然也超越了当年的高宗皇帝。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全盛时期的白泽。
实力堪比人类圣阶的白泽。
因此夏生手中的浩然剑甚至未能触及到白泽颈部的嫩肉,他满腔的浩然剑气便率先遭遇了白泽双角上的那片金光。
然后白泽喷出了一道灼热的鼻息,猛地一仰脖子,用双角当做武器,顶向了夏生手中的浩然剑。
“铛!”
强烈的震感使得夏生长剑脱手,他整个人更像是撞到了一块铜墙铁壁之上,被狠狠地弹飞开来,在空中便已鲜血淋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足以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近在夏生三丈之前的慕尘衣,面对着缙帝咄咄逼人的杀意,他将右手轻轻拂到了自己的后颈,然后从脊柱中,抽出了一柄纯白色的长剑。
紧接着,自重新现世以来,慕尘衣第一次弯下了腰,手腕轻轻一抖,将手中长剑向前挥去。
立刻刺穿了缙帝的手掌,钉在了他的心脉之上。
这才是慕尘衣毕生最强大的一剑。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尘归尘,土归土
今日自慕尘衣现身长白山巅以来,便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剑。
身为五百年前便成名天下的堂堂白衣剑圣,慕尘衣会没有随身佩剑?
这当然不可能。
因此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他将自己的剑藏在了哪里?
现在答案揭晓了。
慕尘衣将这把剑藏在了自己的后脊中。
因此即便在他见到夏生的时候,也不曾弯腰。
实非不想,而是不能。
他以肉身养剑五百载,真正将长剑融进自己的血肉,那么,当他决定把长剑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分离开来的时候,将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有多么强烈,他的这一剑便有多么可怕。
毕竟,同样的一剑,他再也挥不出第二次了。
因此这一剑轻而易举地洞穿了缙帝那双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手掌,因此这一剑不费吹灰之力就刺入了缙帝的胸前,从剑锋处淌落了一滴金色的血珠。
缙帝的眼中非常难得地闪出了一抹茫然,他低下头,看着那截隐入自己体内的剑尖,突然感到有些心痛。
那是真正的心痛,因为他的心脏已经被长剑斩成了两半。
但缙帝仍旧还活着,甚至还能开口说话。
“这是什么剑?”
慕尘衣弯着腰,凄冷的长风将他的满头白发向着身后狠狠拂去,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面对着缙帝的满目困惑,慕尘衣轻轻一笑:“我还没有取名字。”
缙帝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复又于眼中迸发出了一抹无比炙热的光彩,开口道:“不如便叫弑君剑吧?”
闻言,慕尘衣于神色间竟有些恍惚,他看着缙帝的双眼,就像是在看着五百年前的太祖皇帝,赵嬴,然后他有些释然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话音落下,缙帝的嘴角随即浮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即将落在地上的夏生,以及不远处快要死去的秦小花,还有那两位被慕尘衣重创的人族圣阶,最后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落在了长白山之外的天空上。
向南,是一片汪洋大海,那是人类从未征服过的地方。
往北,是一片贫瘠土地,那是人类最想去征服的地方。
但很可惜的是,他去不了了。
隐忍百年,布局百年,谋划百年,缙帝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人族中兴的绝佳时机,却终究倒在了黎明之前那片最广袤无垠的黑暗中。
有一把来自五百年前的剑,斩断了他的雄心,也斩断了他最后的生机。
真是有些不甘啊。
想必当年父皇在临终前也与我一样吧?
缙帝忽的自嘲一笑,终究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就此合上了双目。
永和历128年,正月十六,祭天大典,大缙历史上最长寿的帝王,于长白山巅驾崩,谥号为,仁帝。
缙帝就这么死了。
缙帝终于死了。
哪怕是慕尘衣,在这一刻也感到有些唏嘘,但他并没有在这样的情绪中沉浸太长时间,便悄然抽手回剑,头也不回地将雪色长剑向着自己的身后掷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嚎叫声,白泽的左翼被长剑斩落在地,血花四溅,头顶双角所泛的金色辉芒急闪急灭,眼中闪烁着无边的恐惧。
然而,慕尘衣却并未就地将这头畜生击杀,而是轻轻挥了挥手:“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闻言,白泽如蒙大赦,单翼急震,很快就化作一个雪色的白点儿,消失在了天边,再也看不见了。
待做完这一切,慕尘衣这才来到了夏生的身前站定,垂首躬身,有些自责地开口道:“尘衣学艺不精,还是未能护得大哥周全。”
夏生笑着摇摇头,在穷桑那磅礴无边的生命之意的滋润下,很快就恢复如初,他缓缓自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慕尘衣的肩头,说道:“你做得很好,不过事情还没有做完。”
言罢,夏生毫不遮掩地将视线落在了杨天笑和裴旭的身上。
见状,慕尘衣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说道:“我记得大哥曾对我们训诫过,圣阶不易,若非生死当前,万不可轻易折损人类未来之希望……”
夏生摆摆手,打断了慕尘衣的此番劝谏,向前迈了两步,径直对着杨天笑和裴旭问道:“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旭早已被慕尘衣的胜雪剑侵入了气海,只要慕尘衣愿意,随时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废人,那样的话,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此时面对夏生的轻问,裴旭却毫不在乎地吐了一口血沫,大声笑道:“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老子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多大点儿事儿,别在那儿婆婆妈妈的。”
至于另外一边的杨天笑,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灵窍已经被彻底冰封,如果要杀,用不着白衣剑圣动手,不过在此之前,我真的很好奇,白衣剑圣口口声声唤你为大哥,你究竟是谁?”
夏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俯身蹲在了杨天笑的身前,凑到对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杨天笑双瞳骤然一紧,沉声道:“这不可能!”
夏生耸了耸肩膀,重新站起来,并没有进一步地解释,转而开口道:“今日一战,无关对错,只是大家立场不同而已,现如今缙帝已死,我不杀你们,但我希望若有朝一日我人族众将挥军南征北战之时,能看到二位的身影。”
说完,夏生也不等两人回答,便直接走到一旁,双手将秦小花那瘦弱的身躯抱在了怀中,微微一笑:“我带你回家。”
当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