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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是我初中时最要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一个星期前,她就和我提起今天晚上我们有个初中同学大聚会,我当时答应她一定会去。
“小雪,我……今天有点儿不太舒服,要不算了吧,我不想去了。”
“别骗人了,肯定是编的。”她在电话那头一下儿就听出了我在说谎,“别老自己闷在家里,大家一块儿出来玩玩,散散心,多好啊。我跟你说,你要不来我可到你们家找你去。”
“那……好吧,我去,晚上见。”
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满满地坐了两个大圆桌,得有三十多人吧。这么多年没见,好多人我都不敢认了,男生们大多数都变胖了,有的已经挺起了啤酒肚儿,遮都遮不住;女生们倒是越来越会打扮了,每个人都漂漂亮亮的,不再像上学那会儿那么土里土气,可聚在一起还像小时候一样叽叽喳喳。初中毕业十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再能有这么无拘无束说说笑笑的机会可真是不容易。
吃完饭有人提议去唱歌,还嚷嚷着一个也不能少,于是所有人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朝外的“麦乐迪”。“麦乐迪”的空调老是这么凉,幸亏我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件外套。
“汤雨,唱一首唱一首,半天就你没动静了。”小雪带着一大帮人给我起哄,我推托不过,点了一首《北京一夜》—我喜欢陈升的《北京一夜》,以前去卡拉OK玩的时候,这是我和何亮的保留节目,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我就自己唱。唱着唱着,我的眼泪又差点儿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别哭,一定不能哭,今天要高高兴兴的。”我对自己说。
可是,我的情绪一点儿也没好转,心里还是那么难受,我一口口地抿着手里的“克罗娜”,一句话也不想说。
“汤雨,还记得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光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他还是那样儿,没怎么变,就是在大街上,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当然了,你没怎么变样儿。”
“没你变化大,你变漂亮了。”
“是吗?”
“真的真的,保证不是假客气。”
我冲他一笑,心想: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甜言蜜语了?我记得小时候他可老实了。
看得出来,他想和我多说几句话,可我实在没什么心情。他坐在我身边又喝了一会儿酒,朝我点点头,起身离去,这倒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我看见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和身边的谢天、姚远、凌晨小声嘀咕着什么,样子神神秘秘的。小时候他们几个就天天混在一起,好得掰都掰不开,我们女生老在背后叫他们“四人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依旧那么亲密。
北京一夜(5)
一会儿,那三个人也一个一个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轮番着和我逗贫嘴。谢天脸上永远是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表情,上学的时候班里好几个女生都被他这副样子迷得跟丢了魂儿似的;姚远还是那么神叨,说起话来好像在和谁打架,听得我直头疼;凌晨非拉着我一起唱《同桌的你》,说上学那会儿天天早上抄我的作业,现在一定要唱首歌儿表示感谢,他可真逗。他们仨和我聊起来没完没了,直到把我的手机号码、上班地点和家在哪儿住都打听清楚了才算罢休。
我看着他们回到石光身边,四个人又开上了小会,然后脸上露出了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坏笑。这帮男孩儿呀,搞什么把戏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真够可笑的。
7
又该起床了,我伸手按下了闹钟,在舒服的被窝里多耗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床开始梳洗打扮,然后喝下一杯咖啡,挎上包出门去上班。
我在离机场不远的一个外资幼儿园工作,从家到那儿必须得换一次公共汽车,每天光往返在路上就要花掉两个多小时,真是煎熬。不过,我喜欢这份儿工作,每天一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小不点儿,再多的烦恼我也能先放到一边儿,暂时忘记。我知道自己还算一个合格的幼儿园老师,并且,除了当一个还算合格的老师,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够再做点儿什么。我有足够的细致和耐心,也愿意和小孩儿们呆在一起,尽管有时候那些淘气的小男孩儿也招得我发发脾气,但对他们,我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生不起气来。
可即使这样,每天还是有太多的空闲让我会不知不觉地走神儿,让我感觉到心底的那股难受劲儿一次又一次突然地蹦出来,弄得我心里又酸又疼。
那是什么时候了,我记不清。但不管怎么说,那的确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我敢肯定。
我还是总想起那些阵雨过后的凉爽下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印象中总是出现那些午后淌着雨水的街道,可能是因为我偏爱阴天和下雨的缘故吧—我坐在何亮那辆山地车的大梁上,任由他带我去什么地方,两个人总是抢着说话,到处飘散着我们的欢声笑语。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说“我爱你”……那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到现在唯一的一次爱情。
我没上过大学,中考时我的成绩不好,只考上一个职高,学了“幼儿师范”专业。我们班里齐刷刷都是女生,平常其它班的男孩儿过来找我们搭讪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新鲜,不出一年,班上多一半同学就都有了男朋友,我也没能例外。
从第一次在学校门口被他拦住,我就对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儿有了好感。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皱皱巴巴的口香糖,撕成两半,把一半塞进我的手里,发亮的眼睛里全是坏笑:“我叫何亮,‘外贸英语’班的,比你大一级。我认识你,你叫汤雨,对不对?……”
我想跟他板起脸,却又板不住脸上的笑容,把手中的那半块儿口香糖捏来捏去,不知道能和他说点儿什么。
—后来,我们好了。
年过25岁,我早已明白,自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没有足够的运气去获得天长地久的爱情,也没有足够的乐观去奢望生活中遍布甜蜜。面对心里频频袭来的疼痛和孤独,自己能做的只是不去理睬,不去抱怨,随它们渐渐麻木,不见踪影。虽然,这并不容易。
可是,那些年,我可不这么想。情感是如此简单平稳,伤害与我们遥不可及,我所要做的就是再多爱一点儿身边的那个人,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晚上,我们22岁的那个夏天夜晚,何亮像中了魔似的开着辆借来的车拉上我去兜风,一直开到了北戴河,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夜晚的海边黑得叫人害怕,他拉着我一直跑上沙滩,没完没了地和我接吻,然后用额头顶住我的额头轻轻对我说:“嫁给我,汤雨。”
我的头脑幸福得一片空白,我没法拒绝,也根本不想拒绝。
婚后生活平淡甜蜜。每天晚上,我都会把何亮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衬衫细心烫好,有时候,他悄悄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亲我的头发和耳垂,那一刻,我觉得特别的满足。直到半年后的一天,他告诉我不用为他再烫衬衫了—他辞职了,为了出国留学。
从上学的时候起,他就一直想以后去国外,还说要带上我一起走。每次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我都笑着答应,尽管我一直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北京好好地过一辈子,但我知道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那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意外,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离何亮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了不到两个月。看着他满脸的焦躁,我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跟着他去医院做了手术。可刚一上手术台,我就哭了,一直哭到回家,一直哭到歇完几天病假再去上班的早上。那几天何亮对我照顾得细致入微,但我还是打心眼儿里难受得要命,眼泪收也收不住。
“汤雨,以后咱们到了国外,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相信我。”何亮亲着我的眼泪对我说。
北京一夜(6)
我愿意相信他对我说的一切。
他终于走了,去了那个有着像大贝壳一样漂亮的歌剧院的城市。开始,我们几乎天天打电话或者在网上聊天,渐渐的,次数不那么频繁了,他在电话里只剩下和我抱怨学习有多忙多累,生活是多么寂寞孤单,再后来,他开始失去消息,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EMAIL。我感到害怕了,那感觉一天天在加剧,让我不安,也让我迷惑,我的心头开始冒出最坏的预感,可就是不能相信它真的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直到有一天,