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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闷下一口酒,缓了一会儿,回了句:“本来我长得也像土豆。”
“那汤雨呢,你丫和汤雨都商量好啦?”凌晨在一边问。
“我们……走着瞧吧。” 石光的语气显得支支吾吾。
我觉出了有点不对劲儿:“你们俩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事儿,真没事儿,你丫盼我点儿好行吗?”石光有点儿神经质地站起身,“大麻呢?我给你们卷几根儿。”
我从抽屉里拿出大麻递给他—石光是我们公认的卷烟能手。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切大麻、磕烟叶、碾过滤嘴,摆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和汤雨之间肯定出了问题,但谁也没法再追问下去。
“小谢,你丫这些天混什么呢?”姚远又贼上了我。
“丫还玩失恋呢,昨儿晚上我刚劝过他。”凌晨不等我张嘴就抢着说。
“唉……小谢,我跟你说,你丫就是不知道被姑娘蹬了是个什么滋味儿。这回尝一下吧,也好,谁不得迈这么道坎儿啊。”
“这事儿我还真比不了你,姚远,你丫多深啊。”
“孙子你丫还别拿这个挤兑我。哥们儿真想被姑娘甩一道,可咱是压根儿没被姑娘看上过啊,头一步就没迈出去。”
我嘴上和姚远斗着,心思却慢慢飘到了别处,飘到了那个没人能安慰的地方。我知道,他们说得都对:从小到大和姑娘们的交往中,我没受过什么挫折,那些故事千篇一律—我们眉目传情,我们甜言蜜语,我们疯狂纠缠,然后,我厌烦了,提出分手,或者,一走了之,总之,我只图自己心里痛快,一通瞎忙,很少顾及到对方的感受。这一次,事情调了个个儿,一下让我变得难以应对,无法释怀。虽然是因为我的原因,樊星离开了我,我却固执地认为她只不过是一时赌气罢了,完全没想到她会从此一去不回。有时候,我琢磨,我究竟是因为自己缺少不了她而痛苦,还是因为看到她没有我照样可以生活下去而痛苦?—我弄不清楚。
归根结底,我和樊星的确分手了,和所有的此路男女一样,我们不知所措,内心阵痛,眼中的世界似乎变得面目全非。然而,不言而喻的是,我们都必须得强打精神面对以后的生活,就算它一下子变得漫长无边,乏味难忍。在这点上,樊星比我坚强,比我更快地适应了如此恶劣局面,她找到了一个新的男友携伙去混日子,尽管这把我送向更艰难的境地,但我想,她没什么错。
所有的甜蜜都是脆弱假象,所有的激情终将走向虚无。感情从不牢靠,自己的感情随时都会改变,更别指望着依靠别人的情感来生活—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啊,怎么事到临头反倒晕菜了呢?
但是,无论如何,我的头脑里依然摆脱不了樊星的模样,她在哭,她在笑,她在高兴,还在生气……我知道,唯一的原因是我们依旧相爱,只有握着对方的手才能摆脱忧伤,内心平静;但是,我们都明白依赖情感其实幼稚可笑,毫不靠谱儿,我们都对这感情全无把握,看到它并不会为我们长久停留,而只是把我们变得软弱;但是,我们的内心还是渴望再回到原来;但是,……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我什么也想不明白,我盼着把自己灌晕。
10
大麻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间,我们把最后剩下的伏特加和啤酒掺在一起倒满了所有杯子,一齐干杯给石光送行。
“石光,一路顺风。”
“别介啊,一顺风哥们儿的飞机可就辄下来了。”
“那就—早点儿回国,不回来抽你丫的。”
“干!”
“干了!”
我一扬脖儿把酒喝光,然后一头扎向沙发,人事不知。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石光拍着我的脸和我告别,一个人独自离去,姚远和凌晨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抬到床上,还和我约好明天来帮我搬家。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走的时候忘了关灯,可我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只能就着模糊的光亮昏沉睡去,慢慢地,我的眼前终于变得一团漆黑。
在梦里,我来到了一片冰凉的海滩,刺眼夕阳照射在奔腾不息的海面上,把浑浊的海水映得血红。狭窄的沙滩上散落着无数零乱的贝壳,被海水冲击得支离破碎。
“谢天,站着别动,我给你照张相。对对,就这个姿势,这样儿你可真傻。”
我的身后是连绵不绝的石滩,黄色的、褐色的、灰色的鹅卵石浑圆厚重,踩在上面脚硌得生疼。我们手拉着手一直跑到石滩的尽头,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就着凄凉的海水声温柔地接吻。
“我爱你,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爱你。”
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但我确定它是真实的。天快亮的时候,又接连做了数不清的怪梦之后,我突然惊醒—没错儿,那是99年初冬的大连。
不见不散(9)
11
99年底,我接了一个去大连的会议团,为期一周。临走的时候,樊星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可怜样儿:“又走一个礼拜呀,烦死你这个破差事了。”
“那怎么办?咱也不能在家躺着等天上掉钱吧。咱是穷人,没辙,必须奋斗呀。”
“你就吹吧,德行,还奋斗呢。”
“你等着,还别瞧不起人,我不把那帮西班牙孙子钱包扎出血来我对不起你。”
带会议团很清闲,白天把客人往会展中心一送,跟方方面面交待一下,就没事可干了。闲极无聊,我溜出去大街小巷地胡串,我是头一次来大连,对这个海滨城市印象良好—到处干干净净,不像北京那么乌烟瘴气,在人民广场上我甚至还能看见成群的鸽子,这要放在天安门,非让密密麻麻的人堆踩死不可。
那天下午,我正在商场里转悠着想给樊星买件帽衫,接到了她的电话。
“喂,干嘛呢你?”
“工作呐,我挣钱一族能像你那么闲。”
“你猜我在哪儿呢?”
“猜不着。”
“我在火车站呢,刚买了一张去大连的票,晚上咱们就能见面了!”
“你疯了吧?说来就来呀,课不上了?”
“旷了旷了,我想和你一块儿看大海。”
“那、那就赶紧着吧。”
“我问你:这几天想我没有?”
“想了想了想了想了……”
晚上,我在火车站接到了樊星。我们在市中心吃了一顿当地著名的海鲜烧烤,然后搭上古里古气的有轨电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那些欧洲风格的圆形广场上,我们照了差不多有一卷照片儿,拿回北京洗出来一看,大多模糊不清,只好扔掉了事。
直到半夜,我们才想起回酒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路灯稀疏,我们穿行在还没掉光叶子的树木阴影下,感觉整个城市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明天咱们一块去海边儿吧。”
“得等我下了班。”
“那得几点了呀。我不管,我一人先去,在海边儿等你。”
“你不怕让人拐跑了呀?你这智商的人家可一拐一准儿。”
“不怕,拐到村儿里我还有花棉袄穿呢。”
樊星说到做到,第二天下班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果然一个人去了海边,只是在电话里换上了一副委委屈屈的腔调儿:“你快来吧,这破海边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冷死了。”
我飞速打车赶到,老远就看到寂静的海滩上只有樊星一人,她正缩头缩脑地来回踩着步子,毛衣领子紧紧围住了下巴,头发被海风吹得散乱不已。我跑到她身前,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她的一双小手冰凉。
“瞎折腾吧,瞧给你冻的。”
“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回去了。我还没和你在海边儿照过相呢。”
天边挂着晃眼的夕阳,阳光照射在奔腾不息的海面上,把浑浊的海水映得血红。狭窄的沙滩上散落着无数零乱的贝壳,被海水冲击得支离破碎。
“谢天,站着别动,我给你照张相。对对,就这个姿势,这样儿你可真傻。”
樊星执著地拉着我在原地停留,非要在海边留下一张合影再走。所幸的是,快被冻死之前,我们还真盼来了一个当地渔民,在我手把手地教会了他怎么按快门之后,樊星的小心愿总算得了逞。
“来,咱们暖和暖和。”
我拉起樊星跑向身后连绵不绝的石滩,黄色的、褐色的、灰色的鹅卵石浑圆厚重,踩在上面脚硌得生疼。我们手拉着手一直跑到石滩的尽头,气喘吁吁地靠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